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宇间

14、考场就是战场

　　陆喆和董帅约在了他们常去的烧烤店，等董帅终于从周五的晚高峰里挤出来，陆喆的消消乐都已经没体力了，姜冉今天正好加班，陆喆一个人坐在包间里简直无聊得快长毛了。
　　“等得我都要枯萎了。”陆喆把发热的手机往桌上一扔，给两人倒上柠檬水。
　　董帅直接把陆喆扔过来的菜单放在了林奕然面前：“今天你做主，随便点。”
　　“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预祝考试顺利！”陆喆举杯和林奕然碰了一下。
　　“谢谢陆哥。”
　　有陆喆在，席间的气氛尤其轻松。趁着林奕然去洗手间的功夫，陆喆向后倚在靠背上道：
　　“胖儿，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
　　董帅烤肉的手一顿：“啥什么想法？”
　　陆喆挑眉，盯着董帅看了一会儿，“行吧，那他考完试你打算怎么办？”
　　“没考虑那么多，先让他把这大事儿好好过了吧。”董帅说着利索地把肉翻了个面。
　　陆喆没说话，默默喝了一口果汁。
　　“说实话，我自己也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董帅盯着铁板上“滋滋”冒油的肉片，“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他高考最重要。”
　　疯玩了一天又吃饱喝足，林奕然晚上睡得格外的踏实，甚至连个梦都没做，一觉到了第二天十点多，浑身都有些软绵绵的。
　　“睡够了？”董帅正半靠在沙发上看电影，“烤箱里有吃的，你热热。”
　　林奕然洗漱完毕，从烤箱拿出酥脆的面包，一边啃一边坐在了董帅旁边。
　　“我还以为你得比我还睡得久呢。”
　　董帅看了一眼林奕然：“昨晚吃多了做一晚上梦，睡得怪累的，早早就醒了。”说完从林奕然衣服上拿下来一块面包屑，“你这嘴漏得挺厉害啊，边吃边种？”
　　林奕然把身上的面包渣子捡了捡，老老实实坐到桌子边吃去了。
　　董帅笑笑，将手里的面包屑扔进垃圾桶。
　　他昨晚简直称得上是乱梦颠倒，一会儿是被巨大的天线宝宝追着跑，一会儿又回到了高中的考场来不及交卷，清醒之前他正处于被老师骂得像孙子一样的恐惧之中。
　　睁眼后他不由想，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都没做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考前的最后一天林奕然过得比较随意，下午看了看语文的背诵篇目和作文素材，吃过晚饭早早就被董帅催去睡觉。
　　躺在床上，紧张感又有了几分卷土重来的意思，脑子里胡乱蹦着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预想着许多不同的可能性，结果硬是越躺越清醒了。
　　“啊…”
　　林奕然翻出耳机挑了一个催眠的歌单，然而听了半天还是没有睡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
　　他又把盖在肚子上的空调被蒙在了脸上，一遍一遍默念冷静冷静快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奕然总算是挣扎着睡着了。
　　董帅关了店门上来，路过林奕然的房间，就看见林奕然裹成一坨的被子堆在脸边，整个像一条围巾。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这才发现人还带着耳机。
　　“也不怕睡着给自己缠住了…”
　　轻轻把林奕然的耳机摘下来跟手机一起放在了床头，然后他又试探着拉拉被子，林奕然动了一下，他立马松手。
　　最终他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奕然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了过来，爬起来洗漱。
　　吃完早餐他又坐在桌子前看起了好词好句，直到董帅叫他出门才合上了书。
　　一边开车，董帅斟酌着想说点什么。林奕然这一早上格外的沉默，从起床到现在就没说几句话。
　　在考场附近把车停稳，董帅道：“紧张？”
　　林奕然点点头。
　　董帅呼噜了一把林奕然的头顶：“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答，哥就在这等你。”
　　林奕然深吸一口气 ，这么久的努力终于要在今天见个分晓了。
　　“走吧。”董帅拍拍林奕然的背。
　　在考场门口目送林奕然的背影一点点混进了一群考生里，董帅才转身回到了车里。
　　周围有很多来送孩子的家长，考场门口的路边停满了车，甚至有的妈妈是穿着旗袍来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旗开得胜。
　　董帅把靠背调低，选了一张纯音乐的cd听，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结果发现关于高考的消息满天飞，他并不是很想看。
　　于是他点开了相册，打算删删照片打发时间。
　　翻了两下他就看到了那天在游乐场拍下的林奕然。
　　把照片放大，他看着林奕然脸上充满少年气的笑容有些出神，不由又想起了陆喆问题。
　　自己对林奕然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怪陆喆好奇，他自己也知道对于林奕然的关心有些不同寻常。
　　一开始或许只是出于骨子里的本能和那一点的同情帮了他两次，后来莫名其妙地和他打了个莫名其妙的赌，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一头黄毛的中二少年。
　　再后来，他对这个小黄毛的了解越来越多，一不小心碰了他那一身刺下面最纤细柔软的地方，也看到了那藏在叛逆和放肆之后的不甘和坚强，还有他虽然荒唐过迷茫过但本质上依然简单干净的内心。
　　从林奕然嘴里说出的“喜欢”，一开始只让他觉得哭笑不得，可后来却震得他心脏抖上三抖。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最初简单的感情开始悄无声息地发酵膨胀，只是董帅自己也不能断定这种感觉到底应该如何归类、怎样处理，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去细想，怕结论太超乎想象。
　　考试结束的铃声给董帅纷乱的思绪踩了急刹车，他使劲抹了一把脸打开了车门。
　　焦急的家长们已经占据了考场外的前线位置，不过董帅仗着自己的身高并不担心会找不到人。
　　第一批考生从里面出来时，董帅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林奕然。
　　看着脸色还不错，应该没有发挥失常。
　　比身边的妈妈们高出一截的董帅十分显眼，林奕然一出门就向他挥挥手，快步走了过来。
　　“我感觉还行！高考题真的没有模考难，我写完作文还有剩时间。”不等董帅开口问，林奕然就自己开始交代。
　　看他一脸眉开眼笑的样子，和早上紧张得不想说话简直不像一个人，董帅拍了一把他的背。
　　“不错不错，首战告捷，中午给你加个鸡腿。”
　　有了第一场语文的顺利结束，林奕然后面几场心态都比较平稳，考完英语他可以说是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考场。
　　“解放咯！！”他奔向站在树荫下等他的董帅，心情有些激动。
　　“看样子考的还行？奖励你个冰棍儿。”董帅把刚才在便利店买的冰淇淋扔给林奕然，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林奕然整个人瘫在座位上，把冰淇淋往额头上一怼：“我算是知道如释重负是什么意思了…”
　　董帅笑道：“瞧你那样儿。”
　　车里没有开空调，风从窗户里灌进来，林奕然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甜的味道，扛在肩上这么久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哥。”
　　“咋了？”
　　“就想叫你一声。”
　　“傻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