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宇间

13、大考大玩儿

　　备考的时间过得很快，林奕然感觉一不留神就到了五月。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变得很矛盾，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早些结束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学习，又希望时间再多一点，可以准备得更充分。
　　走在路上，他突然发现空气中已经能闻到夏天的味道。
　　前两天的省三模林奕然觉得发挥还算不错，算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少年人总是有用不完的热量，一出校门他就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挂在了包带上，傍晚的阳光把身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董帅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一个多小时，天暖和了他就懒得吹头发，顶着一头带水的毛就出来了。
　　他本来就高，现在又渐渐有了线条，没什么表情往那一杵，愣是让前台新来的小姑娘一阵春心荡漾，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娇气。
　　不过董帅现在完全没心思接收人家娇滴滴的眼神儿，心里正想着一会儿路过超市买点什么菜，接过自己的卡转身就走了。
　　“模考成绩还没出来？”董帅嘴里嚼着芹菜问林奕然。
　　“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你急什么啊？”
　　董帅一脸的理所当然：“好家伙，最后一次模考了，哥关心一下还不行了？”
　　“行行行，当然行。”林奕然赶紧点头，想了一下道，“你放心，我真觉得还行。”
　　“那就行。”
　　林奕然的感觉果然没错，他三模的成绩还不错，也第一次在班里挤到了第五名。
　　课间他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考得不错，有想报的学校吗？”班主任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变化巨大的学生，他一头金发看谁都不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当时肯定没人能想象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收起了一身的刺。
　　林奕然伸手在鼻子下面搓了两下：“我想考师大。”
　　他的答案让班主任有些吃惊，不过也没有追问：“师大是好学校，你现在的成绩可以搏一下，不过还是要继续努力，最后关头不要放松。”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最好还是准备一个备选的学校。”
　　林奕然点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行了，回去吧。”班主任笑着道。

　　进入六月，温度已经完全是夏天了，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没有上课，老师一遍遍强调着考试的注意事项，考试安排等等。
　　准考证拿到手的那一刻林奕然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考场的距离只剩下那么一点点。
　　董帅在校门口等着帮林奕然把学校的书都搬回去，陆陆续续有抱着一大堆书的学生出来，看到林奕然后董帅干脆下车走了过去。
　　林奕然和杨潇也跟别人一样，包里装得满满的，装不下的就抱在手上。林奕然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董帅。
　　杨潇也认出了他，奈何手没空，只能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好！”
　　董帅也跟她问了声好，看小姑娘实在是有些狼狈，董帅便问：“你自己一个人？要不要送送你？”
　　杨潇眼睛一亮：“可以吗？”
　　董帅直接伸手拿过了杨潇抱得晃晃悠悠的一沓五三：“走吧。”
　　林奕然悄悄皱了一下鼻子，朝董帅的后脑勺吐了吐舌头。
　　坐在宽敞的后座，杨潇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你哥对你真好，还专门来接你。”
　　林奕然回头一笑：“羡慕不？”
　　杨潇仰头：“羡慕死了…我也想要个宠我的哥。”
　　董帅听着两个小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脸上也带了笑意。
　　学校放了两天假给高三的学生，林奕然本来想睡个懒觉，可是长时间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又在六点多睁了眼。
　　躺在床上盯了一会儿天花板，并没有酝酿出回笼觉，林奕然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董帅的房门还关着，估计还在睡。
　　林奕然把昨天拿回来放在客厅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抱回房间，整齐的码在了桌子上，然后从一本五三里抽出之前贴在学校课桌上的倒计时，在六月四日的格子上划了一道杠。
　　整理好书桌，林奕然悄悄推开了董帅的房门，伸了一个脑袋进去。
　　董帅果然还在梦乡之中，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天光，床上的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薄薄的被子卷成一团缩在一角，董帅身上的大T恤蹭得几乎卷到了胸口，露出来的小腹早已没了多余的脂肪，轻轻起伏着。
　　林奕然关上门，才七点刚过，也不急着吃饭，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最后他还是拿起一本《高考作文好词好句》看了起来。
　　习惯了被学习填满生活的模式，一时间他还有些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别的。
　　八点多林奕然放下书，晃悠到厨房捣腾起了早餐。
　　董帅刚清醒过来就听到厨房的水声，搓了搓脸从床上爬起来。
　　林奕然听见董帅踢踏着拖鞋出来，从厨房探了个头：“早餐三明治啊。”
　　“你咋起来这么早，好不容易能睡个大懒觉。”董帅凑到厨房，林奕然正把夹好的三明治放进烤箱里。
　　林奕然：“习惯了，睁眼就那个时间，也睡不着，不如起来。”
　　董帅点点头：“今天有安排没？”
　　“没，就在家待着呗。”
　　解决了表皮酥脆的三明治，董帅随手把盘子冲了放回柜子里，看了一眼表对林奕然道：“收拾出门儿。”
　　林奕然一脸茫然的“啊？”了一声，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问：“干嘛啊？”
　　“都说小考小玩儿，大考大玩儿，带你出去放个风。”董帅转了转车钥匙，笑道。
　　董帅一路开车把林奕然拉到了市郊的大型游乐场，因为是周内，门口并没有多少人。
　　“自打这儿开了我还没来过呢，想先玩啥？”董帅一边往售票窗口走一边问林奕然。
　　林奕然想了想：“过山车。”
　　“我靠，一上来就这么刺激？”董帅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票，“走！”
　　董帅说到做到，带着林奕然直奔从园区外面就已经能看到的过山车。
　　被工作人员扣在座位上的时候林奕然猛地觉得心脏紧了一下，握紧了胸前的杆子。
　　一辆过山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铃响后一点点向上爬升。
　　在第一个高点停住时林奕然忽然说：“卧槽，我突然有点想尿尿….”
　　冷不丁的这一句让董帅憋着的一口气一下泄了个干净：
　　“出息！这会想起来害怕，来不及了啊啊啊啊——”
　　董帅的句尾还在嘴里，整个车就向下俯冲了出去，灌了他一嘴风。
　　“啊——”林奕然头朝下大喊了一声，瞬间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
　　过山车拐过几个弯，减下速度再一次爬升，林奕然的头发乱成一团糊在脸上，手还紧紧抓着把手，董帅回头看他这样子，轻笑了一声，伸手把他脸上的头发向后拂去。
　　不等他收回手，就被林奕然抓在了手里。
　　接着过山车再一次向下冲去，林奕然的手抓得很紧，董帅也握了回去。
　　“爽——”
　　高速的风打在脸上，董帅又拔高嗓门嚎了两声。
　　刘海在眼前乱舞，林奕然感受着董帅手心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忽上忽下的天空大喊：“去你的高考——老子不怕你——”
　　之后几分钟的“车程”里，林奕然像是发泄一样扯开了嗓子喊了个够，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到了终点两人才松开紧握的手。
　　“我嗓子要扯劈了…”林奕然咳了两声，表情有点懊恼。
　　“谁让你扯着嗓子喊来着，气势如虹啊小伙子。”董帅递给林奕然一瓶水。
　　林奕然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仰头灌了几口水：“在上边那几分钟，我身上没一块地方听使唤的。”
　　说完俩人都笑了，想起刚才吱哇乱叫的自己都有些好笑。
　　等喘过了气儿，林奕然又拖着董帅到了碰碰车的场地，正好这边有几个大学生也正打算进去，刚巧凑成一场。
　　“一群小样儿，哥十年的老司机还能被几个本儿都没有的怎么着了？放马过来！”董帅握紧方向盘一脸的跃跃欲试。
　　铃声一响他一脚就冲向了林奕然的车，谁知道还没等他碰到林奕然的车就被一旁横着冲过来的一辆车撞得转了个方向。
　　车上的小姑娘笑的一脸灿烂：“不许欺负他！”
　　“什么玩意儿？”董帅正一脸懵逼，屁股上又被撞了一下，他赶紧回神，方向盘打得飞起，冲过去就对着另一个女孩儿的车撞了过去。
　　林奕然那边也是撞做一团，他更是直接被一个小伙子撞到了场边，董帅眼睛一眯，瞄准刚撞了林奕然的车，加速冲了过去，硬是把人逼到了角落才罢休，掉头时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几个年轻人很快就开始不分敌我，一通横冲直撞，一个个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董帅好久不见林奕然这样放肆地笑，不由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
　　出了场地他狠狠在林奕然头上揉了两把，闹得林奕然伸手推他才撒开魔爪。
　　两人直到玩饿了才在园区里找了个地方吃饭。
　　董帅去点餐，林奕然就先找了个地方坐下，拉着短袖的衣襟扇风。
　　董帅端着托盘过来，向着林奕然身后点了点头，林奕然这才发现后面的桌子是上午玩碰碰车很疯狂的那两个女孩子，于是也对她们笑笑打了招呼。
　　董帅坐下就递给林奕然一张餐巾纸：“擦擦，流着汗就对着风口吹空调。”
　　林奕然接过纸巾，直接拍在了脑门儿上，伸手去拿饭。
　　董帅无奈笑笑，也懒得管他，把他的餐拿出来推过去。
　　后面的一桌姑娘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董帅一抬眼就收了回去，董帅挑挑眉，低头吃饭。
　　下午林奕然像是撒了欢儿似的，几乎把能玩的玩了个遍，这十个多月来积攒的无处宣泄的压力仿佛被戳了个洞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后来董帅都有些玩不动了他还是精力充沛。
　　“卡丁车你自己去吧，我一会儿回去还得开车，开不动了。”董帅看着一脸兴奋的林奕然，补了一句，“我给你拍照。”
　　林奕然也没说什么，自己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跑道。
　　董帅小臂撑在跑道边的栏杆上，目光跟着林奕然。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了，照在柏油的跑道上反射出橙色的光，林奕然的车“唰”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很快跑了半圈。
　　董帅这才想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镜头对准了林奕然拍了几张。
　　见董帅在拍照，林奕然经过他时伸手迅速地比了个V，董帅眼中带着笑意，飞快按了几下快门，喊了一声：“看路！”
　　林奕然的车漂了一下，很快又向前飞驰而去，董帅又对着他的背影来了几张。
　　“嗨帅哥，又见面啦。”
　　董帅回头，竟然又是中午那两个女孩。
　　“巧了，你们也来玩这个？”董帅放下手机，倚着栏杆随意问道。
　　女孩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道：“你弟弟？”
　　“算是吧。”董帅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
　　“哦~”女孩拖着音尾，“懂了！”
　　董帅摸不着头脑，笑问：“懂什么了就懂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掩嘴笑了，给董帅砸了一脑袋的大问号儿。
　　董帅正打算回头看看林奕然时，小孩儿已经自己跑出来了。
　　“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才几圈？”
　　林奕然看了几眼一旁的女孩，“不想玩儿了，有点累。咱走吧？”
　　董帅点点头，于是林奕然直接伸手拉过董帅的手腕转身就走，董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奕然拽走了。
　　留在原地的两个姑娘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对着他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林奕然一直把董帅拉着走到了出口附近，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松开了手，看他有点窘，董帅也没说什么。
　　林奕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微烫，伸手抓了两下。刚才看到那两个姑娘跟董帅有说有笑，他立马就没心情玩了，脑子一热直接拉人就走，现在想想，自己有什么立场吃飞醋啊。
　　董帅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刚才一直被林奕然紧紧抓着的手腕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潮湿触感，他还没想通自己怎么就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了一路，再看小孩儿泛红的脸颊，不知怎么的他也觉得脸上有点热，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坐在车上被空调一吹，董帅才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这时手机欢快地唱了起来，董帅赶紧接了起来：
　　“吉吉啊？…这会儿跟外边呢，你说。”
　　挂了电话他降下车窗对在外面吹风的林奕然招招手让他上车。
　　“皇上说请你吃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