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菜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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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一碗粥要两个铜板！”轻言惊诧了，“你以为这是在洛阳啊？”
粥铺老板不服，反驳道：“姑娘，今天可与往些天不一样。你看见没？”他向不远处密集的人群指去，“青城派招弟子呢！我老汉若不借机挣上一笔，怎生养家糊口啊！”
果然，一溜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长桌后，吸引了不少看似有志的才俊观望。
“加入门派有什么好啊？一点都不自由。”轻言念叨。粥铺老板斜睨她一眼，“你不懂了吧？管吃管住月底有零花钱，熬几年出师还额外赠剑一把。这好事上哪找去？”
银子？轻言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不过……“那怎么看得多，不见有人报名啊？”
粥铺老板笑，“要知道青城派门规有名的严格，但又没有少林武当名气大。好的招不来，差的看不上，人才凋零啊……姑娘，你给的钱不对，还差四个铜板。”他指指桌上的空碗，“你姐方才又喝了两碗。”
轻言向三姐瞪去，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着。
她颓然地坐在长凳上，小声说，“三姐，要不咱也去混几天饭吃吧。不然过几天喝粥都喝不起了。”三姐忽然站起，叫道，“阿轻，白菜叶子！”
“什么白菜叶子？你又迷糊了……”轻言打算着，“恩，咱们先报上名，吃几天饱饭再说。”三姐重复道：“是你说的，那不是白菜叶子么？”她朝长桌后的诸人指了指。
轻言“蹭”地站了起来，“青衣……哈哈，三姐，多亏了你！”
她拉着恋恋不舍瞄着粥碗的三姐，飞快地朝山门跑去。
“你们要报名？”某菜叶子疑惑地打量着三姐，“我们不收十六岁以上的。”
轻言把三姐拉到台前，“这位师兄，请问你认不认得她呢？”
菜叶子一身正气地答道，“不认得！拉关系这招对我是没有用的。”
轻言循循善诱说，“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你入门晚不认得门中的长辈呢？”
菜叶子倒也老实，看了会道，“不可能，我们青城派没有这种岁数的女前辈……我说，你报不报名？”
“报，怎么不报，我们姐妹俩都报！”
菜叶子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掌门亲自定下的事情，我可不敢违背。再说，这位大姐横看竖看也太离谱了点。”
“可为什么非要拘泥人的年岁呢？难道大了一点点就不能学武么？我听说青城很多高人都是修道的，所谓道法于自然，难不成也过了十六岁就不许闻道了么？”
“……恩？”菜叶子没想到居然有人同他掰扯这些，不禁愣住了。
“姑娘，”一人插言道，“如你能顺利通过今日的比试，你姐姐也可以破例进我青城派，但她只能做些看守菜园，打水浇地之类粗活，毕竟她已不适合重头习武了。”
菜叶子回头一看，立刻恭敬地站起来叫了声，“明月师兄好。”
明月微微点头，面无波澜地续道，“成么？”
轻言大喜， “当然成，谢谢你啦。”她低头在薄子上大笔一挥，写上阿轻二字，带着三姐进了山门内。
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俩的背影，吩咐师弟，“把阿轻的姐姐分在菜园那间无人住的院子里。”“是。”得令的菜叶子心里奇怪，师兄怎么笃定她能通过呢？
山门内是片很大的广场，三五成群站着不少年青人。也许是时下流行白衣的关系，不论男女一率飘飘欲仙状，与青翠欲滴的白菜叶子交相互应。而轻言二人均着布衣荆衩，很象一群天鹅里忽然冒出的两只鸭子，惹得周围人不住地瞧。
可幸两女都是脸皮不薄之人，对各种注目礼视而不见，昂着头穿过人群，找了个阴凉地儿蹲着。
三姐拉拉轻言的衣袖，佩服地说，“阿轻，你真行，什么都懂。”
正左顾右盼轻言小声笑道，“我就晓得道法自然四个字，再说下去就露馅儿啦！”
过了一会，忽然间人群鸦雀无声。广场中间高高挑起的台子上，转出一人来。
那人年纪不大，约在二十上下，穿着与青城其它人一式的外衫。那被轻言冤为白菜叶子的苦命颜色却是丝毫不减其风采。狭长凤目，面容棱角分明，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气质竟是震得诸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轻言见正是山门口放她进来的明月，不由赞道，“这人气派好大，青城派果然是有几把刷子。
明月向四周众人微微颔首，“今天的比试很简单。”他身后有人拿来一只香炉，炉里有只足有小孩的胳膊那么粗的香，。
众人有些紧张，皆想，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
明月漠然道：“蹲马步，至香燃尽时为止。”
本来十分安静的广场更加静了，人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蹲马步之于学武，好比三字经之于学字的启蒙。正如准秀才们定不会遇到人之初接下句的考题一样，没人会想到四大门派之一的青城派会要求大家排排站蹲马步。
此举不但是前无古人，肯定也会后无来者。简直比要求默写金刚经的少林寺还让人吐血啊！
不理会大眼瞪小眼的未来白菜叶们，已有人上台点上了香。明月冷冷扫视了诸人一眼，道：“开始！”
王雩把太师叔的被角塞好，轻轻地退出去扣上了门。院子里，白蔻正研磨着药材，见他轻手轻脚地出来，小声问道，“他老人家睡着了？”
王雩点点头，“还是我来吧，我的力气大。”
白蔻莞尔，“好，我正胳膊酸呢。”
王雩拿过她手里的杵一下下用力地捣着。白蔻看了会，笑道：“轻一些，虽说这个是铁的，也禁不起你这么用力。”
她说得王雩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再下手就轻了很多。白蔻了然地道：“你在担心太师叔吧？”
王雩轻叹口气，“你不知道，太师叔他当年多英雄了得。他曾执龙渊剑杀入犯我边境的敌军大帐，于千军万马中斩下元帅人头。一夜之间，迫使敌人数万大军退军，十余年未敢踏足中原。我从小就把太师叔看成了榜样，可他失踪多年，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蔻见他难过，遂转了话题说，“你看，山门口那里好多人呢！”
王雩这回嘿嘿一笑，显得心情不错，“那是今年的新人在蹲马步呢，你若有空可以去看看热闹。”“为什么要蹲马步？”白蔻奇道。
“耐心和毅力，缺少哪样，练武也不会大成。”王雩道，“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青城派可不能收。”
“那用别的方法不成么，也太……简单了吧？我不会武，只是随便问问，你别嫌我烦。”
王雩把药碾子里的药材磨得细细的，交给了白蔻，“你客气啦，别的法子也成的。不过掌门师兄问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有个朋友，从小到大天天被长辈抓去蹲两个时辰的马步，就出了这个主意。掌门师兄居然也允了。”
他看到白蔻忍俊不禁的样子，也笑道，“有点儿戏是吧？你想笑就笑好了。”
白蔻扑哧一笑，“你朋友真可怜，这次你算是给她出了气啦！”
“可惜她看不到，”王雩遗憾地说，“你看，几百人同时蹲马步还挺壮观的。”
“不可惜，你将来可以说给她听，她一定会高兴的，”白蔻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也是女人。”
王雩俊脸微微红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白蔻笑而不答，心说你那副样子，凭谁都看得出来。
哪个有毛病的家伙想的馊主意！轻言在心里毫无淑女风范地大骂，虽说女孩子说脏字是不好的，但有时非那几个字不能表达心情啊！
想她赵轻言第一恨的事情，就是蹲马步。第二恨的事，就是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难道出题的混帐也认识太公？
她前面的倒霉兄弟，因为轻轻晃了一小下，成为光荣淘汰的第一人。于是台上明月那冷冷的目光，一点阻碍也没有地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每逢他的目光扫过来，轻言都象感觉被冬天的冰雹打了似的，不由自主的哆嗦。
显然被雹子击中的不止她一个，不知是被莫名其妙的题目气的，还是被明月吓的，香燃到一半的时候，场上剩的人只有进来的一半。
这玩意做什么用的，造的忒粗呢？轻言心里哀号着。
除了明月，最轻松的要数三姐了，她饶有兴致地坐在边上看着诸人。不时喊，“阿轻，加油！”“哈，那小子动了动了！”如果目光能杀人，相信她早被哀怨的众人射成只刺猬了。
轰隆隆……天边传来了闷雷声。
对于青城山来说，下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说来就来，什么征兆也没有。
苦苦死撑的诸人均面带笑容，真是一场善解人意的雨啊！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轻言不住地祷告，只要把那该死的香给浇灭了，我天天请你吃馒头。
那雨说下就下，噼噼啪啪的雨点撒在湿热的土地上，激起一片水雾。
明月霍然站起，飞身从师弟手里取过把竹伞，朝余下的小半截香上空一掷。那伞如鸟儿般张开了伞面，伞柄插入了台上木板的空隙，正好将它罩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手功夫举重若轻，腕力控制的极好。可台下诸人心道，明月师兄，你的武功好得太让我们难过了。
大雨浇湿了大家的衣裳，裹在身上好生难受。不时又有人支撑不住，灰头土脸地自己爬起来退出。而雨水顺着轻言的额头，欢快地在她的脸上飞流直下三千尺。她心想，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出的点子，非砍了他不可。我不过是想混顿饱饭吃，至于这样吗？她睁开被雨水糊住的眼睛，使劲眨了眨，望香兴叹。
天空终于睛朗，明月看了看台下无比狼狈的落汤鸡们，宣布，“时辰到！剩下的人进入下一轮。”随即，大家喜悦的表情凝结在了脸上，他们听到明月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一柱香内，赶到青城之巅的上清宫，迟的人淘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白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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