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老苟

16、黑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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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来教书的长老，杜策总算是得了空闲，便就想去清理一下许久未来的暗室。

　　最近雨水较多，暗室也因此变得有些潮湿。这里还残余了不少过去的事物，杜策此番前来，便是想要好好处理这些过去的事物。

　　暗室与外面隔绝，所以即使是夏日也依然是让人觉着阴冷，杜策穿的衣服不多，刚一进去就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忽的，似乎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下意识地回头。

　　可却只是一只老鼠匆匆略过，这里常年见不得光，滋生这些脏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杜策快步走去缝隙，此地阴气重重，他很是会在此地呆的特别久。

　　可越是走向深处，他便越是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鬼气，杜策面色一凝，手中的折扇不由默默开了些许。

　　“……”还未等他看清中央的人，杜策就事先认出了对方，“你果真没死。”

　　“那一天死的是你的护卫吧，我记得生死契里有这一条要求。”

　　杜策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对方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死。

　　杜帆不置可否地俯视自己的儿子，他素来都爱像这般高高在上藐视一切。杜策虽是早已习惯，可看见这副模样还是嫌恶地皱了皱眉。

　　杜策早就已经乏于战斗，可这一架是不打不行的，所以他就早早地开了折扇，以便随时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该醒了啊，家、主、大、人。”

　　杜策此刻还是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对他爹说的，亦或是对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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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立站在暗室中央，久久未语。

　　杜策当然是厌烦这场战斗，哪怕光是看年龄，这实力差距也是云泥之别。杜策不想同对方硬碰硬，所以便暗中开始思索从这逃出去的法子。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杜策懒得过问，也不想过问。良久，杜帆开口打破了这场寂静。

　　“我确也是欠你。”

　　杜策心头一刺，但却是固执地撇过头不愿看他。

　　“不要逼我，动手。”

　　“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别似个小姑娘家家的优柔寡断。”杜策心一横，咬牙骂出了这么一句话。

　　“执迷不悟的，是你。”

　　杜策握扇的手骤然一滞。

　　“我？呵呵……哈哈哈，杜帆啊杜帆，我就想问你，若是此刻我将你最为珍贵的人给杀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清醒么？”听见那话，杜策往日冷静的面容此刻却是愈发的癫狂，几近疯魔的笑声在暗室里久久回荡，可他脸上分明是在淌着泪水，“是啊，你固然是清醒了，可你醒的，是对的么？”

　　杜帆没有回答，只是将刀刃对准了对方。

　　暗室本就湿冷难耐，这一出，杜策更是冷到了骨子里，连身子都在微微战栗。

　　杜氏养了千百余年的白眼狼。杜三亦是，杜三的父亲亦是，杜帆亦是。

　　杜策，杜策……

　　他不愿是。

　　杜策的折扇名字叫帆星，是他娘亲给他取的，扇子是杜帆赠予他的。他娘亲取名的时候还在两眼泛着光，一遍又一遍嘱咐他，武器是拿来惩恶扬善，是拿来救人的，不是拿来伤人的。

　　——今后一定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那样才能护住自己，和心爱的一切。

　　可如今面对这冰冷的刀刃，杜策只觉得母亲这荒唐的十年，实在好笑。

　　杜策的动作很是缓慢，像是在慢放一样，一点一点地举起折扇。

　　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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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策又一次地惨败了。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的要命，坚硬的地面让他就连倒下也疼的龇牙咧嘴，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毫发无损的父亲，满心满眼都是深深的不甘和固执。

　　杜策累的几近昏迷，可就在这神志不清的片刻中，他忽然感觉到一只虫子在试图钻进他的伤口里。

　　疼……疼的快要透不过气。

　　可他却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从地面爬起。

　　虫、虫子？！

　　一瞬间，他跪在猛烈地呕吐起来。杜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站在高处的、面色不改的父亲。

　　而后，杜策便如同是被万千的蚊虫在体内啃食，他顿时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却仍是固执地一句声都不肯吱出来。

　　杜策这才深刻地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黑血不停呕的满地都是，求生的欲望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杜策缓缓拖起几近死去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想要朝外走去。

　　而杜帆却并未阻拦，只是突然怪异地微笑，目送着对方一瘸一拐地试图活下去。

　　这一蛊虫的毒性极强，就是活了下去，未来也同木偶一般无用武之地。

　　可杜帆这样做，正是想要他如同一个木偶一样活着，然后未来在继任的时候不会再做出任何阻拦的举动。

　　即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的。

　　“杜氏养了千百余年的白眼狼，你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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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策惊慌失措地往前狂奔，他早已累的快要昏死过去，可是理智尚存，他必须寻求支援。

　　杜策下意识地想要去找自己的好友，而向氏是离他最近的地处，所以他想都不想就往向安涯的宅邸冲了过去。

　　屋内恰好聊的正欢，杜策分辨出裴誉舟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若是只有向安涯一个人，那怕是他今日要英年早逝在向阳轩里。

　　“杜策？！”

　　熟悉的两道声线响在耳旁，杜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开来，他强忍着钻心的剧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我爹他没死……他没死。”

　　而后，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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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已然是次日一大早。

　　杜策坐了起来，向安涯不见踪影，想来是出去练剑了。桌上还放着一个饭盒和一碗中药，旁边还贴心地有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如果药凉了记得去隔壁屋里盛碗新的。”

　　杜策顿觉心中一暖，将纸条收好便拿起筷子吃盒饭。向氏的盒饭虽然味道一般，但却是营养均衡，光是看上去就健康的可怕。杜策退了烧，吃东西也有了些胃口。

　　年轻人的自愈能力总是快的可怕，如向安涯所言，杜策已经能勉勉强强下地行走了，即使有些微疼，不过比起昨日已经好了太多，杜策也难免有些庆幸自己年轻气盛的身躯，至少不会如同老人一样轻易地就会因为伤病死去。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杜策耐不住性子，找了把伞便在外头闲逛起来。

　　杜氏行事大多低调隐晦，一圈下来竟是没几个向氏弟子认识他。杜策见状当然是心底里暗喜。不过说着是出来玩，杜策也只是在门派范围之内散个步。

　　先前很是会像这样仔细地观赏其他门派的光景，向氏比较注重景色这些事情，刚走几步杜策便不由一阵感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四处张望。

　　一路走到一处亭子，旁边是一池莲花池，杜策横看竖看直觉着喜欢，便放下伞在亭子里惬意地坐下歇息。

　　忽的，一团黑烟凭空在亭子中央浮起。

　　杜策：？

　　他立马提起心凝视着那处，烟雾很快便消散开来，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黑雾。

　　“做什么事？”

　　杜策默默收起折扇，沉声问道。

　　“家主派我前来提醒。”黑雾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毫无波动，“不要忘记交易。”

　　随后一恍神，对方又是不见踪影，当真是如同名字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被这一闹，赏花的闲情减了大半。杜策当然是不可能忘记那个交易，只是现在回去太过急躁，杜策便实在是想要借着这几日好好休息一阵。

　　这下见着黑雾，杜策就开始回想起他的身世。这么算来自己同他怕还是有点血缘关系，自己身上也有可能带了点黑家的血脉，这倒是让他觉得新奇，他甚至还想过取点对方的血来演场滴血认亲的戏码，可这又太令人智熄，久而久之便也没太大想法。

　　最近这一阵过的实在是太过紧张兮兮的了，这会得了空闲，杜策自然是松懈了精神。这也是他十几年来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抛去方才的琐碎杂事，杜策又开始美滋滋地欣赏起荷花来。

　　雨下小了些许，橙红的锦鲤争相浮上水面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却在不经意间荡起一圈圈的波纹，荷花也被这动作惊得微微颤动，但很快便又归回原位。

　　杜策趴在扶拦上百无聊赖地摇着腿，这天气又潮湿又温暖的，难免让人滋生起几分乏意，杜策看的无聊了，便就侧过身抱臂打起了盹。

　　惬意的日子于他而言向来不会长久，但只要有这片刻的安宁，就足以让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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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彩蛋）

　　-决战攻受之巅-

　　自从听自家无良亲娘打赌说这篇文初设是互攻，向安涯搞事的心情开始蠢蠢欲动，甚至连同做任务都心神开始不安稳了起来。

　　看着裴誉舟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任务目标，向安涯终于是忍不住，在对方身旁耳语。

　　“娘子~~”

　　裴誉舟：……？！

　　裴誉舟登时如遭雷劈，回过神来想要拔刀杀人，向安涯却是早已嬉皮笑脸跑走开来，徒留下裴誉舟一个人一脸便秘的表情，脑海中还在轮番回放着方才的声音。

　　“你他娘的有本事停下来干一架了啊我他【哔——】【哔——】！！”

　　“小孩子不要说脏话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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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最后草草了事啦（剧透）一般草草了事的都是想着后半本来解决，要不就是为结局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