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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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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沐很少坐在客厅看电视。她总是无声地回到房间,有时不开电脑也不做任何事,就趴在书桌上安静地呆着。这是习惯。早已忘却是何时起养成的习惯。
母亲也几乎不离房间,常常与男友一起待在卧房中看那台小电视,就连吃饭都不离开卧房。有时,十沐站在自己的房间与母亲的卧房转角时,会置身一片淸凛,紧抿着唇不语。她的父母在她十岁那年离了婚。原因是父亲要与另一个女人结婚。
但是父亲对她很好。每月都会寄来生活费,甚至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候,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十沐恨他,但那恨意却不深。她同样恨母亲,只因母亲对男友比对她看得还重,就连平日不喜出去买菜,只要男友来了便会一大早跑老远买大堆肉菜。
她觉得母亲过于愚蠢。已经在爱情和婚姻的道路上跌了大跤,却还是不顾一切地付出,殷勤的样子和小女人满足的笑容让十沐觉得恶心难耐。因此她常与母亲吵架。
客厅此刻仅剩下窗外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最终黑暗覆上了她的全部身躯。母亲刚好打开房门,对上她无表情的面容,仅是淡漠地问道:“还不去上晚修么?”“就去了。”十沐同样以冷淡的语调回敬,沉默一阵,突兀地开口:“妈,我不想去学画画了。”“……呵。你去跟你爸说。你以为我想让你学么,把钱花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是为了你的前途,遭受的是你泼的冷水,我们难道还要求着你画么。”母亲冷哼一声,用着一贯高傲讥讽的语气说着,看她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样肮脏污秽的东西,不屑和鄙夷。
柒十沐没有说话,安静地转过身来到门前,利索地穿上一双陈旧的运动鞋,轻轻合上门,离开。
飞逝的车辆不倦地亮着车灯,在静默的黑夜中耀武扬威地照出前方的道路,以我们所无法弛疾的速度离去。十沐埋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挪动细碎的步伐,目光涣散。
我们于这看似繁华富丽的城市中,挤在时光凌迟的罅隙里,终而被冗杂的人群流动湮没,在某一刻彻底泯灭。
倏然,一颗湿润的东西砸落在十沐的手背。她反射性地仰起头,又一滴雨珠溅落她的眼帘,顺着面庞的弧度滑落,似是遗落的泪水,残留泪痕。
她加快脚步来到车站,用手臂胡乱地揉去了雨水,而后站在车站中央不会被雨淋湿的地带,静静地听着周遭的嘈杂。
雨水大滴地跌落,在雨棚上敲击出无规则的乐章,伴着车辆驶过积水发出的声响,好似祭奠青春的钢琴曲,脆亮而忧伤。
大型车辆行驶的声音渐近,巴士的车灯刺痛了她的双眼。
车厢中的灯光较为昏暗,除了两个与她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阒静空荡。挂式扶手随着巴士的上下颠簸规律地摇摆,呆滞且麻木,笨拙地折射出恒定的光景。
十沐将目光移向窗外。雨丝在玻璃窗上交错,似是刀锋勾勒出的伤痕,残忍得悲伤。原来西面的天空还未完全被黑夜吞噬,最终却仍是被大片的乌云遮拦,呈出压抑沉重的灰色。
像是永不消退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