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草》赤瞳

2、第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曾伊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的，后脑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借助窗外的月光，看到挂钟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他听到房间外有声音，掀开被子下床，打房门，客厅通明的灯光让他的眼晴很不适应，闭了闭眼晴又重新睁开，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他一路扶着墙走到厨房，看到曾希忙碌的身影。

　　曾伊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好怀念啊，还记得曾希第一次亲手做东西是两个人七岁生日那天的生日蛋糕，超——难吃！曾希尝了一口便丢掉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自己的那半吃光光。当曾希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忍不住问：“这么难吃的蛋糕你都吃得下啊？”，当时他骗曾希说：“没有啊，我的这块很好吃！”，惹得曾希大声嚷嚷着要和他交换，呵呵，真是个笨蛋。

　　“你在傻笑什么？”

　　曾希不经意的转身，瞄到曾伊正站在门口，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随后那抹笑容渐渐扩大，变得像阳光一样灿烂，他突然很想和弟弟分享这份快乐。

　　“哈哈，我在想第一次吃你做的蛋糕的那件事情，哥，那时候你真是个大笨蛋。”曾伊越想越好笑。

　　“是啊，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一起出炉的蛋糕根本不可能味道不同。你还笑！我就是个笨蛋，行了吧？”

　　曾希其实很喜欢弟弟的笑容，但是因为这件事笑他，他总感觉很不好意思，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笨呢？

　　“嗯，那个时候是，现在也是。”

　　曾伊轻轻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也随之隐去，就像朝雾一样，在日出的瞬间消失无踪。

　　“你起床干嘛，快点回去躺着，我做好饭会给你端过去。”

　　看到弟弟落寞的表情，曾希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曾伊摇摇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和你坐在一起吃饭。”

　　“真的没事了？”

　　曾希看到弟弟毫无血色的嘴唇，有些怀疑。

　　“真的没事，哥，你要相信我，好了，我肚子饿了，你快去做饭。”

　　曾伊把哥哥推进厨房，然后自己慢慢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无聊的一个接一个的调台。

　　曾希很快把剩下未下锅的菜做好，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摆好餐具，转身走到客厅。

　　“饭做好了，过来吃吧。”

　　“YEAH，终于做好了。”曾伊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

　　“什么叫‘终于’做好了？我让你等了很久吗？”

　　曾希虽然嘴上表现得很不满，但心里却像清泉流淌过一样甜蜜。

　　“没有，我是太想吃哥做的饭了，所以度‘分’如年啊。”曾伊边说边起身向餐厅走去。

　　“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度‘分’如年？”曾希习惯性的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头。

　　“啊，好痛！”

　　曾伊手捂着头，脚下一个不稳，向前倒去。

　　曾希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怎么了，很痛吗？我只是轻轻拍了一下而已，没这么夸张吧？”

　　“嘿嘿，被你发现了？骗你的。”

　　曾伊冲曾希做了个鬼脸，重新站稳身体，继续向前走。

　　“等一下。”

　　曾希总感觉哪里不对。

　　“哥，你干嘛？是怕自己做的东西太难吃，不敢让我品尝吗？”曾伊转身问道。

　　“让我看看。”

　　曾希走上前，伸手要去摸弟弟的头。

　　“唉呀，有什么好看的？我的头又不是正方形的。”曾伊拦住了曾希的手。

　　“对了，爸妈今晚有应酬吗？”曾伊开始转移话题。

　　“他们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连夜飞到澳洲去谈生意。”

　　“哦，爸妈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了吗？”曾伊边说边走。

　　“没说，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吧，他们已经帮你请了看护，明天会到。”曾希也下意识的跟着曾伊走过去。

　　“哇，好丰盛，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哥！”

　　曾伊趁曾希不备，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记。

　　“你……你干嘛？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曾希捂着脸，紧张得有些结巴。

　　“哈哈，哥，你脸红了。该不会是没有被人这样亲过吧？连女生也没有过吗？”

　　看到曾希的过度反应，曾伊笑得一脸开心。

　　“谁说的，和女人当然是嘴对嘴的亲啊，那样才过瘾！”曾希急忙辩解。

　　“骗人！”曾伊不理哥哥的解释，开始扫荡桌上的美食。

　　“真狡猾，吸引我的注意，就是为了抢夺美食！”

　　曾希也毫不示弱的拿起筷子开吃，两个人就这样争争抢抢的吃光所有饭菜。

　　“啊……好饱，都怪哥做得饭太好吃，撑死我了。”曾伊摸着肚子，不停的抱怨。

　　“没有那么大的肚子就不要吃那么多东西，最后还怪到我头上，有没有天理了？”曾希不禁为自己鸣不平。

　　“可是、可是，我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和哥一起正常的吃过晚饭了，那就更别提是哥亲手做的饭了。”

　　是啊，听弟弟提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很久没有在家里吃过晚饭了，就算偶尔在家吃，也是很不巧的赶上弟弟身体不适，没办法到餐厅来吃饭。

　　“哥，谢谢你，我喜欢你！”曾伊站起身，从后面搂住正在收拾餐具的曾希。

　　“你不要莫名其妙的说这些肉麻的话行不行，像女人告白一样。”听到弟弟的话，曾希的心在这一秒钟内多跳了好几拍，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像吗？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特别是今天的老哥，我更喜欢！”曾伊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吗？”曾希很好奇。

　　“你平时和我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是用单字连带态度恶劣，可是今天说了很多，而且态度很好；平时你几乎都不在家吃饭，可是今天不仅是在家吃饭，而且还亲手为我做晚餐，所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曾伊像只爱撒娇的小猫把头枕在曾希颈间，不停的蹭来蹭去。

　　“别闹了，好痒！我今天会这样，是因为你在我面前昏倒，而且他们又不在家，我又不能丢下你不管。”曾希躲开弟弟的骚扰，继续收拾餐具。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后每天都在哥面前晕倒一次，哥是不是就会留在家里吃饭了？”曾伊根据曾希的话做出推断。

　　“闭嘴，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

　　如果曾伊真的每天都在他面前晕那么一次，先翘掉的一定是自己。

　　“嘻，我知道了。哥，你以后每天都回家陪我吃饭好不好？”

　　曾伊见气氛不错，趁热打铁。

　　“不好！”曾希想都没想的拒绝。

　　“啊？为什么？”曾伊虽然嘴上问着，但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因为我讨厌和你们一起吃饭。”

　　曾希也有些诧异自己脱口而出的拒绝。

　　“你真的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吗？”

　　曾伊的表情有些受伤。

　　“……”看到弟弟的表情，曾希一时语塞，他想安慰曾伊，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明确的告诉他不可以，因为自己恨着他。

　　“哥，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想做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你就不能抽出点时间陪我吗？”

　　曾伊低着头，绸缎般黑亮的头发垂下，曾希无法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

　　“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我们同在一个家里生活，就算不想，也总会有在一起的时间。”

　　曾伊寂寞的语气的震得他胸口隐隐发痛。

　　“嗯，说得也是，即使你不愿意，也总会和我碰面的，嘿嘿。”曾伊抬起头，声音也精神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曾希。

　　“你……你笑什么？”

　　看到这种恶魔式的笑容，曾希感觉头皮发麻。

　　“哥，你收拾完了吧？”

　　曾伊紧盯着曾希的一举一动。

　　“收拾完了。”

　　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那你回家以后洗过澡了吗？”

　　“在你睡觉的时候洗过了，你问这个干嘛？”

　　曾希搞不清楚弟弟究竟想做什么。

　　“来，我帮你擦药。”曾伊打开药箱。

　　“不用了！”曾希断然拒绝。

　　“不行！哥，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替你擦药，保证不会痛。”

　　曾伊像是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不擦。”

　　曾伊眨了眨眼睛，看来怀柔政策对老哥没用。

　　“哥，你是不是怕擦药时痛出眼泪，在我面前丢脸啊？”

　　曾伊故作认真的看着曾希，这次改用激将法。

　　“胡说！”果然有效！

　　“那就让我擦啊。”

　　“你……”

　　“哥，你可别推我，你推我，我一定会晕！”曾伊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对于这样的弟弟，曾希只有认了。

　　“好了，哥，你看，一点都不会痛吧？”曾伊手拿着棉棒一脸得意。

　　不痛？才怪！但是曾希没有勇气说出口。

　　“咦，已经九点了，哥，睡觉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啊……嗯……”去上课也是睡觉。

　　“你还磨蹭什么？快去睡觉！还有，睡前不准洗脸。”说完，曾伊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听到弟弟的话，曾希第一时间冲到镜子前，好一张多姿多彩的脸，比没涂药之前还要壮观，也不知道曾伊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带颜色的药水，现在他这张脸，和京剧脸谱有得拼了。

　　曾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本以为曾希已经去睡了，没想到他竟然顶着那张大花脸站在浴室门口，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出来。

　　“哥，你还没睡啊？”

　　曾伊有些心虚。

　　“没和你道晚安，我怎么能去睡呢？”说罢，曾希将弟弟的头按向自己，毫不留情的与曾伊来了个热情的贴面礼。曾伊湿润的脸很给面子的吸收了曾希脸上的一部分颜色。

　　“这样才算是亲兄弟嘛！”看到弟弟一脸惊讶，曾希心里乐开了花。

　　咦，这是……曾希感觉自己按住弟弟后脑的地方软软的，头骨应该是硬的吧……？

　　曾希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才明白，曾伊的后脑鼓起了一个很大的血包，一定是曾伊晕倒时撞到地板引起的。

　　“你怎么不早说？”曾希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说什么？”曾伊很无辜的问。

　　“头上起了这么大一个包，你敢说你自己不知道？”

　　曾希开始为当时没有及时拉住弟弟而自责。

　　“啊，我是没注意到，起包了吗？”曾伊抬起手去摸。

　　“还和我装傻，刚刚吃饭之前我拍你头的时候你就感觉到了吧？所以才不让我看。”

　　一股无名火从曾希的胸口涌起。

　　“啊……没有，那时候只是感觉有点痛，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个包。”曾伊死不承认。

　　“走，和我去医院。”

　　要是真撞出个脑震荡可不是好玩的事。

　　“不要！我不去！”

　　听到要去医院，曾伊立刻变了脸色。

　　“不去不行，你这样如果出现脑震荡，不及时治疗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

　　曾希不由分说，拉起弟弟就要往外走。

　　“哥，现在已经很晚了，值班的医生也不一定是这方面专家，万一误诊就不太好了，而且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不如我们明天再去吧。”曾伊不停的向后退，开始乱扯，迂回作战。

　　曾希看着一直往后退的弟弟，目前为止的确没有异常，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明天一定要跟我去医院检查，如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醒我。”

　　还是不行，如果弟弟真有什么异常，哪有力气走到我的房间去叫我啊？

　　“不行，今晚我到你房间和你一起睡，如果你有事，推醒我就行了。”还是这样比较安全。

　　“嗯，好啊！”曾伊听到曾希的话，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对于曾希的决定举双手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