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31、第 31 章

　　三天后高琳提着上官家的菜推开病房门，正见着于东升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出门。

　　她皱眉：“医生说一周以后才能出院的。”
　　于东升说：“马上开学了。”
　　“身体重要还是几天学习重要啊？”高琳不满：“多大人了，还分不清主次。”

　　于东升说：“你可别说我，自己的事都没掰扯清楚。”
　　“我怎么了。”高琳回怼着，到底还是心虚，知道他指什么。

　　那天和俞佳文吵架过后，她猜对方应该是回海淀区那套房子住，原本就打算这两天去看看的。
　　多少年了，母女间这种争吵没有千次也有几百次，高琳性子随俞佳文，两人都是吵完隔天就忘的性格。
　　往常呢，也不需要她道歉什么的，下次再见面该怎样还是怎样，但这次有些不同，这次俞佳文刚回国，还是特意为了她回来的，诸正的事儿她虽然不想提，但如果是为了这么个人害俞佳文生气，现在回想真是不值得。

　　“饭就不吃了，”于东升背上包，边往门口走边说：“你刚好带着去看看阿姨吧。”
　　“要你说。”高琳撇嘴小声道。而后追过去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怎么跟姐姐说话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
　　她动作幅度大，但也知道人家是伤员，挥下去的力道挺轻。

　　在她哒哒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于东升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想到那手掌跟挠痒痒似的，轻轻自头顶抚了过去，放下时还不经意擦到他的后领。
　　他稍微愣了一秒，脚下不停，加快了点儿步子。

　　走到大厅准备结账的时候，高琳跟在后头说：“我结过啦，你可别跟我客气，都是我害的。”
　　这几天住的特护单人病房，加之七七八八的费用，怎么也得四位数接近五位数了。
　　于东升从高中一毕业就开始打工，平日里也很节约，好歹有那么些存款，他想了想，也没跟高琳争，出了医院就往地铁站走。

　　“诶等等啊。”高琳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晃了晃，“我这儿开车了的。”
　　于东升说：“你不去看阿姨？我自己回去。”他实在不想坐高琳的车，刚出院呢，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高琳顿了顿，撇开头，“那我给你叫个车。”
　　“不……”说到一半，于东升妥协：“你开车注意安全，开慢点。”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高琳开着车往俞佳文住的地方走，开着开着，又停下来，给彭玛丽去了个电话。
　　“玛丽，你在干嘛呀。”
　　彭玛丽那头又是哒哒哒疯狂敲击键盘的声音，“码字呢，快写完了，怎么啦？”
　　高琳撒娇：“那我等你码完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水木嘛。”水木就是俞佳文每次回国习惯住的小区。

　　彭玛丽说：“阿姨回来了吗？”
　　“嗯……”高琳嗫嗫喏喏：“你知道的，她来医院逮到我，然后我们……”
　　彭玛丽这就懂了，笑了声，“你说说你，多大人了还总是气阿姨。”

　　“哎呀，”高琳趴在方向盘上哭唧唧：“救救我吧我的姐妹，给你换个最新款的机械键盘。”
　　作为母女间的沟通桥梁，老工具人了，彭玛丽还能说什么，也就应下。

　　挂电话之前，她听到高琳那边传来滴滴喇叭声，刚想嘱咐她别急慢点开车，对方已经咋咋呼呼挂断了。
　　她双手置于键盘，停了半天，才重新迅速敲击起来。

　　接到彭玛丽后就换了人开车，途经万达超市之前高琳提前点了星爸爸的餐，风风火火下车去拿了打包好的咖啡才又坐上车。
　　彭玛丽看了眼她手里的外卖口袋，冲后座努嘴，“怎么还去了上官那里？”
　　“啊，本来说给于东升的。”高琳说：“结果他非得出院，小伙子身体棒棒，这才多久就闹着出院，我也没办法啊。”

　　她这语气带着娇嗔和甜蜜的无可奈何，彭玛丽偏了偏头，“你们这就快成了吧。”
　　高琳笑嘻嘻摆手，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害，还早着呢。”
　　实则她自己也觉得快了吧，于东升压根儿不经撩，方才在病房门口那小耳根子红的，以为自己看不见。

　　彭玛丽再没说什么，自顾自开车，不多时就到了水木小区。

　　进屋之前，高琳还在说道呢，她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皱着眉担忧，“Saiah，你说她还生气吗？我们直接进去会不会被赶出来啊，我这咖啡还热着呢，衣服也是新的，可贵了。得小心别给她泼一身……”
　　钥匙就在这里卡住，压根儿没插-进去。

　　“……”高琳：“？！”
　　可以的俞佳文，算你狠。

　　她缩到角落准备打电话，彭玛丽将人一把拉住，“你干嘛。”
　　高琳咬牙切齿：“她太过分了！这才几天就换锁了！还是不是亲生的？我今儿非得叫个开锁的过来……”
　　彭玛丽叹了口气：“你今天是来跟阿姨和好的，不是来找架吵的。”

　　高琳委屈：“这难道不是她过分啊。”
　　“你问过她住在哪里吗？”彭玛丽说，“也许阿姨没住这儿呢。”
　　“我还不知道她呀。”高琳撇嘴，“这儿隔壁的美容美发沙龙里头的弟弟长相她最喜欢了，不住这儿能住哪里？”

　　其实俞佳文就住在这里，彭玛丽很清楚，说那些纯属安抚高琳情绪，也不跟她多说，直接敲门，同时高声喊道：“阿姨，我是玛丽，来看看您。”
　　玛丽出马，这门肯定就被敲开了。虽然达到了目的，但高琳就莫名其妙醋了，什么呀，自个儿女儿都不开。

　　一边彭玛丽见着她表情变换，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思考两秒，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高琳乖乖凑过来，听着听着眼睛随鼻孔一起放大，表情顷刻间变换几番。

　　过了半天，高琳正半弯着腰贴着门听动静，这才总算听到踢踏的拖鞋声，她赶紧躲到一边，眼神示意彭玛丽先现身。

　　开门的却不是俞佳文，是个打扮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头上包着明黄色的头巾，一身深紫色的宽松丝绸衣裤，双手合十对二人道：“萨瓦迪卡——”
　　高琳无语地越过他直接走进屋里，鼻尖萦绕着的香薰味儿越来越浓郁，宽敞的大厅中央，一张豪华的按摩躺椅横斜，床上卧着的那个肤若凝脂的美人，正是俞佳文。

　　高琳看了眼她周围另外两名同样衣着打扮的小帅哥，木然道：“妈。”
　　俞佳文的脸正朝下钻在按摩床的洞里，底下视线所至的合适位置有个平板，正放着最近大热的偶像剧。
　　大厅里的蓝牙音箱还播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偶像剧那熟悉的背景音乐就稍显吵闹，与这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听到高琳的声音，俞佳文头也没抬，跟正动着手的小哥说：“手重点儿。”
　　小哥毕恭毕敬道了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俞佳文发出舒畅的声音，高琳盯着她白皙的肩颈，真恨不得捂上眼睛塞住耳朵。

　　彭玛丽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放到一边说：“阿姨，高琳说担心您一个人吃不好，特意带了上官家的新菜式呢。”
　　俞佳文这才懒洋洋说：“放那儿吧。”
　　她将将抬起手臂，按摩的人立刻停下动作退到一边。

　　俞佳文在床上缓缓翻了个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刚开门的小哥又及时上前给她在身后垫上一贵妇靠垫，这人就舒舒服服靠上去，薄如蝉翼的蚕丝被贴着那凹凸有致的身躯，单手支颐漫不经心地说：“来了。”

　　高琳暗中翻了个白眼，腰眼子又被彭玛丽怼了怼。
　　她很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这可不就是自个儿母上吗，摊上了。

　　“妈~~~”她喊出一波三折的颤音，几乎匍匐着颠过去，双手小心翼翼搭在床边，眼睛瞪地贼大，试图努力瞪出几滴虚假的眼泪，“我错了妈。您吃了吗？”
　　俞佳文垂下眼皮，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床边的女儿，轻轻发出一声嗤。

　　高琳眨巴眼睛：“妈咪，上官家的猪骨浓汤，美容养颜，最适合按摩完喝了。”
　　她又冲一边星爸爸的口袋努嘴：“还有您最爱的馥芮白。”
　　俞佳文举起手放在眼前打量指甲，不在意道：“啊。”

　　“……”高琳继续努力：“您舒服了不？要么我给您按按？保管力道适中。”
　　她说着就站起来，双手按上俞佳文的肩，同时发出夸张的惊呼：“呀，几天不见，俞姐姐的身材更好啦，这皮肤滑的，怎么保养的呀。”

　　俞佳文装不下去了，扑哧笑出来，一把挥开她：“行行行了！跟我这儿装，还不赶紧盛汤？”
　　“得嘞——”高琳狗腿地在贵妃榻上支起小桌，盛好汤摆好筷子勺子递到母上眼前。

　　那汤专程用保温瓶装着，倒出来温度刚刚好极是适口。俞佳文喝了口汤，满意表扬道：“不错。”
　　高琳只有半边屁股坐在床边，眼巴巴将她望着。

　　俞佳文继续不紧不慢喝汤。

　　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眼看着那死丫头憋得不行，都快忍不住抖腿了，她才终于轻启尊口，“有屁快放。”
　　“还是俞女士懂我。”高琳嬉皮笑脸，“这不是，刚知道您为我出气啦。”

　　俞佳文轻轻抬了抬下巴，高琳又立刻为她满上一碗汤。
　　她举着勺子递给高琳，对方一手捧碗一手执勺，颤巍巍舀了递到俞佳文嘴边。

　　俞佳文瞪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些空间，“自己喝！”
　　高琳遵命，一边喝一边悄咪咪拿眼神瞟她。

　　“行了。”俞佳文舒舒服服拿起平板，将音量又调大了些，“没怎么他呢。”

　　“那种玩意儿，也值得你妈动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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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我真的很头秃，原谅这两天的断更（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