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华亭]终可闻》律鹤

7、冠礼

　　冠礼始，礼乐起，萧定权着龙纹华服，栩栩如生的金丝祥龙图腾纹刻在两肩处，象征着身份的玉带紧束于腰间，众臣工皆按品阶列次而立，卢世瑜以太子太傅的身份列于臣工首位。依照礼法，萧定权先是缓缓走上一侧高台，焚香祭天，待他结束后，礼者高呼。

　　“皇太子冠，众臣工行礼，拜！”

　　“圣躬万安！”众臣皆转身朝着端坐于另一侧高台上的皇帝齐声高喝。

　　“始生为名，而实之宾，既冠而字，以盖厥文，永受保之，承天之庆！”

　　萧定权不疾不徐的迈着沉稳的步伐，在所有臣工的注视中，一步步走向另一侧高台，而列于朝臣首位的卢世瑜，从始至终眼神都落在小太子的身上，许是感受到了来自老师的目光，萧定权笃定而稳健的迈上阶梯，直到迈上最后一阶，朝着皇帝拱手行礼，撩袍而跪。

　　萧睿鉴也同样看着小太子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待他行至，萧睿鉴起身走到他面前：“天子元子，与士无异，冠而字之，成人之道，太子，朕今日赐你字，民成。望太子正君臣，亲父子——成人。”

　　萧定权双手接过印盒，神态恭敬：“是，父亲。”

　　旁边一人双手捧着九旒冠帽，上前两步，萧睿鉴拿起那顶帽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正欲为其戴上，萧定权忽然抬头出言打断道：“陛下。”

　　然而萧睿鉴并未停止动作，那顶为萧定权而制的九旒冠帽落在他的头上，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威严之势。

　　“太子，元服加冠，切忌再鲁莽行事。”

　　萧睿鉴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诫他此时不要多嘴，然而萧定权只是犹豫片刻，依然坚持道：“臣今日加冠，齐王也为臣准备了一份贺礼，请陛下和在场的诸位臣工注目。”

　　说完，萧定权回头面带笑意地看了一眼齐王。

　　而齐王依然淡然的脸色，让萧定权隐隐不安。

　　“太子。”萧睿鉴的脸色微变，“朕刚刚说了，切忌鲁莽行事。”

　　萧定权有些无措，略带慌乱的眼眸撞上萧睿鉴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瞳，他甚至能从陛下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倒映在里面的自己。

　　而萧睿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抬头看着群臣微微一笑道：“齐王为太子贺礼一事，朕也略知几分，只是那份厚礼过于贵重，朕认为，在此场合献上实属不妥，因此朕先替太子驳了这份礼。”

　　齐王显然没想到陛下会当众这么说，他下意识的望向一侧城墙，依然是安安静静地毫无动静，骤然脸色煞白。

　　“齐王。”听见萧睿鉴叫他，萧定棠也只得强装镇定，萧睿鉴继续道，“你事先没有告诉太子吗？”

　　“回陛下，是臣的疏忽。”

　　“太子，你莫不是在怪朕？”萧睿鉴的眼神重新落在萧定权身上，无意的随口问了句。

　　“臣不敢。”萧定权虽然满心疑惑，但是形式不明，他也不敢再多言。

　　虽然太子冠礼仪式的过程产生了短暂的插曲，但是于众大臣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今太子已加冠，意味着他从此以后有了上朝议政的权利，也是他正式成为储君的开始。

　　冠礼毕，萧定权换了衣服便匆匆赶到晏安宫，然而却被守在门口的控鹤指挥使李重夔拦在殿外。

　　“殿下，陛下吩咐，让殿下先在此…”李重夔略微顿了顿，还是补上了两个字，“跪候。”

　　萧定权倒是没有意外，毫不犹豫的屈膝跪得笔直，似乎是对此早有心里准备，殿前只有李重夔，倒也不会有多丢人。

　　令萧定权颇为意外的倒是这次陛下会顾念自己的脸面。

　　难得。

　　殿内，萧睿鉴也已经换了刚刚冠礼时所穿的繁琐服饰，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如此的帝王少了几分天威，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他淡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齐王：“大郎，你可知朕为什么叫重夔把你带来？”

　　萧定棠只觉得自己已经冒出了虚汗，他心知陛下既然当众说出刚刚那番子虚乌有的虚词，必然是已经知道了关于此事的什么内幕，他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又不敢不回答。

　　“爹爹！”

　　“跪下。”萧睿鉴淡淡的吩咐。

　　萧定棠心里有鬼，不敢放肆，忙跪倒在地，只是那跪姿实在是歪歪扭扭不敢恭维。

　　“你近几日可是去见过你的母亲了？”

　　萧定棠不知为何陛下会忽然问起这个，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她没把朕的话告诉你吗？”萧睿鉴眯起眼睛看着他。

　　“什么话？”萧定棠疑惑道。

　　“太子冠礼毕，你之藩，在此之前安分守己，不要妄图再去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萧睿鉴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声音清冷，“萧定棠，你已经连朕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