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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不开 ...


  •   做最好的护卫昭月是认真了的,在养好伤后,萧炎烈却不再带她在身边,她在颜府就已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所以将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是日常。
      萧府定过规矩,练不好没有饭吃。在萧炎烈和昭月有实力的悬殊时,就找来林清河。一开始林清河还需让让她,但小丫头的一个功夫,林清河也破解不来。萧炎烈便才接手了这个麻烦的小丫头,他打仗一个狠字当头,练兵一个道理,但昭月明显是不怕的。伤愈后,就没有被揍过的昭月实在是耐不住寂寞了。
      以前鲜少能出府,唯一几次就是偷跟着三哥出去,三哥带她出去已经算违背了父亲了,所以这是两人的秘密。去的地方都是些书店药馆什么的,在酒楼里喝酒听戏都很少。
      趁着萧炎烈去听他爹训话,昭月扮了男装偷跑出来了,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先是去茶馆里听书,然后去书店买几本小说,小赌了几把后,输的只剩手中一把剑了。
      朝歌的公子里最桀骜不驯的就数宰相赵荣的独子赵源,自小受全府上下宠爱,养了一身的骄奢之气,长得还算相貌堂堂,就是人不争气。说起来,这个赵公子和昭月还有过过节。
      十五岁时和三哥偷跑出来,去了赵源办的诗会。昭月虽然不懂诗,也看出了他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还爱显摆,心里已经瞧不起他了。
      本来就是为了礼仪周全才来赴会的颜辰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有个能文能武得三哥,昭月一直是很得意的。
      “你这首写得怎么样?”
      将一直跳来跳去的昭月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不好,就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一把抢过三哥的诗:“我觉得比他强多了。”
      “还有谁能交诗吗?”
      四下噤声,昭月刚摇起手上的诗,颜辰的剑就打在她的腿上,疼的一下子跪坐下来:“三哥,好疼啊。”
      “听话,坐好,别惹麻烦。”
      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服气:“他有什么厉害的,三哥能打十个他。”
      慢慢饮着面前的酒:“他爹比咱爹官职高太多了,咱们只有低声下气的才不会惹上麻烦,失了礼数。”
      “哥,怎么样的人能比得过他?”
      饮净杯中之酒:“成为萧家将军这样的人。”
      诗会结束后,人悉数散尽。赵源迎面走来:“都说颜府的三公子是个全才,会通文调武。”
      屈身作揖,颜辰答:“我本来才能就不及赵公子,徒有虚名,惭愧。”
      一旁气的鼓起来的昭月恨不得打得意的赵源一八掌解解气,自己已经被三哥控制在了身后。
      ‘‘你是谁家的小厮,胆敢这么放肆。’’
      掀了他的桌,昭月坐在自己的桌上:‘‘我是谁家的?怕说出来吓死你。萧将军,还不快放了这个姑娘。’’赵源旁边的姑娘年纪看着很小,脸已经哭花了。
      和赵源的一行人马打了一番后,拉着姑娘逃出了茶馆:‘‘妹妹,你叫什么,以后跟着我?’’宋雪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只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年纪相仿,昭月一见便十分亲切,她十分像她小时候。
      但昭月还未威风几时,就被林清河抓住,拖回将军府了。‘‘林哥哥,将军没回来你急什么?’’眨巴眨巴眼睛的昭月挨了林清河一下。‘‘我就是帮你瞒着,你让我怎么解释这个姑娘。’’
      刚进门,小厮就跑进来:‘‘九姑娘,将军已经进府了,不见你,说要连我一同责罚,将军让你立马去见他。’’
      闻声赶紧逃回房里,昭月嘱咐林清河一定帮自己说好话。林清河一踏进萧炎烈房里就被提住:‘‘真的气死我了,小九闯了祸你就来了是吧,我看你这次替她怎么瞒。’’
      装傻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林清河说:‘‘怎么了,我还没见到她,她不是正在府里练剑吗?’’
      ‘‘回来了是吧,让她给我滚过来。’’萧炎烈见她迟迟不来,知道这林清河和昭月一定密谋编什么幌子骗他。‘‘昭月,你最好现在出来,我耐性有限。’’话音刚落,林清河拉着昭月进来:‘‘九妹你是不是闯祸了?’’
      已经换回平常装束的昭月躲在林清河身后:“九儿才没有呢。”本来还想笑,但看到萧炎烈的脸就不敢笑了。“跪下!”
      噗通一声跪下的昭月抱着林清河的大腿哭。林清河自然是护着,但终究耐不住强压。
      ‘‘你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我刚在我爹那儿说你好话,你就闯了祸,人家爹都找上门来了,说将军府我管不好,我爹把我又臭骂了一顿。’’萧炎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小时候怕是打不过,长大后怕是因为拗不过。萧炎烈本想装装样子罚罚算了,但是看林清河护着她就生气。‘‘我不揍你,你就在这儿给我跪着,我还不信林清河你能替她跪。’’
      “裴旻,老将军驾到了?”
      赶去迎接他爹的大驾,萧炎烈记得一开始领昭月进府时,他是瞒着的,后来还是林清河扯了个幌子。现在爹过来兴师问罪,他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
      ‘‘你留着她这种孽障干嘛,干脆打死了。’’萧老将军一向严肃,基本上敢直视他的就圣上和会讨人欢心的林清河。’
      “小九是个练功的好料子。’’
      ‘‘咱们唐国还能让女子打仗不成。赶快打发了,再惹出些祸事!’’
      挺拔的身躯轰然跪地:‘‘裴旻求父亲饶了小九这一次,我……’’萧炎烈加重了语气:‘‘我喜欢这个丫头,想娶她。’’那低沉雄厚的声音百转千回,一直沉入到昭月的心底。
      在宰相面前受了气的萧老将军一听胡子都气飞起来:‘‘住嘴,就这么个贱骨头你也敢提,你是个将军,拿了战功,皇上是要将公主许给你的。’’
      只是倔强的抬起头:‘‘就像你跟母亲那样?那你为何不好好待她。’’
      本来和自己话就不多的儿子,提起母亲对自己就只有恨意,但想着如何在步步险阻的朝廷里保萧家的尊荣,他狠下心:“身为萧家人,就没有自己的情爱了。”
      “母亲临死前等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萧将军高大的身影微微一倾,这一生他对得起国对得起君,对得起萧家,可就是对不起宋芸儿,他戎马一生,为朝廷奔波效力,却没有关心过她一刻,她死了,也没有和她告别。
      “你为什么喜欢那丫头?”
      最初救她时是想为己所用,可昭月实在不像他所见过任何一个女孩儿,温柔又坚强,纯情而生动。
      “我这辈子都在罪孽里不能翻身,九儿是我唯一的救赎,让我不至于被淹没。”
      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不怒自威:“那丫头会挡了你的路,将军不能多情。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丫头的身份?罪臣之女,抬不了头做人,要藏一辈子的。”
      还是没有悔悟,萧炎烈跪在地上:“爹,儿子想娶颜昭月为妻,为了她我愿意放弃高贵身份和荣华。”
      “在你没当上国君之前就不要做这个梦,你只能背负着萧家的使命过一辈子,谨小慎微,为季家效力,一生没有自己的选择。”萧老将军雄厚而又沧桑的声音仿佛想要敲醒面前执迷不悟的儿子,萧炎烈不是不悟,而是大彻大悟之后,仍然不愿放下。
      将昭月扶起来,林清河问她:“你还愿不愿意走了?”
      过了很久很久,昭月微微抬眸,望向萧炎烈一动不动的背影:“萧府不会有我容身之地了,哪怕为了将军我也会走。”
      伸手接着飘落的飞雪:“那你还不了解萧裴旻,他认定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改变,除非你毁了他。”
      “对他来说你就是第二个萧子炎,他最珍惜,最想守护的人,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失去第二次。”
      萧家有两个公子,广为人知的是现在有着赫赫功名的萧炎烈,弟弟萧子炎被家人疼爱,甚至萧凌萧老将军也格外纵容他些。萧子炎自小性格温顺,萧家家教严,两兄弟一起犯错胆子就会大点,再加之就这么一个弟弟,萧炎烈很疼爱他,兄弟俩同进同出,是彼此最好的玩伴。
      “哥,你会当威风的大将军吗?”
      已经练了两个小时的剑的萧炎烈坐下来:“我练剑不是为了威风,是为了成为和父亲一样保家卫国的人。”
      小心翼翼的捧过哥哥的剑:“可是我很少能见到阿父,总是会很想他。”
      “哥会替父亲保护你的,炎儿。”
      此时的萧炎烈还不知保家卫国的重量,为了它丧失快乐的童年,在战场上铸造的坚定意志在战场之外被消磨殆尽,身份低微的人难以自保,位高权重者同样身不由己,每个人时代背景下的人经历摸爬滚打,仍然显得渺小,微乎其微。从丢失弟弟的那一天起,萧炎烈在慢慢知道。
      那是父亲鲜少带兄弟俩一起出去,同样有点拘束的萧凌将小家伙们拦在自己的怀中,父亲的怀抱真的很宽大:“你们有什么想要的?”
      一向深沉的萧炎烈没有回答,年幼的子炎张开手臂欢呼:“爹给我们买糖葫芦。”
      领着两个孩子站在糖葫芦棍旁第一次为孩子买糖葫芦的萧凌和孩子们一样紧张:“要……一个。”
      “拿好了,孩子。”
      望着糖葫芦,萧炎烈竟然还有点渴望,父亲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
      又对上那严厉的目光,萧炎烈匆匆收回目光。
      萧将军回将军府处理事物:“你们俩个不许晚归。”都默默点了点头,但萧子炎已经没有玩的心情了。吃了满脸的子炎拉着哥哥的手:“哥,糖葫芦可好吃了。”
      “我不喜欢。”
      将半串糖葫芦献宝似的送给哥哥,萧炎烈推开,却不小心将它打落。第一次被哥哥凶的萧子炎,哇哇大哭起来:“你个坏蛋,你赔我。”
      蹲下来擦着弟弟的眼泪:“我给你买。”拉着哭的一抖一抖的弟弟走到糖葫芦棍儿前,已经被卖完了。不想弟弟又怕哭萧炎烈只好安慰道:“我们再往前走走。”
      走累的萧子炎停下来:“哥,我不想走了,但我还是想吃糖葫芦。”
      将弟弟背在背上继续走了半条街,实在走不动了:“这样我们都找不到卖糖葫芦的地方。”
      “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买回来给你。”
      不想离开哥哥的萧子炎拉着他:“我不想……”
      松开弟弟的手:“别怕,我一定回来找你。”
      终于找到买糖葫芦的萧炎烈擦着汗:“给我……两串好吗?”父亲不愿给他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回到弟弟在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的,萧炎烈四处张望,浑身都冷了下来:“炎儿,炎儿……”
      哪儿也找不到他,回到原地等到黄昏日落,他脑海中想到父亲就往家跑。
      “爹,爹,炎儿走丢了!”没有站稳摔到地上,一个糖葫芦摔碎了。
      “在哪儿丢的,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在身边。”
      喊的已经沙哑的嗓子,说话也显出哭腔 :“我就离开一会儿,回来后就不见他了。我找不到他了。”
      “不准哭!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几乎翻遍了整条街也没有找到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盘问了一些街上的人,也没有注意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你先回家,我继续找。”只是摇头却也无计可施,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跟不上父亲的步伐,他又一次被甩开了。
      深夜还坐在门前等着萧炎烈终于看到回来的父亲,他没有看自己,就走近家门:对不起,芸儿,我还是没能护他们周全。
      追上去的萧炎烈拉着父亲的袖摆:“弟弟呢?”
      “他不会回来了。”
      不是没找到,是不会回来了,一个人在院子站了好久,他望着手上已经化了的糖葫芦,一把摔在地上:“你不要他,我也要弟弟,我会找他一辈子。”
      那一年弟弟不过六岁,萧炎烈十岁,在前一天还说过等他长大后教他用剑,还口口声声说过一定回来找你,还在渴望着父亲的疼爱和关注,那一瞬间全成了讽刺和命运的玩笑。
      不愿给他的,自己怎么求也求不来,求来了也不会有那个滋味。十几年后成为铮铮铁骨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受无上的荣宠的萧炎烈,还会在午夜梦回之时,一次比一次更深的体会失去的滋味,他的生活就像被摔碎的糖葫芦四分五裂,不再有圆满。
      如果有人必须要活在深渊,萧炎烈愿意那个人是自己。
      慢慢靠近萧炎烈,林清河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看起来无比强硬的男人身上,他还是那个十岁的男孩,守护想要守护的人,等待人给他不多的爱。从背后抱住他,靠在他的后背上:“你一定会幸福的。”
      “小九,有你才会有可能。”
      “将军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对吧。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英雄,是我的想要依靠的将军。”依偎在将军温柔的怀里,昭月想那血海深仇,那连年战乱都不复存在多好。
      偷偷抱你一下,就用尽了全部力气,爱的要死,痛的要死,却再也离不开彼此。
      “我用尽所有的力量,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一生一世,是两个人的事。”
      萧炎烈用情至深地吻着怀里的姑娘,他没有想到会在风雪半生后遇到她,有她余生才值得一过,在这仿佛偷来的日子里,他奋不顾身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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