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红酥手 ...
-
唐大瞪了他半晌，哈哈狂笑道，“老夫原还以为你是个君子……真是常年打雁的给啄了眼睛！”沐迟微微一笑，“我要是君子，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其实唐先生你很清楚，二弟不过是你的傀儡。我真正的对手，只有你一个人。”
他手腕用力，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唐大的心脏。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沐迟冷然道，“放心，我只刺入三分，你还有机会说话。”
轻言站在他的身边，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而发起了抖。她用力将双拳握紧，不想让沐迟发现她的异状，心里有个声音问，“难道一路上温柔体贴的沐大哥都是假的么，他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害怕……”
唐大剧烈地咳嗽，几缕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缓缓将在场众人收入眼底，目中尽是狠毒之色。他忽然指着轻言问道，“你就是秦怡的女儿？”
轻言一怔，“她是我姑姑，你认识她么？”
唐大道：“你真的能解花魂的毒？”
轻言奇道：“……花魂？我不懂。”
唐大笑出泪来，对沐迟道：“你这个饵找得很好，老夫佩服……”
沐迟眉头微皱，长剑又刺入半寸，显然不想多谈。他蹲下身，在唐大耳边低语道，“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徒弟子卿，已被秦怡毒杀。你们只怕很快就见得到了。”
“饵……什么饵……”她喃喃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唐大痛得全身扭曲，听到徒弟身故的消息，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用手抓住沐迟的长剑，气息微弱地冲她说，“你这丫头真傻……要不是他放出消息，老夫能千里迢迢地来杀你么……老夫我是螳螂，沐迟却是那只黄雀哈哈哈……”
沐迟不待他说完，飞起一脚将半死的唐大揣开，“轻言，不要听他胡说！”
轻言巨震，自与沐迟相识以来的种种都清淅地浮现在眼前。
“如果沐大哥将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不要问，总之你跟紧我就是了。”
她悲伤地凝视着他的脸，原来别人对你好，都是有原因的，赵轻言，你可真是傻啊……
沐迟见她伤心，顾不得手下异样的眼光，将她拥进怀里，小声说，“我会跟你解释，咱们先回去再说。”
他松开她，示意手下察看唐大的脉搏。
沐迟虽为城主长子，但因生母出身低微，父亲又从不回护。从小被嫡子沐记视为眼中钉，没少受气，后来父亲早年所中的奇毒一日重似一日，沐记为早早得到那城主之位，更是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个碍事的大哥。
毕竟，他是有资格继承堂获城的。
他几年来在沐记和唐大打压下隐忍不发，刻意做出付温和懦弱的模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沐记最大的倚仗斩于剑下。
唐大听闻沐迟找到了秦怡之后，当然怕解了奇毒之后的城主一个大喜，沐记的城主之位就要落空。他孤身一人来此，则正中沐迟的下怀，而今日果然得偿所愿。
唐大既去，沐记再无可惧，堂获城迟早是沐迟的天下。
他从未觉得哪天的太阳像今天这样耀眼，可惜还有一个人让他心中微觉不安。
轻言默默站在最后面，瞧也不瞧他一眼。沐迟叹口气，心知她受了委屈，回去只怕会大大发顿脾气。但是，自遇到她的那时起，他就意识到这是上天给他的绝好机会。
哪怕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得到堂获城更加重要。
好在……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她，补偿她。
忽然，方才已探过毫无脉象的唐大怒吼一声，从地上跃起。他劈手夺过旁边一人手中钢剑，掷向沐迟的后心。
此时离他最近的轻言惊呼“沐大哥！”她不及细想，出手疾上，竟拽住了唐大的臂膀。动作之快连她自己也是一愣。
唐大怒极回手一推，轻言看清他来路后侧身踢腿，正揣在他中箭的肋骨上。痛得唐大身子一蹲，顺势右手成爪，闪电般抓向她的小腿。
沐迟躲过钢剑，反手带住那剑穗，将剑擎在手中。刷刷刷连出数招，攻向唐大面门。
唐大顾不得去抓轻言，伏身勉强躲过沐迟快如流星的几剑。他本已是强弩之末，几番巨斗早已耗尽力气。
他心中不服，“人人都有一死，老夫可不能死得太过窝囊！”于是朝悬崖上飞奔而去。
沐迟和轻言急忙跟上，却见唐大站在崖边晃了晃，已一头栽下崖去。
轻言吓得啊的叫出来，她往下一看，只觉高得让人头晕目眩。沐迟刚来得及说了声，“站进来些……”
崖底忽甩上条长鞭，勾住她的脚。在沐迟撕声裂肺的呼声中，她的身影消失了。
“你说轻言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黑把头砸到桌上“咣当”一声，“王公子，我不知道，我第一百六十七次回答，我-不-知-道！”王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复又伸长脖劲朝街上看，“真是奇怪，龙舟都赛完了，人还没有回来。”小黑哼哼，“岂止啊，连客栈里都一个活人不见，不然我干嘛跑到这里来吃面条……老板，再来一碗！”
面摊老板响亮地应了，小黑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他见王雩一付坐立不安的样子，暗自窃笑，心道那毛丫头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神不守舍的。女人嘛，最重要的便是胸大臀肥好生养，这俩人儿眼神实在不济。
此时旁边有人说道：“你听说了么，今天有人想不开跳崖呢？”
“啊，西边那个？哎呀，谁这么想不开，从那里跳下去可没有活路了。”
“好象不是咱们镇的，有人正出了大价钱请人去捞呢！”
王雩听到此处，呼地站起身来，抓住了说话人的衣襟，“你说谁跳下去了？”
那人见他凶霸霸的心里害怕，哆嗦着说，“……不……不认识，听说……好象是个姑娘……”
王雩头嗡地大了三圈，“你说……是个小姑娘？”
那人险些被他给勒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黑冲过来把王雩的手格开，“你要掐死他了！老弟，到底是多大的姑娘，是不是穿身象牙白衫子的？”
那人边咳边道，“小的……也不知道啊……”
王雩回身抓起桌上的剑，头也不回地往镇外奔去。难道会是她，不会，肯定不会是她。
他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些。
绕过树林，王雩一眼就看到了沐迟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震。
沐迟听到他的脚步声，猛然回过了头，脸上期待的表情化为了黯然。王雩嘴唇颤抖着，“难道……真的是轻言？”
沐迟无比艰难地点了点头。
王雩怒吼声中，一拳打中沐迟的小腹，沐迟疼的弯下了腰，却一声不吭。他拎起他喝道：“她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准是你害的！？”
沐迟惨笑道：“不错，都是因为我……”
王雩气得又挥起了拳头，忽然想到哪有时间跟他纠缠，赶快找人是正经。他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沐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独自缓缓站起，迎着淡淡的落日流下了清泪。
良久，他的肩膀剧烈地抽动，双膝一弯，终于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小喜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王蕴吃了几口龙井虾仁，忽然笑了笑，叫小喜附耳过来吩咐了一番。
小喜犹豫了会，点头道，“是，小姐。”
第二日午时，小喜敲了敲夏缦衣所住厢房的大门，细声细气地说，“夏公子，我们小姐让我给您带饭过来。”
夏缦衣怔了怔，“你们大小姐？小喜，你没弄错？”
小喜一见他，羞得话都说不顺溜了，“没……没有。夏公子，您慢用……对了，小姐说这道菜叫红酥手，最……最合适您吃了。”
她放下食盒，象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远了。
“红酥手，倒也风雅。”夏缦衣好奇地打开了盒盖。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却哭笑不得。
原来是好大一盘红烧猪蹄……
他想起小丫环说的话“最合适您吃了”，额上的青筋欢快地蹦了蹦。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红酥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