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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犬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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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缠烂打。”

      裴誉舟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硬生生地同杜帆打着,这明显实力不匹敌的两人,使得裴誉舟只能狼狈地躲避着,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吃了不下十次的刀子。

      被沾着鬼气的刀刃划伤属实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裴誉舟好几次都想还手,结果要么被对方闪过,要么就是找不着合适的时机,反倒给自己新添了几道疤痕。

      “死缠烂打的人,从始至终就是你吧。”

      杜帆沉声冷笑道,他可对于阻碍自己行为的人完全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只想尽早把裴誉舟这绊脚石给狠狠敲碎。

      都是杀了妻子的人了,哪可能会去顾这有的没的——况且,没有杀了对方都已然是杜帆唯一的仁慈。

      裴誉舟几乎要被对方的话语给气笑了,如潮水般的鬼气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席卷而来,却又被对方一一闪过,像是这场战会无休无止地一直打下去似的。

      “你当时为何要杀害杜策的娘亲?!”

      裴誉舟也不管什么礼仪谦卑了,气一上了头,就想都没想地朝对方说道。

      “明知故问。”

      而杜帆却是嘲弄地笑了笑,而后又用那副恶心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誉舟。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连这些都来告诉你们。”杜帆轻松避过一刀剑气,“当真是好一个兄弟情深,被我打的这么惨,却还是像个不怕死的蛾子飞上来,自不量力啊。”

      “和您这种没有点寄托的中老人比起,自然是我这扑哧蛾子来得更好一些。”

      杜帆神色一凝,轮番轰去了几团鬼气。裴誉舟却是嗤之以鼻,不怕死地继续道:

      “就是今儿个我真的败到了你的手里,那我至少还有几个朋友赶上来替我扛着。而你,输了别人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听说您总是称呼杜策为白眼狼。人家就是饿死了也好歹是头狼,您撑死算条畜生。”

      裴誉舟头一次这么咄咄逼人,愣是惹得对方攻势加快,都还要死鸭子嘴硬地继续说。杜氏一直都对外宣称什么嫡仙隐世,现在却是杜氏家主抢先气急败坏了起来,引得裴誉舟都觉得让人发笑。

      鬼气步步紧逼着试图将裴誉舟给推上风口浪尖去,就在一个鬼气要朝着鼻尖打来时,就被另一道银刃半途斩成了两半。向安涯刚一抽出刀,就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裴誉舟的身侧,而意思也已经显而易见的了——他们是一伙儿的。

      “当真是一对感天动地的好兄弟。”

      杜帆咬牙切齿地说道。

      解决一个裴誉舟不难,解决一个向安涯也不难,可这俩人凑到一起,就不是什么个人的恩怨了,而是三大门派的恩怨。

      想到这里,杜帆疯了魔似的大笑几声,可惜了,他这人从来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此刻他若是要他们死,就一个都别想活。

      墨色的屏障在三人周围升起,裴誉舟和向安涯登时往后倒退,对方这副架势,显然是想断了他们逃跑的后路。

      汹涌的鬼气扰得两人连看东西都不大真切,只知道作好随时会死的准备。还没等杜帆蓄好鬼气,裴誉舟就如同发了疯似的朝着屏障打去。

      “你在做什么?!”

      向安涯一愣,也跟着冲了过去。

      “你防御课没学好吧,屏障的维持,需要施法者一直源源不断地输入精神力。”裴誉舟狠狠敲击着屏障,“他现在要放大招,二者需要的精神力都大的可怕,那就先把这个屏障敲了,一来可以敲碎跑出去,二来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至少死也死得好看点。”

      向安涯立马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也跟着不要命一般砸着屏障,剑气的轰炸都划出了好几条裂缝,可还没等到他们破开屏障,杜帆就已然准备未绪。

      “娘的,这么快就蓄好灵力,真是个怪物!”

      裴誉舟实在没忍住骂道,他一面看着身后的杜帆,一面继续不死心地砸着屏障,可很快两人就被一团奔跑而来的鬼气给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屏障忽的起了一条裂缝,向安涯毫不犹豫地就挥起灵气朝那打去——

      昏迷之前,两人隐隐约约听见,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杜帆,我劝你适可而止。”

      是他爹。

      向安涯莫名松了口气,他费力地想要睁眼看看自家那高大的老爹,却怎么也扯不开眼皮子。

      向山孤傲地屹立在一旁,只一挥袖,就毫不留情地将这屏障应声打碎。

      屏障破碎的声音灌入耳膜,震得人大脑都有些发晕。向山淡淡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两个少年,久久不语。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气质却是大相径庭。虽然都是沉默不语,可向山就如同那寒冬腊月的红梅,清高孤傲得紧。而杜帆却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两似的难看表情,这么站着一对比,差距也自然是是显而易见了起来。

      向山平日里几乎从来不会理睬这些事情,终日终夜都盘腿坐在自己的房间,不是翻阅文书就是在练画写字,连自己儿子都说不上几句话。

      而原本今日也不想来管什么别门弟子在医馆寻滋挑事这些破事,可不曾想秦神医竟是登门拜访说起这事来,而正巧他一出来查看情况,便看见了自家儿子和他朋友即将团灭的情景。

      “……”向山面色不显,可那番态度却是不可掩盖地染了几分愠色,不仅是在气对方要不分皂白地杀人,也同样气杜帆十几年如一日的死性不改。

      年轻时,向山和隔壁裴沉冬就没少去劝过对方,也尝试着要把对方从杜氏拉出来,可杜帆就那样妥协了,硬生生地将杜氏这“传统风俗”给贯彻到了底。

      而现在,一切都在重蹈覆辙。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亲生骨肉,连妻子都忍心去杀害。

      向山很看好杜策这个年轻的小辈,他本质上和裴誉舟和向安涯他们并没有两样,但是性子温顺乖巧,直率刚烈却不显露在外。况且再温顺的兔子急了也得咬人,于是杜策从未忍受这些压迫,气着了就骂人,被打了就还手。

      母亲死了,就是他反抗杜帆的导火索。

      敌人固然强大,可向山觉得,出手帮杜策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再这样下去,那就是与我整个向氏作对。”

      向山毫不犹豫地举起银刃,他的立场显而易见,这是明摆着要同杜帆对立的意思。

      “这些是我与杜策的家事,还是不劳烦他人替我作主张了。”见状,杜帆登时蹙紧了眉,“而你若是执意不让路,那就莫要怪杜氏不留情面了。”

      “你真是高傲。”向山根本没有在意对方的威胁话语,“敢这样同五大门派之首说话,连裴氏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勇气。”

      向山根本不信这点破事能惹出什么世界大战来,充其量也就在这里耍耍拳头。只是时隔多年,见到对方这副扭曲疯魔的模样,向山还是一阵惋惜。

      什么杜氏几千年来专出白眼狼的定律,也无非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纸老虎罢了。杜帆不愿是,杜策不愿是,没有一个人愿是。

      “回头是岸。”

      最终,向山只是说了这再为简单不过的四个字眼。

      “回头是岸……你也不想想,我何曾有过岸……?”杜帆却是悲凉地嗤笑道,刀刃不偏不倚地正对着他的两眼之间,“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杜策出生时的那一刻吗?”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像我爹待我一样对待他,姓了这杜字的人,就只配和像我一样的痛苦。”

      “不就是杀了妻子么?!我爹也杀了啊,那怎么我就没有人帮我,怎么我就必须承受这样的痛楚??!”

      杜帆神色激动,他一口气就吼了好几句话。向山说不出话来,就任由对方继续喊着。

      “没有一个人会逃的……我们都是杜氏的狗,杜氏、站得、最高的、那条好狗!!”

      杜帆几乎像是疯了魔一般,举着剑就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痛苦、绝望,此刻再复杂的情绪也抵不过那汹涌暴涨的疯狂,可还没等对方跑上几步,就被向山一个符咒给敲晕在地。

      挺悲哀的。

      向山没由来地这么想到,而现在去想这些,已经什么都晚了。哪怕杜帆真的有挽救的余地,也都晚了。

      杜帆又何曾想过去做一条白眼狼。

      -

      次日一大早,裴誉舟刚一起来,就接到了方燃传来的飞信。

      【在千山城,加快速度。】

      这歪斜八扭的字体简直和向安涯不相上下,王羲之见了落不落泪他不知道,但是裴誉舟直接就当场裂开了。

      向安涯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昨日的伤势不深,睡了大半天也好了不少。一下床就跑去了向山的地处,将自己想去西域的事情开口说道。

      “你若是想去,便去吧。”

      出乎预料的,向山竟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对方,他自是明白向安涯要去西域的目的,反正就是拖得再久,能在过年前那会回来也不大碍事儿。将此事记在了纸上,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向安涯有些哑然,看见自己老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他出去乱逛,竟是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

      “回向氏之后就再加一年罚扫。”

      ……果然对方根本不可能那么仁慈好吧!!!

      听见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向安涯掩耳盗铃般的闭上两眼,而后悲愤地点了点头,颇有一种上战场前与家人分别的凛然气势。

      向安涯接了那通行单,转身就朝外跑了个没影。

      -

      刚一走出去没多久,就看见同样拿着单子等在向氏门口的裴誉舟。

      这副模样仿佛是一怀春少女在等自己男人那样……令人头皮发麻,向安涯连忙将这恶心人的想法甩出脑海,一见面就毫不拐弯抹角地说道。

      “走了。”

      “走了。”

      ……

      好死不死,他俩还该死的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向安涯一口气差点憋死在当场,还没等谁开口,就急急匆匆地要做马车走人。

      这里人潮涌动,故而马车的价格都要贵上几分,看着包里显然不大多的一些银子,两人咬咬牙,默默挑了辆最劣质的马车即刻启程。

      马车里头的环境实在闷得心慌,裴誉舟朝着窗外看去,车轮飞速地碾过颠簸的长道,可即使这样,裴誉舟再一次因为他绝赞的视力,分外清楚地看见一个高高站立在楼顶的熟悉男人。

      易望青?

      “易望青”似乎一直在盯着这辆马车,是错觉么?

      裴誉舟没有多想,全当他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马车,很快就被其他花哨的东西吸引了去。

      而烛却眼睛都不眨地目送着马车远去,他很是闲情逸致地抿了抿茶水,而后低低地冷笑一声。

      狂风袭来,冬天要到了。

      这启南城,也不剩几年快活日子了。

      -

      话说回来,兴许是因为经过这好一段日子的调养,向安涯的迷烟作用也减淡了很多,梦也渐渐少了一些,印记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若是控制得当,或许能减轻不少迷烟给他带来的影响。还有不知道多久以前受到的脚伤,现在也如同无事发生一般精神抖擞。现在最大的苦恼便是杜策的蛊毒,但听说西域的蛊术最为高明,指不定还真有人会治杜策的蛊毒。

      似乎一切都朝着不错的方向发展,至少想象中是万无一失的,或许趁此机会还能去看看不同的人间盛景,也能或多或少去了解一下真正的蛊术。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或许还需要去拜访那传说中的蛊术家族——风家。

      风家于他们而言,是只在书上见到过的一个庞大氏族。他们出生就拥有操控蛊术的特殊能力,并且每一个新生子女,一出生便会带有一个特别的印记,这是为了不让有心之人带走孩子祸害他人,也能让遗落的族人凭借印记回到家族。

      风家常年闭门不与外界来往,但是他们的蛊毒却是通过交易传到了世界各地。也让每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这神秘的门派肃然起敬——力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畏惧而仰慕的,特别是像风氏这样强大,却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大的氏族而言。

      “听说西域那风家最近还换了个新家主,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起不久前听他人闲聊的八卦,向安涯便开口打破了平静。

      “目测是真的,上任的还是那举世闻名的蛊术天才——风于河。”

      “风于河……”听见这名字,向安涯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这人不是什么善茬,我还原以为会是长子风于山上任,这风家怎么想的。”

      “况且,就算是年龄,风于河也就比我们大个一两岁吧?怎么也是风于山去更好啊。”

      想了想因为这风于河的出现,蛊术的名声简直一泻千里直线下滑,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人通过自己的蛊毒能力,疯狂地在地下蛊术交易,短短几年,就愣是多了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的蛊毒禁术。风于河就是那种只有给钱,就什么都敢卖的男人。

      按理来讲,风于山是一个二十多了的男人,无论是年龄还是道德层面,都理应让他来做这风家的家主,而风于河……唯一的长处怕是只有他在蛊术这方面的修行了。

      “风于山或许……没有遗传风氏的蛊术血统。”想了想先前听他人流传的言论,裴誉舟百无聊赖地绕着发丝,缓慢开口,“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他可能是他娘亲,与外族血统不纯的人勾结生下的儿子。”

      向安涯听言,顿时一惊,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风氏的印记只有到五岁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风于山那时没有那块印记,便就有人传他是家主妻子与人通奸的孩子。”裴誉舟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是不信的,顶多是这家主的血统没传到他罢了,说人通奸,未免就有些血口喷人了。”

      “没有印记的话……那真是蹊跷。”向安涯托着下巴,道,“风氏为了延续他们的血统,一直都是让家主和旁系的风氏血亲成亲,虽然这法子……不过按理来讲,风于山无论怎样都不应该没有印记的吧?”

      “那就不得而知了。”

      车轱辘忽的碾过一块石子,两人一个不稳,差点从座位上飞起来。向安涯震得头晕目眩,却猛然瞥见一道锐利的光影。

      “快趴下!”

      -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掉了四条鲨鱼,我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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