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东京》carrotmiao

20、自由是迷途的开始

　　也许龙一身上有我16岁时的影子，但近看之后，发现那不过是我的错觉。

　　他是他，我是我。

　　我可能管得太多了。

　　不过龙一那小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又不像我要付房租，要养玲子那个大活人，还要想想给家里寄钱的事。

　　家庭困难吗？但看那小子的首饰和手表也不像是家庭有困难的样子。

　　难道是吸毒？我突然想起来，便急切地想问个所以然来。

　　工作结束后，龙一从那个房间出来，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久。吐完之后，无力地靠在墙上，狼狈不堪。

　　“没见过那玩意儿长那么恶心的。”龙一又是刷牙又是漱口，考虑要去灌肠才能消除这份恶心感。

　　想问又说不出口。还是算了。

　　“我下周想去参加个试镜，大哥陪我一起去吧。”回去的时候，龙一突然说。

　　“试镜？”我愣了一下：“什么试镜？”

　　“广告……朋友介绍的。如果能接的话，不少钱呢。”龙一抬头望了望天空。

　　东京这几天的空气很潮很闷，一到晚上就有尘泥扬起的湿漉漉的味道。大概雨季快到了。

　　过了雨季就该是夏天了，不知不觉又是半年过去了。

　　“广告的话……总比现在强些吧……”我低声说。

　　但似乎又惹得龙一非常不高兴。“你别总那么天真行不行？”龙一回过头冲我吼道，完全不用敬语。

　　我站在原地，看着龙一皱起的眉头，逆光的头发被风吹得蓬蓬乱飞。

　　晚上回去的时候，玲子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此刻正在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四个主妇在超市选购任意商品，最接近10万元的便是优胜，可以获得所选的全部商品。玲子最近的兴趣似乎越来越主妇了。

　　“让我们看看村上小姐的选择，微波炉34977元，GPS导航系统38960元，还有这个是……”主持人引导着镜头扫过四个商品的价码牌。

　　“九万八千六百四十二。”我瞟了一眼电视，稍微算了一下。

　　我的话音刚落，电视中的结果也出来了，主持人非常兴奋地宣布：“村上小姐选购的商品总价格是——98642元！那么结果已经出来了，今天的冠军就是村上荣子小姐！四项商品的价格最接近10万元！恭喜你！”

　　玲子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阿慊算得好快！”

　　“收银的工作嘛……”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你看第二名原田小姐的总额呢？”玲子示意我看镜头再一次扫过原田小姐的四样商品价码牌。

　　“九万四千八百二十一。”我回答。镜头刚好扫到早已计算完毕的结果，94821元。我就知道我算的钱数绝不可能出错。

　　“好快！”玲子惊呼道。

　　“原田小姐最不应该选那个洗碗机，只有14652元，一般的洗碗机起码是两万元。那个居然那么便宜，所以还蛮遗憾的。”听到玲子的夸奖，我便更得意起来：“她比第一名少了3821元，但如果那个洗碗机是常规价格两万元的话，总金额就会增加5348，变成100169元，比离10万还差1358元的村上小姐更接近。真可惜。”

　　玲子愣了一会儿，继而用非常崇拜的眼光看着我，感叹道：“虽然完全听不懂，不过阿慊的脑子就跟计算器一样，又快又准！而且镜头扫过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记得那么复杂的价格，我连数字都没看清呢！”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接受夸奖，有点不知所措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所以我急忙钻进了厨房。

　　这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翻出冰室启吾的CD听了起来。

　　他在里面唱着

　　“那一刻，我自由了。”

　　“触手可及的，广阔的天空。”

　　“万里无云。无边无际。”

　　“却感觉不到风的方向。”

　　“……”

　　“自由是迷途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