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宇间

15、生日礼物

　　这天晚上林奕然睡了个无比踏实的觉，似乎做了个恨不得偷着乐的美梦，可是一觉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外面阳光明媚，林奕然躺在床上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就考完了啊，高考。
　　虽然昨天自己还坐在考场上，可现在就已经有一种高考是上辈子的事了的感觉。
　　又在床上赖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林奕然才爬起来。
　　董帅今天也睡了个大懒觉，俩人看看表决定直接吃顿中午饭算了。
　　“你还估分吗？”董帅问。
　　林奕然：“不估了，直接等着出成绩，估分太糟心了。”
　　这个观点董帅表示同意，“你这个假期有什么想法没有？三个月呢。”
　　林奕然摇摇头：“还没想过…”
　　说完这话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说之前是董帅愿意帮他，他要高考，那现在自己已经考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我…”
　　“要是没什么想法，休息两天就给我下楼上班，你还一屁股债呢啊小子。”不等林奕然组织好语言，董帅就先开了口，“从一月到九月的房租，还有你补课的课时费，好好给我干活儿。”
　　他话音一落，林奕然脸上那松了口气还带着点小高兴的表情又在他心里挠了一下。
　　“老板我今晚就能上班！一个顶俩那种！”
　　董帅：“行，你来。”
　　于是林奕然下午就跟着董帅下楼准备开门，距离上一次他走进这里已经过去很久了。
　　一边抹着桌子，林奕然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认识你都快一年了。”
　　“是啊，一转眼儿就又过去一年。”
　　董帅把刚送来的啤酒摆进酒柜里，地板反射的阳光打在玻璃上，余光里是林奕然认真擦桌子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今年春天窜了点个子，往那一站有了几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微妙气质。
　　董帅的酒吧在年轻人的圈子里人气挺旺，一过七点就已经有几桌坐下喝酒聊天了。驻唱的歌手也坐在小舞台上开始给吉他调弦。
　　林奕然很快就跟董帅店里的几个年轻人打成了一片，这会儿正凑在吧台边上聊着天。
　　夜幕降下后这里就更加热闹了起来，形形色色的年轻人渐渐聚集。
　　林奕然曾经迷失于这样的夜晚，放肆地任凭自己流连于酒精和那些所谓的朋友之间，现在回头想想，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低头收拾着一桌空酒瓶，林奕然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妙。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发现竟然是陆喆。
　　“陆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刚考完试就被胖子压榨了，来看看。”陆喆挤挤眼睛，对林奕然笑道。
　　姜冉跟在陆喆身后也走了过来，对林奕然点点头打了招呼。
　　“吉吉你摸着你的良心，现在叫我胖子合适吗？”董帅笑着推了一把陆喆的肩，一边示意两人先坐下。
　　“叫都叫了这么多年了，这已经是你的第二姓名了，朕爱叫啥叫啥。”陆喆撇撇嘴一脸的理所当然。
　　“得，皇上您随意。一嘉呢？”
　　“地铁上呢吧。”陆喆耸肩。
　　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林奕然很快被另一个小伙子叫走了。王一嘉进门就看到了林奕然忙碌的背影。
　　“看样子考得还行？”王一嘉在陆喆旁边坐下，对一旁的董帅扬扬下巴。
　　“他自己说还不错，应该还可以吧，多谢了啊。”
　　王一嘉摆摆手：“他用功都赶上一中的强化班了，这要早行动一年，我估计我班上那些熊孩子都不一定能比。”
　　听着好兄弟夸林奕然，董帅觉得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如果人现在在自己旁边，一定会揉揉他的脑袋。
　　就这样林奕然开始了每天和董帅一起“上班”的日子，充实又忙碌。
　　这天晚上，酒吧里像往常一样几乎没有空着的桌子，董帅忙过一阵坐在吧台里休息，平时林奕然没事总爱凑过来和他说话，今天半晚上了还没怎么见着他人，董帅于是抬头环视一圈，还是没瞅着人。
　　可能去厕所了吧，董帅想。
　　他随手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右上角正转着圈圈，整个大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
　　“卧槽？”
　　董帅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第一反应是跳闸了，结果发现其他客人都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这时离他不远的小舞台方向亮了起来，一同亮起的还有驻唱歌手不来时会放点什么的投影。
　　“嗯？”这是有什么活动？为啥他这个老板不知道？
　　董帅此时还是很迷茫。
　　“董哥，看。”酒吧的一个服务生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董帅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董帅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奕然正和今天驻唱的小乐队在舞台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这是哪一出啊？”董帅歪了下脑袋问。
　　小姑娘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你看就完了。”
　　董帅无奈只好闭嘴，安静地看他们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头林奕然似乎和乐队商量好了，一起走上了舞台。
　　“大家晚上好。”林奕然鞠了一躬后抬眼扫了一圈，然后眼神停留在董帅身上，似乎是在确定他的位置。
　　“首先谢谢大家能够借时间给我让我做这件事。”
　　董帅眨眨眼，盯着灯光下的林奕然。
　　“今天是我19岁的生日，我想要送自己一份特殊的礼物。”
　　他话音刚落，不知道哪个角落先喊了一声“生日快乐”，紧接着整个大厅祝他生日快乐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谢，谢谢大家。”他顿了一下，等周围恢复安静才接着道：“借着今天这个日子，我想要唱一首歌给一个人，他今天也在这里。”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说到这林奕然抬眼看向董帅，对他弯了弯眼睛。
　　董帅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放在大腿上手指轻轻搓了搓裤子。
　　“真的，没有他的话我今天肯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不太会说话，有些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所以今天借这首歌，希望可以传达到一点点。”
　　“来自Greeeen的《爱唄》”
　　说完他拉过一旁的高脚凳坐下，回头跟乐队确认着什么。
　　紧接着前奏响起，林奕然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整个大厅回响着，他身后的屏幕上滚动着这首歌的歌词。
　　给最爱的你
　　不要笑听我说
　　「我爱你」什么的虽然很让人觉得不可信
　　可是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
　　你所选择的人生
　　会不会因为我而精彩
　　可是在哭泣、欢笑的日子里
　　站在你的身边
　　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献给你的这首爱之歌
　　林奕然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技巧，却饱含着真挚的情感，每一个音都重重砸在董帅的心头上。
　　台上的林奕然脱掉了统一的黑色长围裙，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深色的牛仔裤。
　　光从他头顶撒下来，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边。他轻轻眯着眼睛，专注地唱着每一句歌词。
　　一直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起啊
　　总是在一起的日子
　　创造印刻我们二人的回忆
　　以此作成歌曲
　　这首笨拙的歌送给你
　　「我真的喜欢你！」我向神起誓
　　从此刻起握著你的手
　　目不转睛地看着光晕中的林奕然，董帅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可闻，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跳动着。
　　林奕然充满少年意气的声音似乎打碎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林奕然已经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他的感情明明那么浓。
　　林奕然半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董帅的方向，第一次上台唱歌的他，握着麦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可是他此刻只想把内心深处最想告诉他的话揉在歌词里唱给他听。
　　只要还有声音
　　我就会在你的身边唱这首爱之歌
　　老去后声音嘶哑的时候
　　我也会一直握著你的手
　　但这样还是表达不尽我的感谢
　　哭泣、欢笑、悲伤、喜悦
　　我们都一起分享渡过
　　经过无数个夜晚
　　我都为你唱这首爱之歌
　　一首歌的时间里，董帅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只是听林奕然在台上认真地唱。
　　大厅响起了喝彩和鼓掌的声音，却都仿佛入不了他的耳，林奕然的歌装满了他的耳朵和胸口，明明这个空间里有那么多的人，可此刻好像只有带着一点局促向大家鞠躬的林奕然是鲜活的。
　　所有的灯重新亮起来，客人们在兴奋了一阵后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朋友聊天喝酒。林奕然则是蹭到了董帅的身边，黑亮的眼睛带着笑意：“怎么样？”
　　董帅摸摸他的头：“特好听。”

　　两人回到楼上已经挺晚了，店里的几个孩子给林奕然送的小蛋糕放在茶几上，林奕然冲了个澡后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
　　董帅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从冰箱拿了两小罐气泡酒走向阳台，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蛋糕。
　　“感情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今儿过生日？”用易拉罐冰了一下林奕然的小臂，董帅语气带着一丝的抱怨。
　　林奕然接过易拉罐，笑道：“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嚯，有意思，你过生日给我惊喜，我真惊喜。”董帅笑得有些无奈，在林奕然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哥改天给你补个礼物。”
　　林奕然仰头喝了一口酒，是水果的甜味：“我能今天就要个礼物吗？”
　　董帅转过身子看向他：“这会儿？我可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
　　林奕然把酒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有呢。”
　　“那你说，什么都行。”
　　林奕然嘴角微微弯起：“好。”
　　然后他伸手捧住董帅的脸，将他稍微拉向自己，在他唇角偷了一个吻。
　　带着果酒的清甜味儿。
　　董帅整个人紧了一下，顿时感觉全身的血都向脑袋涌上去。
　　林奕然的吻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董帅感觉他温热的鼻息略过自己的脸颊。
　　在林奕然退开之前，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环住。
　　“哥？”林奕然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别动。”
　　董帅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里正拉着警报，哇啦哇啦的，可是他不想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