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宇间

11、新年愿望

　　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儿，董帅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林奕然被他赶去做一套数学卷子，还威胁做不完不给饭吃，林奕然只能屈服于董帅的淫威之下，在大年三十儿乖乖做起了题。
　　期间董帅出去过一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过时间不是太久，林奕然也就没在意。等他终于卡着点做完了卷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林奕然溜达到厨房，董帅已经备好了一台子的菜就等下锅了。
　　“对答案了没？”见他出来，董帅随口问道。
　　“还没，感觉还凑合，大过年的我不想打击自己，明天再说吧。”
　　董帅没再说什么，递给林奕然一小篮子青虾：“没事干了就帮忙干活儿，把这剥了，小心扎着手。”
　　林奕然接过小篮子，大概看了看台子上摆着的洗好切完的菜，忍不住问道：“就我们两个人，这么多菜，得剩下好多吧？”
　　“不剩菜那叫过年吗？一年就这一顿，当然得好好吃点。再说每样我都没弄太多，能剩多少？今晚可得敞开了吃。”
　　董帅一席话说得理所当然，林奕然只得点点头，然后按董帅说的，拿着一根牙签小心翼翼地挑虾线。
　　林奕然把虾都剥好，线也挑干净了，董帅来验收完成果，就将虾装进碗里，加上料酒和调料，让林奕然搅拌。
　　“用…用手啊？”
　　“嗯，咋了？”
　　“没事…”
　　林奕然吸了口气，伸手抓了一把碗里的虾，满把没了壳绵软滑溜的虾让他结结实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出了声：“噫…”
　　一旁的董帅偷偷翘起了嘴角，手起刀落剁碎一块生姜。
　　最后董帅硬是凑了八道菜，还有一个汤，摆了满满一桌子。
　　“今天允许你喝一点。”董帅不知道从哪翻出一瓶度数不高的柚子酒，给林奕然也倒了一杯。
　　“你怎么老拿我当小孩儿啊？”林奕然接过杯子问道。
　　“你可不就是小孩儿吗？高中生还不是小孩儿？可得了吧你啊。”
　　“嘁…”
　　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了，熟悉又喜庆的音乐声伴随着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吉祥话儿，董帅举杯和林奕然碰了一下：
　　“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两人天南海北地闲扯着，时不时吐槽一下春晚的节目，调侃一下演员的服装，时间就这样柔软地流淌。
　　手机不断有消息提示，想必又收到了不少的群发短信，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随手转发，总之是祝福满天飞，无论如何气氛到了。
　　董帅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微信视频的铃声，林奕然一眼瞟到了“老爹”两个字。
　　董帅放下筷子拿起了手机，手机上出现的却是老妈的脸。
　　“呦呵，你咋拿我爸手机打啊？我以为老头儿终于学会打视频了呢。”董帅跟他妈挥了挥手笑着道。
　　“我手机你爸玩消消乐给玩没电了，哎呦儿子你是不是又瘦了？看着脸比上次见你小了点。”说着董妈妈转了一下镜头，董帅他爹的脸也出现在了镜头里“老头儿你看，是不是？”
　　老董此时正啃着一块炸带鱼，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儿子的脸，评论道：“是瘦了点，这才有点人样儿了。”
　　这话一下逗笑了刚喝了一口柚子酒的林奕然，他顿时觉得有那么一点酒被他喝到了鼻子里。
　　“笑屁！”董帅拍了一把林奕然的脑门儿，跟他爸理论：“不是，老爷子，合着这前头26年您根本没拿我当人看啊？您是我亲爹吗？”
　　老董终于啃完了那块带鱼：“那就得问你妈了，你是她生的。”
　　还没等董帅说话，他妈先出了声：“嘿你这个死老头子，放什么狗屁呢！”手机镜头也是随声而晃，只能看得到天花板，接着就是一阵手掌和大腿快速接触的声音。
　　董帅实在是服了他的爸妈，赶紧出声打断这场“家暴”。
　　“妈诶，你瞅瞅我别光看我爸，我舅他们呢？”
　　董妈妈收回手，重新拿起手机：“上楼打麻将去啦，给你打完电话我们也上去。怎么样你，吃的啥？”
　　董帅翻过镜头，对着一桌正吃的菜拍了一圈：“看看看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说完拍了一把林奕然：“来跟我妈打个招呼。”
　　林奕然赶紧吐了嘴里的鸡翅骨头，凑到了董帅跟前儿。
　　“阿姨好，我叫林奕然。”
　　董妈妈笑弯了眉眼：“哎呀，这小伙子长得真好，你好你好。”
　　一上来就被夸，林奕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头发。
　　“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结果董帅随了他爸，五大三粗的，不招人疼。”
　　“嘿，田女士，能不能好好过年了？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想今天就失去我？”董帅冲他妈翻了个白眼。
　　老董听完插嘴道：“这事儿不用今天商量，我俩早达成共识了。”
　　林奕然在旁边嗤嗤地笑，董帅无奈只得认输：“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生我就为逗个乐儿。”
　　“不跟你说了啊，打麻将去，今晚一定把你舅赢得就剩一条大裤衩子”
　　董帅他妈笑容满面的样子，不忍心打击她，于是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对！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新年快乐啊儿子，小林也新年快乐！”董妈妈说完对着屏幕一个飞吻，利落地挂掉了。
　　林奕然终于憋不住笑声，放下杯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平时就这么说话啊？群口相声啊这是。”林奕然揉着有些酸的笑肌问董帅。
　　“谢谢您呐，下次记得给票钱。我啥时候店黄了就带着我爸妈到德云社报道去。”
　　两人吃饱喝足已经十一点多了，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就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春晚，这会儿是一个看起来很牛逼的杂技。
　　“我靠，这腿是不哪天走累了能盘腰上…这他妈还是人吗？咋啥角度都能折过去？”董帅一边嗑瓜子一边一惊一乍地看杂技，时不时惊呼那么一两声。
　　林奕然一边配合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减退。
　　不知不觉主持人们全都走上台来，送上新春的祝福，准备开始零点倒计时。
　　董帅看了一眼表从沙发上起来，拿起外套，然后把林奕然的棉袄扔给他。
　　“挂上。”
　　林奕然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董帅，只见他打开阳台的推拉门走出去，一股寒风顿时顺着门缝溜了进来，林奕然赶紧把棉袄套上跟了出去。
　　“城区里现在不让放炮，不过每年放烟花的还挺多的。”董帅趴在了阳台的栏杆上道。
　　电视里传来倒数的声音。
　　“10！”
　　远处的天空炸开了第一朵灿烂的烟花。
　　“9！”
　　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的鞭炮声。
　　“8！”
　　天空被烟花照亮，林奕然侧身看着一手撑在下巴上的董帅。
　　“7！”
　　在一片烟花爆炸和鞭炮炸响的嘈杂中，林奕然认真地对董帅说了一句“谢谢你。”这是林奕然过得最像新年的一个除夕。
　　“6！”
　　董帅向他一笑，从外衣兜里摸出两个小盒子。
　　“5！”
　　“不让放鞭炮，给你买了这个。”两盒电光棒，每个人都玩过的小烟花。
　　“4！”
　　董帅掏出打火机点了两根递给林奕然。
　　“3！”
　　“许个新年愿望吧。”
　　“2！”
　　在手里绽开的金色光芒让林奕然鼻子一酸，他赶忙闭上眼睛许下生命中第一个新年愿望，如果说他用这一生前十八年所有的运气换来和董帅的相遇，那么，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用余生全部的幸运去换和董帅不分开，哪怕他需要用百倍的努力去弥补那些不幸也值得。
　　“1！”
　　林奕然睁开眼睛，忽然大声对董帅喊了一句：“新年快乐！！”
　　董帅自己也点了一根电光棒，笑着说：“新年快乐！”
　　林奕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水润，装进了漫天闪烁的各色烟火，董帅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一刻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儿好看得让他几乎移不开眼。
　　耳边是不断炸响的爆竹之声，鼓膜和心脏一起震动着，董帅只觉得那毫无规律的声音似乎打乱了他原本平稳的心跳，他单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确切的混乱通过手掌刺激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