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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行路难 ...

  •   正值半夜时分,起了大风,合着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庆军众兵全身湿透,见天色大变,不由暗暗心惊。
      这青城号称道教仙山,不会……真有菩萨庇佑吧?
      “冲!”有名百夫长大喊,“王爷有令,敢后退的,一律军法从事!”
      就在此时,山上轰隆作响,一块块巨石檑木从天而降。山道狭小,众兵躲闪不及,不是被砸得头破血流,就是被卷到了山下。更把山路堵得乱七八糟,让人无处下脚。
      “大家散开,包抄他们!”各队首领一面指挥搬开挡路的山石,一面呼喝众人攀岩从小路而上,却听无数声惨叫传出。
      原是青城数百弟子连夜在各处挖的陷阱起了作用。这种用来捕捉猎物的简易陷井内有竹子劈的尖刺,黑暗中庆军不辨方位,不少人失足摔了进去。
      突然青城大钟长鸣,四下里剑光闪耀,埋伏已久的青城弟子杀了出来。何人接应何人偷袭何人掩护,明月等人早分配停当。是已青城人数虽少,但仗着武功精绝而进退自如,直叫庆军胆战心惊。
      “明月师兄!”某青城弟子大声唤着。
      站在呼应亭的明月问道,“褚师弟,那件事可办妥了?”
      那位姓褚的弟子抹了把脸上的水,“办妥了,一会,咱们就能看到戏里唱的水淹七军啦!”
      “好!”明月将亭内一盏极大的风灯向对面山头晃了晃。钟声又起,急促地宛如春日淅沥的小雨。
      与此同时,埋伏在庆军大营左近的蒋平呼地跳起,大喝道,“兄弟们,为老聂他们报仇的时候到啦!杀他个龟儿子的!”!
      丐帮众英雄早在摩拳擦掌,听到蒋平的话,嗷嗷如猛虎下山,直扑大营,与留守的庆军战到了一起。营内尖锐急促的号角呜呜吹响,众士兵箭上弦,刀出鞘,盾牌护身,喊声震天动地,欲将丐帮来人团团围住。
      蒋平砍翻数人,直着脖子大呼,“大伙儿要聚在一块儿,万不能冲散了!”
      “好!”众人哄然应道。遂合在一处,形成个大大的圈子,在庆军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自是杀得庆军哭爹喊娘。

      外面人声鼎沸并没有影响庆王的心情,他正在近卫的服侍下慢悠悠地穿戴着贴身软甲。他瞥了眼呆坐在侧,满脸凄凉的静泊,温言道,“ 你不必为峨嵋的人担心,我说过不会为难她们的。”
      静泊仍是呆呆的,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庆王心知她脾气刚硬,此时定是恨自己入骨。好在从今后再不必忍那相思之苦,又有什么仇恨,能敌得过那天长地久地日日相对呢?
      想到将来,他心中大喜,遂微笑道,“你可认得我穿得是什么么?说来你肯定不信,这甲是用万年北川杨的韧丝织成,管你什么神兵戾器,都穿它不过。青城不是号称有天下最戾的龙潜双剑么?本王倒要会会看!”
      静泊闻言,眼中流露出焦急之色。庆王看在眼中,只道她为自己担心,“别怕,本王死不了。龙潜不出世则罢,若是真敢来,哼,本王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说话间 ,庆王有条不紊地将软甲披好。“小瑶,你再稍等会儿,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抬起她的脸,“你不是说过,咱们两国是世仇,不可能在一块么?但若整个中原都成了我们缪玑的呢?你我是不是就无分彼此了?”
      他擦去静泊涌出的泪水,低声道,“不要哭,等着我。”说完,庆王大步踱出帐外,他对自己的卫队长道,“你给本王好好守着帐里的人,天塌下来,也得护好她! ”
      “末将得令!”
      “青城山那边如何了?”庆王皱起眉头,“还有,大营东南方怎么乱成那样?”
      “恩……还未得到王将军他们的消息……”卫队长小心地措着词,“似乎那边很有些硬爪子,咱们的人大都赶过去了。”
      庆王重重哼了声,“十个对一个若还赢不了,王将军的官只怕也到头了。其他人随本王去看看。”
      忽然,一道剑光划过,其势之快,几乎将连绵的雨瀑截断。
      庆王身侧两名护卫同时大呼,“王爷小心!”并舍身挡在庆王当前,竟被那人凌厉的剑招当胸穿过,哼也没哼当场死去。
      果然来了!庆王暗暗冷笑。他的百余护卫齐齐拔刀,迎战从黑夜中降临的煞神。
      那人一身白麻布衣,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只冲着观战的庆王方向杀去。他的双目通红,似嗜血的野兽,真恨不得马上撕开仇人的胸膛。
      “王八蛋,你别跑!我要杀了你为大师兄报仇!”虚罡大声喊。
      庆王嘴角上勾,落入重围中还想报仇?青城派的人果然没有头脑。他手一挥,围攻虚罡的众人顿时后撤。
      虚罡怒吼,向空中跃起,剑尖直指庆王。
      谁知四下里,上百只铁箭破空而至!密密麻麻的箭雨扑天盖地,让人无路可逃。它们要取虚罡的命,不过象在箭靶上钉死一只蚂蚁。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披沥的雨声,冲锋的喊杀声,兵刃盔甲的碰撞声,突然在另一种声音的衬托下变得悄无声息。
      那是种苍龙长吟,凤舞九天的壮阔,日出东方,四海奔流的震撼!
      那是天下最锋利的剑出鞘的声音!
      哪怕是吞噬万物的黑夜,也无法掩盖它们的光芒!
      明明是天高秋至的时节,突然被带到了冷凝的严冬。众人只觉周身的肌肤被莫可匹敌的寒意笼罩,仿佛不着寸缕行走在无边无限的冰天雪地中。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每个人都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虚罡的身旁,赫然多了两条人影,他们手中交织的剑光声势惊人。那飞向靶心的箭矢,竟象被吹入旋风中心,纷纷失了准头落了一地。
      众兵被这强大的剑气所摄,齐齐呆在当场。
      “啪啪啪!”庆王好整以暇地鼓起了掌,“龙泉太阿,果然名不虚传!”
      那双人影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对杀气腾腾的戾器,直向庆王刺了过来。数名护卫挥起手中兵器,试图去拦截那耀眼而摄人的所在。
      他们无一例外的,在痛呼声中,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然而,龙泉太阿的速度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它们击碎了庆王亲卫密密麻麻的剑阵,一往无前!在众人恐惧的眼里,那不是剑,而是阎王勾魂夺魄的工具,触之者亡!
      大雨仍在下着,发生在这块热土上的惨剧,已将那雨水染成了鲜红。
      除了攻打青城山的人马外,在大营里驻守的,足有千余人。
      他们那怕是一人刺出一刀一剑,也必会将层层包围中的三人斩成肉泥。所以,庆王从不担心什么传说中的龙潜。
      至于多年前,不幸丧生在青城剑客下的大将军,也许是一时疏忽和大意造成的悲剧罢了。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那两个人生生在千余名人墙中杀出条血路后,才耸然变色。
      青城人以最强悍的姿态昭示了保卫家园的决心!
      王雩和轻言手中的龙潜双剑刺穿了无数的咽喉,击透了无数铠甲。在庆军疯狂地,前仆后继的攻击下,仍然坚定地前进着。
      庆王甚至已经嗅到了剑上的血腥味道!他眸中寒意更盛,眯着双目打量着这对年青的剑客。
      血污遮住了他们的容颜,只能从身形上勉强辨出是一男一女。
      原来是你们啊……庆王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数日前窜入营中捣乱而又全身而退的初生牛犊。不过,即使是有龙潜助阵,你们……也杀不光上千人吧?
      目光老道的庆王早已发现,在庆军最精锐的近卫的轮番夹击下,他们的体力已达到了极限。而那令人生畏的戾器,也并不能保护他们不受半点伤害。
      他们的握剑的手,甚至已经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雨水亦淋湿了庆王的衣衫,他冷漠地开口,“传我的命令,取其项上人头的勇士,赏百金。”

      帐中,静泊数次想冲破被制的穴道,却都没有成功。
      她听得见苦雨中庆军绝望的哀嚎,可看不到她关切的人哪怕一片衣角。再没有比想像更折磨人神智的东西了。
      “……我要……杀了你……”忽然飘来几声模糊的嘶吼。
      静泊心中大震,急切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与此同时,攻打青城的庆军也遭受了最顽强的抵抗。
      竹林、溪流、山峦,处处都有不屈的青城弟子顽强的身影。
      就在他们三五结队,剑刺、刀斩,甚至就地取材用石块去与人数胜已十倍的敌人搏命之时,青城之巅,传来了阵阵浑厚的钟声。
      人人都知道,那是属于青城的最古老的音律。
      曾在清修闲暇时与同伴唱过,也曾在枯燥的日子里苦中作乐地高歌。
      总有些东西,会刻在有限的生命里,永不能忘。
      那熟悉的节拍,随着钟声在众人心里回响,渐渐地,豪放不羁的战歌经由一个个鳌战的青城人的口,充满了黎明将至的山水间,一遍又一遍地被吟唱。
      男儿欲作健,
      结伴不须多。
      鹞子经天飞,
      群雀两向波。
      如狼似虎的庆军低估了这块热土上的人们,他们的坚韧不屈永世长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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