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32、第 32 章

　　母女俩和好后，俞佳文亲切地拒绝了高琳陪她住在水木的建议，自己只多呆了几天，就坐着飞机扬长而去。

　　周五的北京机场依然人声熙攘，安检外的贵宾室门口俞佳文拢了拢柔软的貂毛，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
　　高琳笑嘻嘻掸掸自己的围脖，拿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妈咪，临走前不留个念想吗？”
　　俞佳文面无表情抬起下巴，示意高琳快滚。

　　高琳的嘴还没嘟起来，那边俞佳文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母亲的背影纤细窈窕，及肩的卷曲发尾油光水亮。是那种足以吸引许多目光的好看背影。
　　高琳收敛起笑闹神色，微微偏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好手机离开。

　　等回到金华小区，正处在童年最顽劣时候的西瓜果不其然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高琳没什么情绪波动，淡定地收拾了满地碎纸巾，给狗狗厕所换了干净的纸尿布，又把咬坏掉的玩具扔掉，其他乱七八糟的都放回西瓜专属小乐园。
　　一切做完的时候，窗外的夕阳都快散尽，只留温柔的几缕红霞贴着云絮边际，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不多不少不紧不慢的三下。

　　高琳起身去开门，门外是站得直挺挺的于东升。

　　少年穿着白色长袖黑色长裤，脚下一双干净的灰色棉拖鞋。身后的门开着，隐约溢过来几许食物香气。

　　她挑着眉笑了笑，抻抻腰斜靠在门框边，“于东升，好久不见。”

　　前头几天虽然也没跟俞佳文住在一起，但高琳成天跟那儿跑，加之有母上大人的监督，跑过去就被赶到水果店看门，倒是老老实实做了几天正经老板娘。
　　也不是没想过于东升，但既然人都出院了，每每出去回家也不见对门有什么动静，原本想着等俞佳文走了再去“骚扰”他，结果人自己主动找上门儿了。

　　于东升点点头，微微侧了身给她看自己打开的房门，问：“你吃饭了吗？”
　　高琳笑眯眯：“没有呢。”
　　“我晚饭做多……”话音未落，高琳已经站直身子，转回去随意穿了拖鞋说：“那就叨扰您了啊。”

　　一人一狗屁颠颠儿跟着于东升进了他屋里，香味愈浓，高琳鼻翼翕动，跟着于东升走到厨房门口，后者侧身避开她快贴上来的身子，阻止道：“快好了，你可以看看电视。”
　　高琳当然不会听，就跟着他进了厨房，探头探脑从人肩上往流理台上看。

　　大理石台面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盘孜然鸡胸肉条，根根拇指大小的金黄色肉条散发出炒熟的芝麻香，高琳睁着大眼睛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呀？”
　　她今天好像出过门，身上是不一样的香水，味道有点儿像水果糖。

　　那味道漫过来，还有她说话喷出的一点儿热气，酥酥痒痒沿着耳廓慢悠悠地爬似的，激起一层小疙瘩。
　　于东升：“……”

　　多日不见，包租婆还是这样。

　　他迅速往旁边跨了一大步躲开，加重了声音：“这里不用你，出去等着吃饭吧。”
　　既然人耳朵尖儿都红透，高琳自然也见好就收，美滋滋哼着小曲儿回到客厅逗狗等待投喂。

　　于东升的生活习惯很好，客厅干干净净，茶几上连只水果也没有，空荡到连白绒绒的地毯都一览无遗。高琳甩了鞋子，把西瓜放在盘起的腿间给它挠着小肚皮。
　　过了会儿，于东升走出来，打算问她要不要先喝点汤。

　　天色完全黯淡下去，他早就开了顶灯，暖绒绒的灯光打在高琳身上，她怀里的狗好似又长胖一圈，嘴边的毛有点长了，几根葱白的手指就插在那毛发里绕来绕去。
　　“瓜瓜，好像瘦了……”高琳嘟嘟囔囔，“是不是运动太多了？成天见儿就给我拆家、拆家……”
　　她脱了鞋，双脚被红棕色的胖狗身体挡住，只露出一丁点儿白白的脚踝，于东升移开目光，问她：“要不要吃米饭？”

　　“嗯……”高琳做作地抬头望灯，抬起一根手指点在嘴角黏糊糊道：“不了吧，人家最近减肥。”

　　这还能有什么多余心思，于东升翻了个白眼，冷漠道：“煮了三盒，不吃浪费。”
　　说完就转身回了厨房。

　　这人出来干嘛的，没话找话。高琳嘟嘟嘴，不自觉又多想了些，觉得于东升是怕自己无聊特意出来的，眉眼都笑弯。

　　片刻后，桌上摆好简单的两菜一汤，孜然鸡胸肉条和糖醋排骨。
　　高琳盯着于东升面前盛好的一饭一汤，又低头看看自己面前单调的白米饭，不满道：“我的汤呢？”
　　于东升面无表情：“你不是减肥吗？番茄蛋汤太油腻了。”

　　他的汤就那么一小碗，但是满当当堆着鲜红的番茄和黄灿灿的蛋花，汤面的油花上还飘着饥渴翠绿的葱花，高琳都能闻到芝麻油的香气。
　　“我也要喝。”她嘟嘴。
　　于东升真想给她把嘴按回去，“没有。”

　　高琳竖起眉毛：“你这是什么态度，请人家吃饭还搞特殊对待啊。”
　　她这表情就显得眼睛更大，眉间皱起细微的褶，于东升觉得有点好笑，故意逗她：“不小心做多了，本来也没想请你吃的。”
　　高琳放下筷子，双手环胸，定定盯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说话，于东升被她看得发毛，正想妥协，脚边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第一反应是那蠢狗又用自己攒好的精华来“照顾”自己了，但再一体会，这触感有点奇怪，没有毛茸茸的，有的只是滑嫩细腻。
　　——是包租婆的脚。

　　于东升唰地提着椅子往后退躲开，椅子腿在地面划出略刺耳地响声，他怒道：“你干嘛！”
　　高琳瞪大眼睛无辜道：“我干嘛？”
　　“你……”于东升咬牙切齿：“不吃就走，今天吃不完我还可以明天吃。”

　　“哎呀，”高琳把手支在桌上，嬉皮笑脸撑着脸，“你生气干嘛，开个玩笑。”
　　她这样子，倒又显得自己反应过度，于东升深深呼吸，把椅子挪回来，但不再坐在她对面，斜斜偏着。
　　“快吃啦，”高琳执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条放到他碗里，“待会儿都凉了。”

　　她不再作妖，两人自然就相安无事吃完了饭，放下筷子的时候，于东升看着她侧头逗狗，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你以前也这样追求别人？”
　　“什么？”高琳没听清。
　　于东升沉默几秒，又说：“你也这样，动不动就……”

　　——动不动就拿脚……
　　算了，说不出口，实在有些羞于启齿。

　　高琳等了会儿，见他憋不出下文，余光瞥到落地窗外飘下雪粒子，就立刻转了心思：“诶，下雪啦！”
　　她抱着西瓜站起来，几步走到那边，整个人几乎都贴上窗户，往上哈了口气，伸手在白雾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天空洒下的盐粒子瞬息之间就变成鹅毛，降落的速度也延缓，晃悠悠飘着往下落，因为屋内灯光很亮，从于东升这边其实看不太清晰，反而是她的样子，更熟悉又莫名带着孩子一样的兴奋。

　　“于东升。”高琳露出整齐白亮的牙齿指向玻璃上那颗丑丑的爱心，毫不害臊地说着土味情话：“你看，下雪也是爱你的形状。”

　　在这个冬季的末尾，北京下了最后一场雪，于东升再次觉得，包租婆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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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太抱歉，最近一直在忙毕业相关的好多事情，很艰辛才买到下个月回国的机票，之后还有很多事，坑是不会坑的，就是再次抱歉让大家久等，你们骂我吧！（捂嘴痛哭
作为补偿，今明两天的更新下留言都有红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