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东京》carrotmiao

17、心理医生

　　我去面试了几份白天的工作，但都泡汤了。也难怪，在现在这个时期，没有人会聘用高中肄业的人。我又没有任何特长。

　　每当路过天桥的时候，总能看见十字路口张贴的那张冰室启吾的巨幅海报。那个离开日本的明星依然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依然有女高中生每天必然会在海报旁边停留一阵。

　　走过音像店的时候，best seller的货架中也是冰室启吾的精选集。虽然他已经两年未发行新唱片，只发了一张精选集，却依然不妨碍这张专辑打入排行榜的TOP 10，并且连续3个月的销量都非常高。

　　拜玲子所赐，这张精选集里的歌我早在它发售的时候就全部听过一遍，并且在三个月的时间中不断复习，复习到我基本都会唱了。更可悲的是，在冰室启吾出下一张专辑之前，我还得继续忍受听着这些歌吃饭的日子。

　　听着摇滚吃饭，也算是一种特色。但难以下咽就是了。

　　我听不出这张专辑里的12首歌有什么不一样。在我听来，那嘈杂的乐器和唱歌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12首歌的歌词也差不多，无非是人生啊，旅途啊，未来啊，自由啊，之类很虚无飘渺的字眼，很像飞在世界各地的那位大明星的作风。

　　看着货架上的专辑不断被试听，并且不断被买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曾经和冰室启吾相遇这件事变得不真实起来。

　　就像画片上的人突然走下来一样。

　　活见鬼了。

　　从音像店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了贴在店内一个小角落的招聘启示。

　　活见鬼第二次。我居然戏剧性地成为了这家音像店的店员。

　　站在收银台的时候，我跑到冰室启吾的专辑前拜了拜。果然是鬼不是人，这么灵验。

　　晚上和龙一闲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龙一笑着说那是老哥你运气太好了，不过人交一次好运就要倒三次霉，你自求多福吧。

　　龙一的乌鸦嘴在当天晚上就应验了，当天晚上来打我的客人居然是打业余比赛的，天知道为什么整天接触拳击的人到了晚上还要打人，他出手又快又狠，我躲闪不及，拳拳正中。其他客人和他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冰室启吾和他也不能比。

　　唯一能比的，朝青龙，那个风头正劲的横纲。

　　他打了仅仅一个小时离开之后，我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窗外明亮，旁边的病床围了一圈亲属，而我这边空空荡荡。

　　“你最好别打架了。”医生指着片子给我看：“你的这两根左肋骨已经出现缝隙了。如果再受重击的话，可能会断掉。”

　　“断掉会怎样？”我问道。

　　医生推了推眼睛，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断掉的话，内脏很容易受到损伤。这是最严重的。”

　　我望着片子上的那具骷髅，死活没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你自己考虑吧。”医生大概猜到了我这不当一回事的想法：“年轻的时候，还是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

　　我按了按自己的左肋骨，它们已经用绷带固定起来，裹得严严实实，按下去也不疼了。

　　“怎样才算爱自己？”我问医生。

　　医生被我问得愣住了，又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就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得长一些吧。爱自己是一种本能。”

　　“可我不想活得太长了。因为活着很无聊，又很辛苦。”我淡淡地说：“可是不活着又觉得吃亏了，太让上帝占便宜了。”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拿起文件夹，转身走出门去，末了留给我一句话：“我觉得你该看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