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龙泉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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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该如何罚你？”轻言笑吟吟地瞧着尴尬的他。
王雩哈哈一笑，“你说吧，我听你的。”
轻言大眼睛在他缠着的纱布的地方滴溜溜打个转，“我也不用你蹲马步了。上次咱们打的赌不算数了可好？”
“不好，”王雩拒绝，“那我不是吃大亏了？”他往地下一坐，“时辰还早，你慢慢想。”
轻言笑道，“行啊。本来想罚你也蹲马步给我看，不过看在你伤没好的份上，就饶过你了。等我想想别的法子……对了，你怎么发现我在青城的？”
王雩打开食盒，拿了块点心递给她，“花浓来我处告状，我跑到菜园一瞧，一眼就瞧见你常穿的月白衫子晾在屋外。若是再不知道是你，我也太笨了些。虽然这女人从来蛮不讲理，花见花败，人见人烦，但这回倒是多亏了她。”
轻言狠狠咬了口点心，若无其事道，“那……你又是怎么受伤的？你们说的大月教又是谁啊？”
“这说来话可长了……”王雩忽然开始咳个不停。
轻言大急，边拍他的背边报怨道，“你伤还没好，还总跑来跑去的。等一下，我去取水过来。”
水啊……
王雩不禁抬了头，正遇上轻言羞涩的一瞥，两人目光相接，骤然分了开去。
两人忽然都觉得……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四周安静地让人发毛，王雩决定说点什么来救场，他想到了一个好题目，“我听说，明月教的最后一式你没学到。不如，我来教你吧。”
他解开自己的外袍，顺手披在轻言肩上。见她一反常态的低眉顺眼，不禁笑出声来。
“仔细看着，我可没力气使很多次。”
他在空地上站定，右手拿出背后的长剑。“大江东去！”
随着他身体一动，手中漆黑的剑虽未出鞘，竟发出了“铮铮”的剑鸣声与之相合。
剑意纵横，轻言仿佛看到银河倒泻的江水，挟奔流入海。
涓涓不壅，终为江河。
这一剑之威，足以令风云变色。
月下他矫健如龙的身姿，让轻言想起了一句诗，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轻言不是没见过他动手，但这次所使的剑招轻快敏捷，潇洒飘逸。着实令她眼睛发亮，忙大大叫了声，“好！”
舞毕，持剑的王雩立成个孤勇的影子，他展颜一笑，“成了。你快多练习几遍，否则明日入不了青城派，会被明月那小子笑死。”
提起此人，轻言就有些生气，那人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指责她。你等着吧，明天一过，你就得乖乖叫我师姐。
她跳了起来，比划着方才的招式。有了王雩在一旁轻声指点，不大会功夫，轻言已领会到精髓。剑如飞风地依样画了葫芦。
“轻言，”王雩笑，“今天我教你剑法，你要如何谢我？……你的手要再抬高些。”
“小气……”轻言做了个鬼脸，她收了剑，拿起块点心丢进嘴里，“你说吧，我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欠别人东西的。”
王雩不客气地凑近了她的芙蓉面，“以后，叫我雩哥吧。”
“你得寸进尺！”轻言跺脚。
“不答应？谁说先找到她就言听计从来着？”王雩抗议，他做冥思苦想状，“要不，我再想个别的法子？”
看他的表情，轻言也知“别的法子”必定更加无礼。她恨恨道，“好好好，我叫就是。”
王雩淡淡一笑，示意“先叫来听听。”
青城派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轻言把脸皱成了陈皮画梅，声如蚊蚋道，“雩……雩……咦，你背的是什么剑，好强的剑气！”
你也太狡猾了吧？王雩十分不满，瞪了她一眼，“这是青城镇山之宝龙潜双剑中的龙泉，还有一把太阿数年前丢失了……唉，我希望它永远没有出鞘的那一天。”
“你说什么？太阿剑？”觉得这名字很熟的轻言惊呼道，“明月师兄说，三姐使的就是太阿剑法。”
“哪个三姐，和你住一块儿的那位？”
轻言当下把三姐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王雩沉思了会，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她是谁了！”
“真的？”轻言大喜，“这下我能送她回家了！”
“你还说，随随便便就敢捡个人在身边！万一她不是好人……算了，说也白说，以后我会盯紧你。”王雩也借用了明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只怕和青城渊源颇深，掌门师兄正闭关，我不便前去打扰……这样吧，事不宜迟，我连夜下山，明日就会有消息的。”他站起身来叮嘱她，顺手帮她理了理长发。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正浓的关系，他的声音如同沁了蜜，温柔地让轻言脸红心跳。
她不由点了点头，连抬杠也忘了，“可你身上还有伤，不如过几天再走吧？”
王雩望着她，心中甜丝丝地极是受用，低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我也想给他们个惊喜……我会在比武结束前赶回来的。丫头，刀剑无眼，你要小心些。另外，山上寒冷，要记得盖好被子。”
他微笑地挥了挥手，从来路下山。
轻言奔至路边，王雩的身影越来越远，在他湮没在林海前，她忽然大声喊道，“雩哥，你也要小心！”
王雩脚步一顿，抬头向山上的轻言望去。
相隔虽远，两人均觉得离对方近得不能再近。
心中所求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原来就在这一瞬。
清晨，练武场上，青城众弟子齐聚。
十九位有志少侠淹没在青色的汪洋大海中，显得很是单薄。
轻言打量着只有正式弟子才有资格进入的广场，啧啧连声。四周陈列练武武器包括：大刀若干，长短剑若干，流星锤四只，青衣石锁五对，跑马射箭用具，枪，棍，棒多不胜数。
再看场中青城派诸君，英姿飒爽，精神百倍。
也许当片白菜叶也是有前途的……呸，今天许胜不许败，否则日后哪有脸见白菜帮子。
明氏菜帮子今日立在台上，站在一把空椅的旁边。举目远眺，不知在想什么。
空椅的下首，坐了位青城的长辈。他严肃得很，让人不敢多瞧。
轻言目不斜视，口中却低声问三人帮中的欧阳，“昨日，明月师兄怎么教大江东去的？”
欧阳立刻换了张愁苦的脸，“别提了。本来大家商量好，一半人说‘看清了’，另一半说‘没看清’，心想这次肯定没纰漏啦。哪知明月师兄言道，‘看清的去教没看清的’”
果然是明月师兄的风格啊！
“你说咱们可怎么办？使完三招就弃剑讲合？”右侧的慕容君迷茫地问。
轻言叹口气，“也好办。首先是一二三顺着来，然后是三二一，二三一，一一，二二，三三……什么时候把对方累死，就赢啦。”
“就这么定了！”欧阳拍板，眼中闪着激动的光，“咱们要努力，全部进入前五名！”
用来证实复姓都是大侠么？轻言扑哧一乐。
时辰到。
明月走到台前，朗声道，“因掌门闭关，不才弟子明月暂代师尊主持比武。特请来青城护法长霆道长，来为大家公证。”
长霆矜持地点点头。
明月手一挥，有弟子捧了木箱请非白菜叶子们抽签。
众人一付视死如归状，从箱中取出写有数字的薄木片来。轻言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手心也微微出汗。她心一横，抓了张最上面的。
明月道，“按顺序两人一组，胜的晋级。最后一人轮空，直接进入下一轮。”
欧阳拿着抽到的“二”，紧张得发颤。他一眼瞥到轻言手中数字，险些蹦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混江湖的女人皆不可小瞧了！阿轻，明月师兄果然对你照抚有加啊！”
轻言头上青筋也在蹦，能不能别提夜晚挂在天上的某人啊？她大方地提议，“要不然，咱俩换换？”“那不成！”维护尊严的欧阳断然拒绝，“我不会占个小姑娘便宜的。”
“欧阳师兄……”
“你不用再说啦，大丈夫水里来火里去，打头阵也是应当！”
“……我是说，该你上去了，明月师兄在瞪你……”
这是一场五花八门的比试，由于某人刻意地不作为，众人使完了三招自悟的剑招，均觉不能在台上晾着，于是顺带把家传武艺练上一练。
如此一来，青城剑如同各地方言似的，揉合了不同地域的特色。
豪放的，婉约的，急风骤雨的，古朴内敛的。
原来青城剑还可以使成这样子的啊！围观弟子傻眼了。
长霆皱了眉头，对明月道，“师侄，这些新弟子使的功夫，怎生乱七八糟的？”“噢，弟子只是把招式做给他们看，并未进行点拨。由此可看出他们对剑法的悟性如何。您看，台上这个叫李征的，下盘稳健而臂力不足。所以，他使出的剑法，以步法变幻为主，就不太适合在青城学剑了。弟子想，因材施教之前，应当摸清个人所长才对。”
长霆横了他一眼，“你这么做，也有些道理。不过以后须得先同掌门商量，不要自作主张。”见他不满，明月恭敬地回了声“是，下次不敢了”。
这位护法为人最认死理，且及其护短。除了他亲传弟子外，谁也不爱与他打交道。至于他为何主动来了练武场观战，连明月也一头雾水。
掌门不在，王雩也不在，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长霆的动静。
第一轮赛毕，除转运的赵女侠外，共九人战胜对手进入下一轮。
随着开赛的锣声，众人只见一位明眸善睐的少女跳上了台。
她与别人不同，神情很是轻松，朝那个叫风殊的弟子拱手道，“请指教！”
风殊见是她，立马叹了口气，“请。”他和江湖上大部分男人一样，觉得和姑娘动手，实在不够光明正大。另外，女人本就该老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绣花的手舞刀弄枪委实不合纲常。
轻言心道，我有王雩教是占了个便宜，大江东去还是不用吧。她右手剑花一挽，“刷”刺向风殊前胸。
风殊见她来势奇急，吓了一跳，斜身闪开。忙反手一剑，疾刺轻言背心。
这一招不是青城剑法，乃是他启蒙师傅教的救命绝技之一。反正对方背后不生眼睛，想躲势必极难。哪知他刺到中途，听到轻言嘿嘿笑道，“好剑法。”她细腰一拧，食指借机在剑刃一弹。“铮！”风殊觉得剑身传来股极强的内劲，若不是握得紧，剑已脱手飞出。
除了她多弹的那一下外，正是明月所教第二式剑法
他心中大骇，拦腰横斩。哪知轻言的剑倒似生了眼睛，正正好好挡在他的剑尖之前，让他半寸也递不进去。
“不会吧，第一式青松迎客？！”风殊喃喃道。他情急之下，当头直劈几剑，与青城剑法是半点不相干，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被轻言格开。他此刻方知对方剑术高他太多，看来除了绣花，女子好象也能舞刀弄枪……
失神间，轻言的剑已似闪电般停在他右下心窝处，笑吟吟道，“这位师兄，承让了。”她斜睨站如松的明月，象是在说，“怎么样？我能进青城了吧？”
“阿轻胜！”明月仍是横她一眼，极干脆地宣布道。
“等一下！”忽有人高声道，“此女偷学我青城内功和剑法，当废了功夫撵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龙泉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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