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心，昭日月》倚清秋

17、稽侯珊番外1

　　“匈奴人的草原，一望无际到天边。草原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挛鞮家的奴仆，草原上的马匹和牛羊，都是大单于的财产……”这是草原牧人们世代传唱的歌，匈奴单于的宝座也世代属于挛鞮一族。

　　我是虚闾权渠大单于的儿子，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和地位。小时候，阿爸对我说：“稽侯珊，如果我被先祖召唤，整个草原和王庭都是你的！”

　　实现这句话，我用了整整二十年，漫长而艰辛的二十年！屠耆篡位，失去王庭，忍辱负重的少年；左地自立，横刀立马，厮杀征战的青年；单于庭内，运筹帷幄，重整河山的而立之年。我的前半生，在马背和战场上度过，我的后半生，将肩负起匈奴帝国的命运。

　　当匈奴草原被战火煎熬的时候，我们的邻邦汉朝，却日益强大起来。他们的三十万大军直捣康居，剿灭了雄踞在那里多年的郅支单于，也就是我的哥哥。

　　当这个消息传到王庭，我和我的臣子们都惊呆了。劫后余生的匈奴帝国，摆脱了四分五裂、自相残杀的厄运，受尽磨难的匈奴子民，盼来了统一，渴望着和平和安宁。匈奴不能再与强大的汉朝为敌，我们要成为他们的朋友。

　　想和别人做朋友就要了解这个人的秉性。所以，我穿上汉朝人的衣裳，和左伊秩訾王一起从云中悄悄入关，一路南上，到达长安城。第一次站在汉朝的土地上，深入了解这个世代纠葛的邻邦。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果真像少年时，王庭里那些汉人奴隶告诉我的一样，汉朝，是个伟大又神奇的地方。我一直敬佩且向往，不知我的国家，何时才能如此强盛富庶，我的子民，何时才能如此幸福安康？

　　长安的街道，满是花灯和人群，我记得汉人师父告诉过我，样的日子是盛大节日，上元节。左伊秩訾王被酒馆里的汉家美食和米酒吸引，我留下他喝个痛快。独自走上街头，感受节日里人们的欢乐，见识汉朝的风土人情。

　　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吸引了我的目光。她戴着匈奴人祭祀先祖时佩戴的面具，面对身边百姓的侧目，却怡然自得。她的身姿纤细柔美，气质非凡脱俗，在人群中卓然而立，宛若仙子。秀美的身影和凶悍的面具，结合的诡异又魅惑。

　　我像被先祖指引着，悄悄走到她身旁。

　　她戴着面具的小脸儿微微仰起，痴迷的看着那盏琉璃花灯，可爱的喃喃自语。然后拉住我的袖子，嘴里说喜欢它。我简直受宠若惊，心噗通噗通猛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她认错了人，误以为我是她失散的伙伴。我很奇怪，明明穿着汉朝武士的衣袍，她却叫我“先生”。

　　她知道那面具是我们匈奴人的，没有任何嫌弃和鄙夷。她的话语甜美，就像流淌过大漠的甘泉。她和我听过见过的汉家女子不同，她有见识，更有大海一样的心胸。萍水相逢如此投缘，她要走，我心里竟升起说不出缘由的留恋。知道她喜欢那盏灯，我为她射到，想让她高兴。

　　为了再和她多呆一会儿，也为了她的安全，我自告奋勇送她去想去的地方。我像草原上遇见心爱女孩儿的毛头小子一样，竟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好。

　　我看到她有些痴迷的偷偷打量我，心里暗暗高兴。草原上，人人都夸我是最俊美的君王，想必到了长安也一样。她好像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小小的羞得耳朵通红，我想面具下的小脸，一定红的像杜鹃花一样！

　　我敢说，先祖一定就在我左右，听到了我内心虔诚的祈求，安排我们遇见了惊马。当她抱着灯笼蜷缩在我怀里，那一刻，我无比感激身为匈奴人笑傲马上的生涯。

　　这么多年，身经百战，千军万马，血流成河。战争把我的心，锤炼得比钢铁还硬，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不能让我丢失灵魂。这样的自信，在见到她摘掉面具的一刻，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的美，像冰山上的盛开的雪莲，像天边艳丽的霞光，像草原上清灵的泉水……，而这一切加起来，又都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她的美丽，就像一张网，彻底收服了我的心。我平生第一次失态的盯着一个姑娘看，她娇羞的样子，让我的心跳声好像隆隆的战鼓。

　　她毫不吝惜的扯坏华贵的衣裙，为我包扎伤口，眼神纯洁专注，身上发出圣洁的光芒，她到底是谁？难道是上天派来的仙女？

　　我的指尖轻轻触摸着面具，好像抚摸到她凝脂般的肌肤；我盯着她的眼睛，想看清那里面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情意；我为她披上衣袍，更想把她拥进我温暖的怀抱。如果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我和她并肩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她的嫣然一顾，回眸一笑，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镌刻在我的心坎儿上。草原上多少个不眠之夜，王帐里多少次辗转难眠，午夜里多少回梦醒，她就站在长安街头的五彩华光里，翩翩回身，展颜一笑。

　　我真后悔，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喜欢她，想带她到我的国度，做王庭的女主人、匈奴的阏氏?无数次，我想回去找她，把她带到匈奴来，可是我又怕了，怕她不喜欢我，不喜欢匈奴。

　　不久，左谷蠡王和右骨都侯乌禅幕大叔提议，我们应该和汉朝和亲，结成长期稳定的联盟，像我们的先祖那样。这是一件好事，更是我作为单于，该为匈奴尽的责任和义务。汉家天子也同意和亲，我亲自带领迎亲队伍，南上长安。这次，我要去找她，哪怕只是见她一面。

　　神的指引，再次把我带到她的面前，我们在茶肆重逢，她的美丽，依旧扣动我的心弦。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养育了这个神秘的精灵？她的家在哪里？我对她充满好奇。

　　她真的很神秘，不但对庞大的皇家宫殿了如指掌，竟然还被人狙杀。歹人下手狠毒，招招都要伤她性命。眼看她中箭，我懊悔莫及，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忍不住大开杀戒。

　　敢伤她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