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大月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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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轻。”本欲离开的明月忽然回过了头，递给她一封信笺。
轻言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不要算了。”明月半点也不迟疑地抽回了手。
“要要要！”轻言抢过信笺叠声应道。她心想众目睽睽有何好怕，难不成会飞出百十支暴雨梨花针？
轻言飞快抽出信纸瞧了一眼，立即把其塞到了怀里。她强自镇定地垂下眼，晕生双颊的模样惹得白菜叶子们浮想联翩。
欧阳捅了捅另两位兄弟，“看看，我说过什么来着？混江湖的女子，不是女侠，就是大侠的女人，哪种咱也惹不起。”
另两人齐齐点头，“欧阳兄高见。”
不止是他们，全体弟子均想，能把明月师兄拿下，果然够巾帼英雌！明月师兄青天白日，公然授受，果然够豪放！
往日里凄风苦雨的练武场换上了旖旎的气氛，大家挤眉弄眼兼假装练剑，用余光瞄着那两人的动静。
轻言小声道，“明月师兄，请问，那个……他……”
明月冷清的声音一如平常，猛地打断了她，“我听说昨日，你们对花师姐不敬？”
“呃……”轻言见欧阳的脸刷地转了白色，也就不忙问王雩下落，镇定接道，“其实是花师姐见我们练得不对，过来指教而已。”
“青城门规，故意惹事生非者，到后山无量洞面壁思过七日。阿轻，既然你主动承认，又非我派中人，为示公平，就思过三日吧。”
轻言微怒，什么公平，你心都偏到膝盖去了！明明是别人惹事生非，难道我们就活该挨打还不能吭声？
她直视明月，两人目光相交，剑拔弩张，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欧阳倒吸口凉气，低呼道，“沸了，沸了，后花园私会要变六国封相啊！”
忽然轻言微微一笑，“是，明月师兄，我现在就去么？”
明月见她服软，倒是在意料之外，“不错，向东有条小路直通无量洞。”
轻言恩了声，从他身边走过。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小声道，“我可不欠你传信的人情啦。”明月皱眉，“你本来就做错了。”
轻言唇角微翘，并不与他分辩，心中只想，我当然做错了，下次定把她打得不敢再告状。
她步履轻松地翩然而去，浑不象是被罚，倒象是春游。看得想教她低调的明月大为头痛，他双目一扫场内松懈众人，冷哼一声。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继续拎着剑大悟特悟。
走在林荫小路上的轻言见左右无人，抽出了怀里的信笺。
冷金笺上没有抬头和落款，只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等我”。
“原来你也在青城……我才不要等你呢！”轻言嗔道，到底将它折好，又放入怀中，一蹦一跳朝无量洞奔去。
暮色低垂，一人一骑飞也似的合着初升的月亮疾驰，马上之人正是归心似箭的王雩。蹄声清脆，在寂静的夜中分外引人注目。
转过前方的山坳，离青城只有一里之遥，王雩不禁面露微笑，他双腿在马背一夹，催促马儿快快前行。
忽然，前面路上有一行三十余人，一色的紧身黑衣黑马，把整条山路挡得严实。
王雩无奈拉紧缰绳放缓速度。他口中喊着，“麻烦让一让。”试图从他们中间穿过。谁知那队人马不理不睬，还挨了几记眼刀。
他们所执旗帜上镶了多颗小夜明珠，居然能在黑夜中清楚看见旗上所绣图案：一条金色巨龙喷云吐雾，雄睨苍生。
再一细看，此龙非彼龙，少趾无角，原来是虬龙。即使如此，大张其鼓冒充御用标志也着实胆量惊人。王雩看得眉头紧锁，不由多瞧了他们几眼。
头戴斗笠的领头之人感觉甚是敏锐，他对身边一人低语几句。那人呼哨一声，手下众人四下将王雩围住，方喝道，“你可是青城派中人？”
王雩见他们行动整齐，法度森严，暗暗留上了神。听他语气不善，朗声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讥笑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人皆道青城多孤勇之士，看来是妄言了。”他话音刚落，其他人也跟着高声起哄。
王雩待他们笑声停歇，方缓缓道，“我不爱逞口舌之争，你们若无事可做，摆个阵势吸收月下精华也无妨。但这里是官道，玩儿完了就回家去吧，别挡了别人的路。”
那人被呛得怒极，喝道，“你个野小子，竟敢冲撞我们大月教的使者！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听他们自认身份，王雩更是大乐。他翻身下马，解开缰绳放它离开。对那气得冒烟的使者道：“原来你们就是来自那个什么大月国，想统一中原武林的大月教。怎么，尊使想给青城派下战书么？也不知收复少林武当的大业成功否？”
那人傲然道：“我大月为世间万物发祥之地，人杰地灵，天华物宝。你中原武林原也是我大月远古一脉，所谓落叶归根，万流注海。少林武当迟早是我大月囊中之物。青城派若是识时务，还是早早归入我教才对。我瞧你还算机灵，快快将那青城掌门召至我大月教驾前聆听圣训。若是晚了，我大月它日必将踏破青城山，拆了你们的上清宫！从此江湖上再无青城派啦！”
“呃，原来如此。”王雩耐心地听他讲完，好脾气地建议，“不过尊使带了三十个人来宣读圣训外加拆上清宫，人手未免不够。”
他抽出背后长剑，微笑道，“不如换我王雩拆了你们，倒是刚刚好。”
那使者一愕，哈哈大笑，“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啊！”他举手一挥，众骑士受命，分队集结，锵地齐执兵器在手。
黑夜黑骑白刃，围在正中央的王雩很象暴风雨将至的汪洋大海上一条小船。他笑道，“怎么，三十人齐上么？倒也痛快。”
使者嘿嘿冷笑，“小子，你就受死去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众黑骑四人一组，不知占了何种方位而立，隐约竟是个阵势。王雩心中一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挺剑抢攻。
他看准一个方向长剑疾刺，或挑手臂，或击前胸，招招不离敌人要害，暴风骤雨也似。那大月教诸人没料到他剑法了得，先头倒也是一番慌乱。王雩趁机从阵中撕开个口子，跳了出去。
却听得头带斗笠的头领沉声说了几句，众人哄然而应。骑马穿插往复，重新集结成阵。王雩留神细看，品出此阵似有八卦遗风。思忖着若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算来。只有从“生门”打入，往 “休门”杀出，复从“开门”杀入，才可破阵。但仓促间哪能分得清各门方位？
随着头领再次下令，众骑气势汹汹朝王雩杀到。他们冲锋时有如割麦的镰刀，纵然是王雩轻功不弱，也无法抵挡其一往无前的杀气。王雩长啸一声，从骑手头顶跃过，反击直劈，将一人砍下马来。
不待他落地，其它黑骑赶到，又是新一轮冲杀。王雩抽剑砍向马腿，哪知平日切金断玉的利剑竟砍了个空。他一怔，左腿已被人砍中，血流如柱。
只听那使者嘲笑道，“哈哈，我们的马所披黑金藤甲，哪是你那破铜烂铁砍得动的？”王雩暗呼不妙，脸上却只不动声色，“什么藤甲，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的小子，量你也不知道，”那使者见王雩深陷阵中，想他认输不过是迟早的事，遂洋洋自得道，“此阵亦是我圣祖所创，变幻难测。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果然是八卦阵！王雩越听越觉得大月是个神奇之地，百忙之中驳道，“八卦乃伏羲所创，同你们圣祖有什么关系？”
那使者顿时翻脸，怒道，“无知小儿，明明是伏羲自我圣祖处学得九牛一毛，才有了八卦九宫。我们大月正是要来中原散播正道，以防你们走了歧途。”
在刀光剑影中腾挪王雩险些岔了真气，明知自己今日岌岌可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的什么圣祖明明是泥鳅跳龙门，拼了命往要自己脸上贴金，痴心妄想烧坏了脑子吧？”
那使者听得此言，气得手都抖了，大喝道，“这小子敢侮辱圣祖，杀了他！”
在轰然的“得令”声中，王雩正色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也绝不让你们污我青城一寸土地！”
此时，王雩已感觉不到腿处的伤痛，只握紧了剑柄，被四面八方冷冽刀光映得热血沸腾。他用一点时间忆起了某人单纯明媚的笑颜，硬气的脸庞上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等我。”他喃喃道。
王雩刷刷刷三剑，砍向马上骑士。此时性命攸关，唯求速战速决。他手中剑法大开大阖，颇有风雨欲来，石破天惊之意，意在层层包围中杀出条血路。过不多时，他发现那头领在阵外不时下令，指挥众人围追堵截。脑中灵光一闪，“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大可抓住他，好逼众人罢手。不过如何冲出阵，倒是麻烦。”
他目光落在众人所骑的马儿身上，心中忽生一计。右手挥剑，在半空中挑破自己外衫，待那外衫未落之时，掏出火折子点燃。
此时风助火势，那长衫很快开始燃烧，被王雩拿在手里，尽数往马儿眼前招呼。虽说它们身披藤甲训练有素，但到底无法克服对火光天生的恐惧，于是纷纷长嘶，无论马上骑士如何抽打，都不肯靠近王雩半步。
“哈哈，好有趣，我来助你！”
随着喊声，一人从树林中蹿出，三下两下跳到阵中。那是个年纪不大的瘦弱少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显得很是精明。
他从怀中拿出一物，朝着王雩手中的火龙一洒，顿时那火焰又高涨许多。王雩笑道，“上好的白酒，可惜了！”
那少年深表赞同，“不错，等会打跑了这帮混蛋，咱们再去喝酒！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我来耍耍！”
“好！”王雩虽不认得他，但觉此人性格爽利，甚是对他胃口。当下并不迟疑，往他处一丢，趁着混乱朝头领处扑去。
那头领见他冲来，竟不慌乱，举剑相格，转瞬间两人已交上了手。在王雩看来，头领招式简单但力气奇大，不象江湖高手，倒象是军中的猛将。
他不禁起了疑心，思忖这大月教到底是什么来头，人马训练有素，真是普通江湖帮派么？
头领眼光极是锐利，只朝王雩伤处刺去。王雩身在半空，闪躲不及，又被他一剑刺中小腹。王雩闷哼一声，忙点住伤口周围穴道止血。
那少年见了，大叫大嚷道，“喂，你可别死在他们手里，这死法太憋曲啦！”
王雩哈哈大笑，“你顾自己吧，我命硬着呢！”
那头领道，“你受伤了，不是我对手！认输吧！”他汉话说得不流利，只几个字地往外蹦。
王雩抚去嘴角血迹，也学着他的口音道，“不一定，再来！”听得“铮铮”巨响，王雩又是三记剑招。
狭路相逢！
破釜沉舟！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世上，原有不可泯灭的良心，一夫当关的勇气，亘古长存的正义！
这三剑结乃王雩毕生之力，头领竟无法抵挡，手腕一软，颈中已被长剑逼住。
头领沉声赞道，“好剑法！你赢了！”
“让你的人住手！”王雩的手心微微出汗，不可功亏一篑！他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会，有人还等着你回去见她。
“大伙住手！”随着头领一声令下，众骑士无奈只得停了手，看着王雩的双双眼睛里恨得冒出火来。
少年嘿嘿一笑，抢到王雩和头领身边，不住地打量着头领所带的斗笠，“喂，你们大月教干嘛还遮遮掩掩的？你长得很吓人么？”忽伸手朝头领头上袭去。头领大怒，竟不顾颈中利刃所架，猛地偏过了头。
王雩吓了一跳，忙将剑移了半寸。那头领目光一闪，忽从袖口掏出利刃朝王雩前胸刺来。
王雩胸前空门大开，来不及躲避，只好冒险施展空手白刃功夫。没想到他刚碰到刀尖，忽然那头领身体软倒在地。原来少年见王雩势急，竟从背后给了头领一刀，他出手快及，那头领只顾着王雩，一时大意竟没有避开。
他的死则证明了，乱拳打死老师傅这种传奇还是存在的。
大月诸人见头领倒地，错诧当场。使者反应过来，扑到尸身上嚎啕大哭道，“圣使，你死得好冤！你们等着，我大月不日定要踏平青城山！”
少年惨白了脸，对王雩道，“我是不是惹祸了？”
“好象是的……”王雩苦笑，他没想到此人是大月教的什么圣使，杀了此人不比杀个普通教徒，只怕要后患无穷。
少年见大月教众人抢了那圣使尸身已经退走，只好对着他们背影喊道，“我是丐帮蒋平，你们别报错了仇！”他话音刚落，就听背后“扑通”一声，“喂，你怎么也晕了？青城山还远着呢，我哪扛得动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大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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