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木瓜很贵

19、（二）

　　买完花的肥料，我心情愉悦地走在返回‘聚客来’酒楼的路上。突然，一个年轻身穿布衣，布衣上打着几个补丁的男子，以一条弧线的轨迹，被笔直地抛了出来，围观的众人纷纷躲开，男子跌倒在路边，口带血丝，心有不甘地望着门内。
　　我和周遭的众人一样，看了看男子的面庞，摇摇头。男子二十来岁，被打得鼻青脸肿。我顺着男子专注的目光，转身看向房内，只见门梁上挂着一个木制的黑笔匾额，匾额写着‘博嘉武馆’。门梁一边的白墙上贴着一张红色的告示，一些人围着告示津津有味地看着。

　　告示：
　　广告天下英才，今日能将西伊国勇士击败者，赏银百两，从此为本武馆座上客和挂名长老。
　　XX年XX月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挣扎着站了起来，准备再进去挑战。旁观的人见了，三言两语地劝告他。
　　多年习武的经验，我看得出来这个男子被伤的很重，诧异他的愣头青般的坚持。
　　一旁观道：“为了这些银两，赔上性命可不划算。”
　　一位旁观摇摇头，道：“听说这西伊的勇士打败了整个镇子的武馆，今日这武馆是最后一家了。”
　　一位旁观指着男子，让开道，嘲笑：“这就是踢馆，人家馆主都没办法，还指望这个傻个？”
　　要钱不要命？我准备转身离开。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姑娘，挡在男子面前，苦心劝道：“刘兄，你还是去医馆吧，别再在这浪费时间，还弄得一身伤了。”
　　男子停下脚步，捂着胸口，眼睛看着武馆内，咳嗽了声，摇了摇头：“医馆，他不会赊我银两，我娘在医馆等我。” 说完，男子对着挡在面前的女孩笑了笑，又绕过女孩颤颤巍巍地往武馆内走，走得慢，却没有迟疑。
　　“你这样会死的！”
　　女孩在他身后，带着哭腔不管不顾地喊道。原本喧闹、叽叽喳喳的众人，纷纷不再说话，瞧着那男子。
　　男孩停下了步伐，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继续往武馆内走。
　　“让我来吧。”我跳到男子面前，拦住他道。我未待他说话，转身进入武馆。
　　“你们就没有一人能上来战了吗？”
　　肥头大耳，光着上半身，全身画着狰狞的文身，一块头狂妄地在擂台中央笑道。擂台下，有不服叫嚣，有蹙眉叹息，有紧握拳头，没有一个人上台去和这位西伊勇士打。
　　我跳上擂台，鞠了一躬，向他招手。
　　“现在连小娃娃、小姑娘都上来吗？”块头不屑地嘲笑。
　　我没有说话，盯着他，眉眼没有一丝温度。
　　块头见我没有理他，也没有恼羞成怒，手中肥大的拳头紧握，向我冲刺地挥打过来。只会蛮力，毫无章法，本就是外貌主义的我，内心鄙视感更深了一层。
　　感受着空气流动，我轻飘飘地侧身躲开，背对着失手的块头。擂台之上，没有武器，全靠肉搏，颇合我原本赤手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初衷。躲了几次对方的出拳，块头的耐心明显被我耗尽，动作越发迟缓起来。我戏耍的耐心逐渐耗尽，跳开身，握紧拳，拳拳打在对方的死穴，怕对方禁不起揍，仅用了一层力，对方今后半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想必都不能下床。
　　我拍拍手，道：“在哪领银子？”
　　话未说完，西伊勇士没了当初的轻狂，狼狈地、直直地倒在擂台之上。应了那句，好斗之人，必会中伤。

　　“聚众打架斗殴，逞凶斗狠，贴告示，变相赌博。”那日夜中树下的少年，记得叫赵振宇，他带着一队的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武馆，抬眼恶狠狠地瞧了我一眼。
　　我有些生气，低下头，瞧着躺在竹椅上的西伊块头。
　　打不赢，就报官？实属小人行为，我后悔揍的时候，少用了些力。
　　要不是还没有拿到应得的银两，我也许早就跳墙溜走了。
　　“嘿嘿，官爷，我们开武馆的，你看这、这、这……这应该不算吧。”山羊胡老人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的袖口，往少年身上靠了靠。
　　赵振宇冷眼，眉峰一转，道：“当众贿赂朝廷官员，林老爷难不成，想罪加一等？”
　　“这……这话说的。”山羊胡老笑着退开了些。
　　“头儿，伤者还有呼吸，只是伤了些筋骨，一时无法起身。”一个挎着医疗木箱的官府小哥，走到赵振宇身旁高声禀告。
　　赵振宇点了点头，抬起手，指了指我，指了指躺在一旁喘息的块头，指了指山羊胡老人，道：“她、他、他全跟我带走。”
　　我……？
　　那一刹那，我确定，我心中记下了仇恨。
　　“慢！”一个身穿蓝色锦衣，头戴玉质发髻的中年老子，一字胡，慢慢从擂台一边走了出来，向赵振宇作揖，道：“我是武馆的负责人，我愿意代表武馆，前往官府，阐明事实经过。但是，武馆的其他人，一个都不会去。”
　　“我也愿意去。”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进武馆，站在赵振宇面前道。
　　“林老爷可以，但是这位当事人？”赵振宇转身，瞧向了我。
　　还瞧我？我再次在心中细细记下仇恨。
　　中年男子伸手拦住我，挡在我的面前，道：“这位姑娘，今日义举，已是我武馆的长老。赵公子，我们去吧。”继而做了个请的姿势。

作者有话说

　　果然有些讨厌(〝▼皿▼)赵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