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老苟

15、黑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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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策显然是也听见了那道喊声，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语。

　　裴誉舟倒是恰到好处地忙活完了他的活儿，很快便端着几碗瘦肉粥走了出来。

　　零碎的几块皮蛋漂浮在粥的上头，隐约地还能闻见蔓延开来的丝丝香气。很难想象裴誉舟会是这种很会做饭的男人，杜策轻轻吹着凉气，却是很久都分毫未动。

　　“吃些吧，里面有混着味道较淡的药材，有好处。”

　　听见这话，杜策只是虚弱地笑笑。

　　几人都还是各自门派的弟子，自然是不能久留在这处。杜策现在失踪也算是情有可原，可向安涯和裴誉舟因为这事，都旷了好几天的练习。向安涯思索良久，便就开口提议将此事同向氏家主说明。

　　“只要同我爹说是杜策受了重伤，他应该是会同意的。”

　　“我倒觉得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裴誉舟显然是不赞成，“若是告诉向氏家主，定然是会派人给他送回去，那可能会让别家的弟子一直留下来？”

　　“还是在过几日吧，虽然杜氏家主回来了，可依照规矩，依然还是要举行一个大典。”

　　“大典？有意义么？”

　　“到那时去看看不就懂了。”

　　对方说的在理，向安涯也不好说些什么。杜策并未发言，只是默默地望着瘦肉粥发呆。

　　现在还有一件麻烦事便是，杜策体内的蛊毒又是谁下的？

　　杜策体内的毒术很是特殊，下蛊的人可以随时随地通过蛊虫下达相应的命令，若是在一定范围内，便可以驱使蛊虫啃噬宿主的精神力，并让对手丧失理智。

　　当然，因为这个蛊毒太过泯灭人性，早早地就被列为了禁术。

　　而如今这蛊毒再一次出现，几人也只不过是个小屁孩，当然不可能会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昨夜的老神医，也只能尽全力遏制这蛊毒带来的作用。

　　杜策的粥下了些许安眠的药，没过多久他便开始犯困。向安涯便小心翼翼地将对方安顿好，自己则是和裴誉舟又向着昨夜的医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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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叨扰了。”

　　向安涯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老神医抬眼见是他们，便起身迎接。

　　“今日可有什么变化？”

　　“看着好了些许，虽然还是有些发烧，但已经醒了过来。”二人将随身携带的纸伞放在门外，最近是雨季，所以他就习惯性地带了伞。

　　“还是要退烧才行，我我给你们多开几味药吧。”

　　听见这话，老神医的面色微动，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东西。

　　“一共是三两银子，这些药材够吃上好一阵。”老神医将药材包好，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些注意事项，“这单子要收好，千万别弄丢了，出了什么意外就赶紧过来找我。”

　　“谢谢！”

　　向安涯赶忙接过包裹，索性今日过来带够了钱，将银子递给对方，便脚底抹油想要溜走。

　　就这买药的一瞬，外面就又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季天气的变脸速度当真是烦人，连续几日下来就连见个晴天都够呛，虽说启南城的雨景名扬四海，可成天看着这副光景，再是好看也难免让人觉着腻烦。

　　最近这天气很适合乘舟游行，看着河上已经三三两两有着不少的游船，向安涯向来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闲着没事干淋雨坐船，可这似乎早已成了一种风气，甚至还有专门的叫“赏雨节”的节日用来坐船赏景。

　　“过两日便是赏雨节了，你要去坐船么？”

　　裴誉舟也注意到了河上的游客，随口问道。

　　“我对淋雨没啥兴趣。”向安涯撇撇嘴，“你要去？”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去看看吧。再不济也给河里丢支花意思意思。”

　　“那我更应该不去了，不过去街上买东西蹭蹭便宜还是可以的。”

　　聊着聊着，二人就走到了向氏。裴誉舟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道了别便转身走去。

　　杜策现在的模样连坐起来都有些勉强，向安涯纠结了良久，最后还是打算讲这事同向山说明，于是就朝着别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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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向安涯试探着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就推开门。

　　“今日醒的这么早？”向山正在翻阅书卷，见来人是向安涯，不禁微微讶异，“这几日你缺了好几趟课，如今来找我，是为何事？”

　　“其实是这样的……”向安涯虽是有些畏惧，但还是将事换了个说法，道了出来，“杜策同人争执受了重伤，暂时行动不便，便想暂时在我这休养一阵。”

　　向山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对方，而后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不是单纯的重伤那么简单吧？”

　　“……他中毒了。”

　　“只是中毒？”

　　自家老爹怎么跟裴誉舟一样爱咬文嚼字啊……向安涯一阵头疼。

　　“中毒很深。”

　　“那我想，他更应该去凌氏休养。”

　　向山不动声色地抿了口白水，向安涯心一横，咬牙索性就说了出来。

　　“毒是他爹下的，所以要避避风头。”

　　“……”向山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竟是真的动手了，这杜氏当真是悲哀……”

　　“原以为杜策这孩子能改变什么，到最后却被亲爹横插一脚。”

　　向山顿时感慨万千，向安涯虽是不解其意，但还是开口。

　　“若是轻易让杜策出去，那定然是危险重重，所以我想等这一阵过去再想想办法。”

　　“无妨，向氏也不是容不下这么一个小孩。”

　　“！”听见对方同意，向安涯有些惊喜地抬头，“谢谢爹爹我爱你么么哒！”

　　向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儿子搂住一顿亲热，顿觉一阵嫌恶，赶忙把这狗皮膏药给扒了下去。

　　向安涯早就习惯了自家老爹的反应，被扒拉下来也不生气，反倒是美滋滋地小跳步跳了出去。

　　而随之到来的，并不是幸福愉快的一天，而是一整天的门派罚扫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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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盒饭回屋，向安涯下意识地便想坐下来歇息，却发觉杜策还未转醒，顿觉有些不妙，连忙放下餐盒上前探到。

　　依旧是高烧不退，向安涯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一时间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到今早的药材，向安涯赶忙跑去别屋生火熬药。

　　这五花八门的药材看的向安涯眼花缭乱，却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下来，认认真真地照着神医给的单子做，活像个啥也不懂但为了孩子还是硬上的老父亲。

　　想着昨夜裴誉舟喂药的手法，向安涯便笨拙地回忆然后照做，却是几口都没让对方喝上，汤药也洒了一地。

　　见这副情景，向安涯又跑去替对方换衣服，再尝试一次，倒还误打误撞地成功了。他便又端来一盆水，拧了拧湿毛巾，而后手脚生疏地轻轻擦拭对方的额头。

　　这药倒是见效挺快，原本烫的吓人的额头此刻竟是缓和了几分，向安涯热的汗流狭背，可依然紧张兮兮地生怕哪里不妥出了差错。

　　外面的天空昏昏沉沉的，直叫人看着透不过气，地上铺了层床铺，向安涯索性就坐在地上守着杜策，结果没过多久就开始打起了盹。

　　过了不知多久，杜策从梦中一阵惊醒，下意识地瞥向一旁，就看见盘坐着打呼噜的向安涯。

　　“向安涯？向安涯？”

　　怕对方睡着了，杜策便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就没再多说。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杜策只吃了顿早饭，此刻饿当然也是正常的，看见桌上摆放着一个饭盒，杜策思索许久，还是决定试着过去拿。

　　可即使是小心，也难免会发出一些微弱的声响。向安涯一脸蒙圈地睁眼，望着杜策良久都没清醒过来。

　　“唔……你醒了？”向安涯甩甩头，总算是给甩清醒了几分，他连忙拦着想要下床的杜策，“你等等，我替你拿。”

　　“啊，谢、谢谢。”

　　话刚出口，杜策就被自己这沙涩的声线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张口却还是仿佛生了锈的声音。

　　“我同大夫说过，无需担心，你就是嚎太久然后嗓子哑了，喝点凉茶就行。”

　　杜策接过饭盒，微微点点头。

　　“其实你这脚也没有太大问题，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走来走去的了，只是这毒还是……”向安涯有些犹豫，“还是要等上好一阵子，这段时日你就住我这避避风头。”

　　“可是，你爹……”

　　“他早习惯了，以前我经常带朋友来我这住的。”

　　向安涯若无其事地摇摇手，杜策虽说心存顾虑，但还是感激地点点头。

　　饭菜已经凉了些许，但杜策饿了好几顿，自然是甘之如饴，普通的盒饭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饭就去睡吧，拜拜。”

　　向安涯只觉得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撑着眼皮同对方说道。安顿好对方上床，向安涯也总算是经不住眼皮打架，倒在地铺就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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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夜晚，睡了一整天的杜策，当然是睡不着的。

　　虽然低烧的作用让他大脑昏昏沉沉，但即使是不清醒，也还是难免会回忆到一些事情。杜策有些烦燥不安地翻来覆去，眼前浮现的尽数是昨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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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广东下了好久的雨，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