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宇间

10、琐碎生活

　　没几天王一嘉就给林奕然介绍了个靠谱的英语老师，于是林奕然开始了每周加一节英语两节数学的生活。董帅看着他状态慢慢回来，舒心了不少。
　　高三狗的春节可怜巴巴的只有七天假，三十儿到初六，初七就得乖乖回去上课。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这个安排，然后好好享受最后的短暂假期。过完年，就是最后的冲刺了。
　　腊月二十九是董帅他们哥仨例行聚会的日子，在陆喆的撺掇之下今年定在了董帅他家，一起煮个火锅。
　　当然陆喆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见一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小妖精”，这段时间他陆续从王一嘉那里听来了不少关于这人的事，诸如董帅如何如何关心，甚至直接让住在了自己家之类的，陆喆有一种预感，董帅八成儿是要栽了，虽然他直男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陆喆和姜冉提着两兜菜进门时，王一嘉和他老婆茜茜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陆喆一眼就瞄到厨房里跟在董帅旁边的身影，一脚踢下鞋子跑到王一嘉旁边，用口型问道：“这个？”
　　王一嘉点头如捣蒜。
　　姜冉在玄关把自己和陆喆的鞋放好，看一眼和王一嘉八卦的自家男朋友，认命地把菜拎进了厨房。
　　“要帮忙吗？”
　　董帅把洗好的金针菇放进沥水篮：“来啦？你放那吧，厨房站不下这么多人。”
　　姜冉也不跟他矫情，放下袋子就出去了。
　　“这是外边那二货的男朋友，姜冉。”董帅用下巴指了指外头，算是给林奕然做了介绍，然后把两盘切好的菜塞给他，“去把这两盘儿端桌上去，他们知道锅在哪。”
　　林奕然莫名的紧张，端着两个盘子出了厨房。
　　果然王一嘉已经不知道从哪翻出了电火锅，已经在折腾底料了。
　　“来来来，放这儿！”陆喆看到林奕然出来，立马向人招了招手，“我叫陆喆，胖儿的发小，这我男朋友姜冉。”
　　“你们好。”林奕然有些局促。
　　陆喆上下把他看了两圈儿，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
　　林奕然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第一次见面对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殊不知他在客厅四个人心里早就活成了董帅的“童养男友”。
　　看林奕然一脸茫然回到厨房，董帅笑：“不用跟他们客气，都是自己人，他们没拿你当外人。”
　　等董帅终于准备好所有的菜，外面底料也开了锅，热气腾腾的火锅很快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趁锅里的东西都还没熟，董帅第一个举杯：“我先敬大家一杯啊，去年的今天还是我们仨单约，今年一下人多了，挺好，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啊。”
　　“好！”陆喆喝了一大口，“今年真的发生不少事儿，我必须得谢谢胖儿，来，干了。”喝完他看了一眼被董帅强制喝果汁的林奕然，“希望新的一年里，我们胖儿也能拥有家属！”
　　这话一出口，林奕然立马竖起了耳朵，等着董帅接话。
　　“这事儿看缘分的，说不好呀，多谢啊吉吉。”董帅笑了一下道。
　　陆喆朝董帅眨眨眼睛：“说不定缘分就在身边呢，你自己没发现罢了。”
　　“就是就是。”王一嘉在一边帮腔。
　　董帅立马明白了他们在说谁，抬手道：“别闹啊你俩。”
　　林奕然似乎也听出了些味道，轻咳了一声略微有些尴尬。
　　一顿火锅吃得其乐融融，除了林奕然大伙儿都喝了点酒，不过朋友小聚，也都没喝多，高高兴兴跟主人道别就准备走了。
　　陆喆有点喝高兴了，换好鞋站在玄关，忽然回身对林奕然挤了下眼睛：“小林同学，我看好你呦。好好学习！”说罢拉着姜冉就出了门，临走还不忘给屋里一个大大的飞吻：“爱妃我们走，明年见啊胖儿！小嘉子！”
　　“皇上您走好吧您呐…”董帅笑道。
　　姜冉回头对董帅他们挥挥手，一脸的无奈的纵容。
　　王一嘉两口子也没多留，紧跟着就走了，留下一大桌锅碗瓢盆等着董帅收拾。
　　“来吧小林同学，收摊儿。”董帅挽起袖子，开始把桌上的碗码在一起。
　　林奕然上前帮忙：“你朋友人都挺好的。”
　　“那肯定了。”董帅得意一笑。
　　“你明天应该要回家吧？”林奕然忽然问。
　　“嗯？”董帅把水里的盘子捞出来，“我爸今年退休，老两口天刚一冷就跑海南我舅家追逐夏天去了，估计开春才回来吧，昨天打电话说让我别跑了。”
　　“...啊？”林奕然有点错愕，“你爸妈还挺随意的。”
　　“可不，我这儿子跟老头儿回家路上拾回来的一样，人家眼里只有彼此。”董帅一摊手，笑着道。
　　林奕然不由得想，心这么大的两口子是怎么生出董帅这样一个儿子的。
　　“收拾完就赶紧睡，明天早上跟我买东西去，冰箱今天都被吃空了。”董帅关上橱柜，拍了一把林奕然的背。
　　林奕然坐在床边，耳边还残留着刚才一伙人的欢声笑语，这样的气氛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却又好像在想象中出现过许多次。
　　仿佛一家人一样围成一桌，一起准备一顿晚餐、一起举杯，然后一起大笑，最后一起收拾一桌残局。
　　起身关掉头顶的灯，剩下暖色的床头灯在他微笑的嘴角边投下了一块浅浅的阴影。

　　第二天一早，董帅找了张纸写上放假通知，及拉着拖鞋就下楼贴在了酒吧的门上。
　　他本来是想让小孩儿睡个难得的懒觉，没想到等他上来人家已经在洗漱了。
　　“不再睡一会儿？好不容易不用早起。”
　　林奕然叼着牙刷有点口齿不清：“不是说要去买东西么？再说我最近早起都习惯了，也睡不着。”
　　“行吧，那你收拾，一会儿带你吃早餐。”董帅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坐在一边翻起了微博。
　　林奕然则是以最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好，抱着棉袄整装待发。
　　“卧槽你咋这么快，等我找双袜子去。”董帅完全低估了高三狗的出门速度，赶紧把手机一扔跑回房间找袜子去了。
　　董帅开着车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条小巷子，带着林奕然走进一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早点铺子，一人一碗肉丸胡辣汤。
　　“味儿好吧？这店比我年纪都大，我和陆吉吉小时候老来。”说着董帅掰了一半饼子递给林奕然，“这是今天咱来的晚了点儿，七八点这门口光是带走的人都能排一小溜出去。”
　　林奕然虽然在这个城市长大，但是家里毕竟不是本地的，从小口味还是比较随外公，基本没怎么吃过特别正宗的本地小吃。
　　“比学校对面的好吃多了。”林奕然舀了一大勺，烫得直吸溜嘴。
　　董帅被他的样子逗得想笑，开口话里都带上了笑意：“我又不跟你抢。”
　　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下肚，林奕然只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嘴里残留的麻麻的感觉颇为刺激人的神经，站在店门深吸一口气，然后伸了个大懒腰。
　　“走了。”董帅从后面拍了一把林奕然的后脑勺，越过他向车边走去。林奕然赶紧把手放下来小跑两步跟上了董帅。
　　两人在已经经历了阿姨们“洗劫”的市场转了一圈，荤的素的买了不少，董帅拎着一堆袋子站在干菜摊前问林奕然：“你喝啥汤？紫菜还是银耳？”
　　“啊？紫菜吧。”
　　“行，大姐这紫菜给我来一块，再来点虾片儿跟腐竹。”
　　董帅轻车熟路地买了干菜，把大姐递过来的袋子卷巴卷巴和刚才买的青菜塞在了一起，“想想，还缺啥？”
　　林奕然一时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要买的，置办年货这事对他来说并没留下太多的记忆，只得对董帅摇摇头：“我感觉挺多的了，你经常来买东西吗？”
　　董帅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他：“也不是经常，我家离这不远，小时候老和我妈过来，尤其过年的时候，我妈要是不把家里冰箱塞得一开门就往出滚好像这年就过不成了。”
　　林奕然惊讶道：“买那么多？吃得了吗？”
　　“那时候不比现在，初一到初五好多卖东西的都不开门，我家家大，每年串亲戚的多，那些东西基本上到初七能用个七七八八，不过每年总有些东西是要剩着的，有一年她把一袋洗好的虾冻冰箱里，结果东西太多埋到底下，夏天的时候才被我爸清理出来。”
　　“妈呀，你妈真厉害。”林奕然想了想那个画面，打从心底里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可不是，我们家田女士英雄事迹多了去了，等我闲了能给你讲上一箩筐。”董帅想想自己那个活宝老妈就觉得可乐儿，笑着摇了摇头。
　　“对对对，买点瓜子啥的，忘了。”董帅一个急转弯拐回了身后的道儿里，在一家炒货店里称了些瓜子、松子还有锅巴，让林奕然提着。
　　“差不多了，回！”又清点了一下买到的东西，董帅点点头终于满意了。
　　两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四只手一只都没空，提着一堆大包小包的回到董帅家。
　　“先把菜给咱放冰箱去，我把鱼啊鸡翅啥的洗了。”一进门董帅就指挥林奕然干起了活，把提回来的袋子一个个拆开，生鲜进冰箱，干菜类的放柜子里，零嘴就直接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自己拎着一条鲈鱼和鸡翅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仔细清洗起来。
　　“中午随便吃点汤面吧，晚上哥给你做大餐。”董帅处理完鱼，探了个头出来对林奕然道。
　　林奕然看了眼墙上的表，不知不觉都过了12点了：“可以啊，早上吃的也结实，中午随便垫点就行。”
　　“那你拿个西红柿出来，还有青菜和鸡蛋，要想吃胡萝卜了也拿上。”
　　董帅依旧在厨房里遥控着林奕然，等人拿了菜过来，董帅接过西红柿和青菜：“不吃胡萝卜？挑食儿啊小伙子。”见林奕然不吭声，他也不追问，“拿个碗把鸡蛋打了。”
　　林奕然很少有这种在厨房里打下手的机会，外公去世以后他家的厨房就不怎么开火了，一时之间有点手忙脚乱。
　　很快董帅就做了两碗卖相不错的西红柿鸡蛋面，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
　　林奕然喝了一口汤，今天这一上午他经历了不少从未经历的事，这些董帅带他一一体验的“琐碎生活”，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悄悄抬眼看着认真吃面的董帅，林奕然只觉得他对这个人的喜欢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多，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可以放下多少喜欢，等到哪天装满了，他又要把这份喜欢放在哪里呢？
　　“味道还行吧？”董帅问。
　　林奕然赶忙垂下眼帘把视线放在碗里：“特好吃，名品西红柿鸡蛋面！”说完还配合似的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