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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说谁不入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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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不入流的咒术,你哪儿学来的?”金灿灿把玩着手中的绿宝石,流动的翠绿粘液里,饥瘦蛇虫离开饲养者后不停地撞击宝石内壁,对着她虫口大张。
“与你无关。”红发少年冷眼以对,似乎对他的小虫子一点儿也不在乎。
椭圆形的绿宝石被完全磨平了棱角,刚从人肚脐眼处抠下还带着一点点体温,现在金灿灿手里被来回摩挲,宝石由内部灼烧起来,墨绿的火焰烧的蛇虫来回翻滚,撞得金灿灿的手有阵阵麻意。
而已走到窗户边上的少年,红发微微炸起,嫩绿的水滴形耳坠在空着划过一道亮光,下一秒,就捏住瘫坐在墙边的金灿灿并将她提起来,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我的脸上居然有这么多肉吗??”被迫嘟嘴巴的金灿灿,又努努嘴,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有胶原蛋白的感觉还是我的脸吗?”
“别转移话题,你说不入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咒术。”他的眼眸里仿佛生出了雪花,将温暖的琥珀色瞳孔覆盖上冰霜,“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闭嘴。”
“哈?你觉得我的知识我的能力都是我路上捡来、大风刮来的吗?”金灿灿握上他的手腕,手心被什么东西顶了下,她眼神忽变,扣住他手腕将其一翻,只见那惨白的手心里时不时有异物凸起。
“你学咒术学得脑子坏掉了是吗?”凸起的仅有绿豆大小的小包被金灿灿使劲一按,面前本是一脸冷酷的少年没忍住,一声闷哼,倒向金灿灿的同时,迅速拿手撑在了金灿灿耳边的墙上。
“你这鬼气入侵啦,赶紧处理掉,拖得越久对身体的损害就越大。”
小肉包泛着黑气,如同游走在皮囊下的长虫,拖着细长身体,所过之处,均有黑斑盛开。
“与你无关!”红发被突然爬上来的阳光笼罩,他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微微发紫的嘴唇张合,“我尤季做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哦~尤季啊,我这个人呢,越是别人不许我做的,我就越要做,你不想我说你,那我偏要说。”金灿灿提起一侧唇角,轻抬下巴,眯起双眼,邪魅一笑。
这一刻,灿灿内心大惊失色,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降智了,那个眯眼斜视还爱邪笑的青少女金灿灿似乎在冲她不屑冷哼,并且竖起了中指。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死了之后,我会去你坟头看望你,顺带看看你妈。”说出这样的话,金灿灿自己都惊讶,她没能克制住自我继续降智,“哎呀我忘了,你要是有妈,会让你学这些歪门邪道,去祸害别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只大头魂魄的碎片,与阳光下的细小尘埃共舞。
金灿灿依然能闻到灵魂碎片中的甜美,有着未被污秽沾染的纯净。
“呵,你个孤儿。”
冰霜破裂,面对尤季骤然变红的双眸,金灿灿反而挺直了腰背,可额角却渗出汗来。
“你再说一次。”尤季掐住金灿灿脖子的手一点点收紧,他的脖子已经冒出青筋,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狠狠捶在金灿灿耳边,丝丝恨意从他喉间漫出,“再,说,一,次。”
嬉笑声在金灿灿脑海中回响,穿着粉嫩睡衣的女生对着手机镜头,在阳台上的阳光里,笑着坠落,落在黑暗之下的泥地里,绽放出血色的花。
“难道就因为你恨,所以要全世界给你陪葬?”金灿灿只有一点喘不上气的感觉,看尤季好像很用力的表情,发觉他实际上并没下死手,于是直视尤季,“虫魂会一直吃它们吃到的第一口食物,你拿生魂喂养,它们吃完一个就换下一个,成熟后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寄主跟别人的触碰下将卵产出,感染每一个接触过的人,吃掉他们的快乐和幸福。”
尤季忽然倒退,碰到凳子摔倒在地,便起不来了。
“你别想骗我,林也。”
“骗你?”金灿灿这时也支撑不住,靠着墙滑落坐在瓷砖地上,揉着脖子不屑道,“现在是智商回归青少年的我,没兴趣骗你。”
金灿灿基本上已捋清楚,婴儿肥的脸,扁扁的胸,有点泛紫的指甲,肌肉发达的腿,加上时不时就烦躁的心,这些特征完全符合高中时期的金灿灿。
“那将军居然会逆转时间……不对不对,我印象里可是没见过这个尤季,也从来没骨折过……”
自言自语中的金灿灿,看向陷入沉思,愈渐悲愤的尤季,突然开口问道:“林也是谁?”
“是我错了。”尤季却是一个抬眸,望向金灿灿的眼里,漫上一层水雾,“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
这么快就投降了?
将绿宝石扔进尤季怀里,金灿灿目光灼热,“你的动机我就不追究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虫母,刚才寄生在那只亡魂里的是子虫,只要灭了虫母,这只虫母下的崽就活不了,具体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绿宝石在尤季手里转了几圈,被捏了个粉碎,金灿灿猛然睁大了眼,摸摸自己还健在的脖子,又拍拍噗通狂跳的小胸脯,小声嘟囔着“原来那个是虫母啊,我还以为是龙蛇呢”,见无人发声,便深吸一大口气。
“那什么,咳……对不起。”金灿灿在只听得见鸟叫声的病房里大声道歉,“是我误会你了,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太美好,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温柔的孩子,我没有好好了解你,就骂了你,我也做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尤季眼里那层水雾肉眼可见的干掉,他面色怪异,沉默了会儿,便起身将金灿灿拉起,扶着她让她安稳地坐在病床上。
“不,这事是我不对。”尤季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一脸愤愤,“三年前,我妈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到我跟我说我爸作恶太多导致她不能投胎转世,要我给她行善积德,然后给我一颗宝石,说是只要唤醒里面的龙,她就能投胎了,之后我听我妈的闯入南山,找到那里的咒术师,他说宝石里面的是虫,还说虫吃恶灵的能量会转移到我妈名下,等能量积累的一定程度就能让我妈拿到号去投胎。”
听到是龙,金灿灿瞪大了眼,悄咪咪地倒抽一口气后又重重叹气,摇头道,“我不想打破你的美好幻想,但……投胎转世是不存在的。”
此时麻雀三两只,叽叽喳喳站在窗台上,暖风带来一阵花香,原来天早就亮了。
“看样子那咒术师并没有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啊,不,他应该只是个养虫的。”
“真相是什么?”尤季靠近金灿灿,琥珀瞳孔里全是金灿灿。
“嗯……其实这个世界根本就不能投胎转世,因为呢,冥界是人的死后魂所创立的夹杂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缝隙里的里世界,目的是为了安置亡魂,而人的一生只会经历两个阶段,生、和死,在亡魂的眼里,世界是没有色彩的,所以冥界是黑白阴冷的,因此很多亡魂不愿意待在冥界里,他们依旧在现世徘徊,企图用各种方法取代活着的人,或拉个人陪陪,或纯粹不爽。”
现世界的亡魂们一个个的可精明了,盯着活人找空子,只要一个不慎,要么被附身,要么就去陪他们,这一点金灿灿说得极为肯定。
“那我该怎么办?”尤季立刻就信了,锃亮的双眸紧盯金灿灿,“林也,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好?”
“这个嘛,只要你意志力坚定,那你就不会被蛊惑,还有呢,就是多运动,锻炼锻炼,将来遇到危险跑得快。”
但金灿灿的提议被尤季一秒否决。
“逃跑不是我的风格,我尤家人从不逃避。”
天真的酷盖,金灿灿压下笑意,朝着尤季,放空双眸。
“这样啊,那你去北山找一个名为金大海的咒术师,他能教你最正的咒术,也能救你不被鬼气腐蚀,不过要是他问起你怎么知道他在北山,千万别提及我,你说听亡魂们说的都比说从我这儿知道的要强,因为嘛,我跟他之间有点小矛盾。”金灿灿眼神闪烁,放在被子下的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就……让他跟他妻子阴阳相隔的那种小矛盾。”
好像轻描淡写的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尤季晃晃一时间有些晕沉的脑袋,眼神逐渐清明,笑着一拍金灿灿的肩膀。
“谢了,林也兄弟,之前一直让情怪吓你,你还帮我,我尤季认你这个兄弟,以后在道上,报我尤季的名,没人敢欺负你。”
尤季一笑,洁白的牙齿就发亮,桃花眼就开始勾人魂,金灿灿忙按着砰砰直跳的心,将愧疚之意吞回肚子里。
“好咧,那小弟我就归尤大哥罩了。”她点头,也跟着笑笑。
“明天来看你。”
目送尤季跳窗而走后,金灿灿立即按铃叫来护士,开口道,“护士小姐姐,我要出院。”
“那你监护人同意了吗?让他来办理下出院手续。”
“监护人?诶小姐姐,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呀?”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说是撞到你了,医药费已经都帮你付了,你家里人没来吗?”
“来了来了,在路上在路上。”
金灿灿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奶奶,双眼微微一眯,之后瞥了眼手机上的信息,接着整理了下着装,脑子刺痛时,一位烫着大波浪的男士就冲进了病房,一把抱住她开始大哭。
“我可怜的灿灿啊,受苦了吧,让哥哥看看,哪里痛?”
“你谁?”
推开大波浪,那张哭红的脸上刻画着内疚和心疼两个词,熟悉却又陌生的五官慢慢勾出金灿灿快要遗忘的过去。
“灿灿……我的灿灿都不记得哥哥了,哥哥是繁繁,是你最喜欢的繁星啊……”
是繁星啊,可他眼眸里的星早就灭了。
“叔啊,你少喝点酒吧,我是金灿灿,不是程璨璨。”
他不是她的繁星,她的繁星早已坠入黑暗,也一并拿走了她心里的光。
“程繁。”
低语辗转于唇齿间,这个名字,这个人,都因他的出现而从金灿灿的记忆深处挖出了点东西。
“叔啊,你先坐坐,酒醒了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去,我还得去上课呢。”拍着程繁的背,听着他的呢喃,金灿灿晃了神。
“程璨璨……好久没听到这人的名字了,好像有……七八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