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间》宋鸢辞

15、第 15 章

　　浮梁，又是浮梁，好像什么事情都围着浮梁在转圈圈，离不开浮梁这一亩三分地。
　　好像什么事都和浮梁那位冥婚的蓝公子有关系。
　　“元淳，你现在去查查那个人什么身份。”
　　元淳正吃着糕点，听见元御叫他去查事情差点没被噎到。
　　“我要是能查到还在这里吗？”
　　他是觉得，元御现在真的是越活脑子越不灵光了，这种事又不归他管，干嘛叫他去查。
　　元御手抵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靠不住。”
　　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殿里的三个人听到。但是元淳却是死要面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什么叫自己靠不住，还用了果然。
　　“查就查，查到了你给我什么好处？”
　　“等你查到了再说吧。”
　　这一招激将法果然管用，元淳立即就急冲冲的离开了。
　　没有了元淳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元御与祭月二人面面相觑良久，最后还是元御先打破僵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祭月倒是挺好奇的，他以前在元御面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他记得清清楚楚以前的事，但是却记不得半分他和元御之间的事。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你以前话很多。”元御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怔住了。
　　他平时喜欢安静，所以斟平殿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祭月来的时候才有点生气。后来祭月葬在青冢山之后，他嫌弃元淳吵闹，就不让元淳进殿。
　　直到流光来了之后斟平殿才有一些像祭月在的时候的那般气氛，但是流光终究还是有几分畏惧他的，不像祭月那般上蹿下跳。
　　想到这里，元御又自嘲般地摇摇头。“算了，不提以前了，你只要记住，所有人都可能会害你，只有我不会。”
　　“人总是会变的，我听元淳说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你是九重天上古十二先神中最狂傲的那一位。”
　　“毕竟也是多活了几万年的人了，不稳重一点，还像以前那么狂傲终归不是事，管着那么多事，还是沉重点好啊。”
　　岂止是十二先神中最狂傲的那个，那简直就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啊。
　　二人聊了半天，无非就是这些年天地间的变化，就像是在唠嗑自己家的家事一般，到了天边渐红的时候元御才把祭月送走。
　　想到祭月来的时候还是翻墙来的，就让元御有点不好意思。
　　殿门是用来拦元淳的，结果除了元淳，其他人都拦住了，只好早早叫十七去把殿门开了。
　　送走祭月之后才元御发觉一日没看到流光，以往流光最爱折腾，今天倒是老实了一天。
　　流光躺在树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元御送着祭月出门的模样。元御笑得那样温柔，让他心下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明明元御以前只对他和他姐姐才这么温柔，对其他人，甚至于同是十二先神的元淳仙君都冷冰冰的，现在突然对另外一个人那么温柔，那个人还是欺负自己的罪魁祸首。
　　元御一抬头，就看见流光透过叶缝直勾勾盯着他。
　　“流光，你在那上面干嘛？”
　　流光正在自己生气，听见元御突然点自己名，才反应过来祭月已经走了。“啊？哦，我在这里睡了一觉，刚醒。”
　　“睡觉有睡觉的地方，你这样实在是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规矩都是人定的，你觉得不好就不让别人做。
　　流光心中生起一丝不满，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他不敢在元御面前表现出来。元御给了一切他以前得不到的东西，他不该有任何不满的。
　　“元御哥，你们一个下午都说了什么？”
　　“一些关于之前在浮梁遇到的那个人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提到浮梁，流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岂止是知道什么，那个人认识他姐姐。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刚好那名女子长得和他姐姐一模一样，偏偏那个人也叫赵江蓠。
　　“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说出来，不必要瞒着我的。”
　　流光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灵光一闪，道：“他那里的人都没有眼睛！”
　　“那些已经不是人了，是尸体做成的傀儡。”
　　“那些人的眼睛在他的房间里。”
　　当时看到那一架子的眼珠子还把流光吓的，好几天吃不下饭。“他府里的人，没几个有眼珠子的。”
　　元御眯着眼睛看着还在树上的流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还看见有几个不像人的人半夜抬着轿子送着一个人进了他府里，但是盖着盖头，我没看到……”流光说到一半就没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这一部分当时元御也是在场的。
　　“没事，你想到什么你就说什么，也许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当时……我没看到长什么样，但是我们进去之后就没看到那个新娘子了。”
　　元御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进去之后就和那个人动手了，确实是没看到之前迎进去的新娘子。
　　“我觉得，既然他知道我姐姐，还在密室里建了一个我姐姐的雕塑，那么他一定也和我们一样，在找我姐姐。
　　一个死人没有理由然他去找，那么就是他在我姐姐没死的时候就认识我姐姐了，所以才和我们一样，到了现在还在找我姐姐的下落。”
　　在思考细节这方面，流光显然比元淳靠谱得多，元淳白长流光的上万年也是无用了。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认识你姐姐？又为什么会找你姐姐。”
　　流光想了想，是在想不出理由，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认识的都是凡人，死了之后就入六道轮回，没有谁能有那么大能力去找我姐姐。”
　　流光虽然知道那个人是和他们一样在找他姐姐，但是元御那么强的人都没找到他姐姐的下落，其他人他也不敢报什么希望了。
　　但是这个人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在想自己认识的人，好像没有哪个姓蓝，更没有能活几百年再去找他姐姐的。
　　元御觉得流光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打算自己回去想想。
　　“等等！”流光把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我们去的时候迎亲的队伍有抬着白色的棺椁，我听路人说是楚大人的女儿。”
　　而后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件事情的开头。
　　“我是看到那个长的和我姐姐一样的女子正在梳头准备出嫁我才去的，但是等我到的时候元淳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那个女子也不见了。
　　我没有见过棺椁里的人，我们跟着蓝公子进府的时候他已经把喜袍脱下来了，但是楚大人的女儿的棺椁不知道去哪里了。”
　　所以那个和他姐姐长得一样的楚小姐到底是谁？
　　流光想了一下，原来在以前他和他姐姐不知道的地方却有人知道他和他姐姐，而且甚至于在他姐姐死后那么多年还在寻找他姐姐的魂魄，他却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顿时背后一凉。
　　等元御进了大殿，流光才从树上跳下来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开始会议自己记忆中有没有一个姓蓝的人了。
　　那时候元御把他和姐姐带进府里之后就总会开玩笑问他：“你们两个就这样跟着我来了，也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反正你不把我们带回来我们很大概率就是饿死，但是你把我们带回来，你有一半的可能不是坏人，所以我们就有一半的可能不用死。”
　　他说得理直气壮，什么死不死的，也不管大户人家有没有顾忌，但是道理都在这里。
　　但是事实证明，他和姐姐赌赢了。
　　元御的确不是什么坏人，把他姐弟二人带进府里之后就说他们是自己远房表弟表妹，给他们二人安置在府里，还请了先生教他二人识字。
　　元御在很多方面的确是没有亏待过他们两个人，吃穿用度都和自己的一样，甚至于有些大户人家都不会让女孩子识字，元御却不会这么做。
　　二人在府里住的久了之后自然会有一些喜欢说闲言碎语的人开始传谣。
　　有的说流光和江蓠其实是元御，或者说是顾青衣在外面的私生子，但是那时候的顾青衣看着只有二十来岁，而江蓠和流光都十几岁了，这个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但是更过分的是有人说江蓠是顾公子未来的夫人。
　　说来也不怪别人有这种想法，路边随随便便捡了两个人回家，还把那两个人当做自己家的人对待，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于是这个流言就从府里传到了外面。
　　也怪元御身为顾公子的时候，容貌长得实在是俊美，外面的女子听了这个传言，觉得江蓠配不上顾青衣，一定是江蓠勾引了顾青衣。心里嫉妒得厉害，是以江蓠出去的时候被人认出来就会被欺负。
　　时间久了，江蓠也不愿意出去了。
　　外面的流言传的实在是难听，她也是个女子，受不得别人这般揣测她。
　　后来还是元御发现了江蓠不愿意出门的事，而后自己出去的时候就把江蓠带上，虽然这种做法更让外边的人嫉妒江蓠，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没有人敢欺负江蓠了。
　　后来呢？他姐姐是怎么死的？
　　他努力回想起更多的细节，但是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时间过得越久，他姐姐在他的记忆里就更加的模糊。
　　虽然并不是他愿意的，但是他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