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裕观少年像风筝一样》魇晴

9、02

　　观月南死了，消息传得很快。
　　立海大附属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女自杀身亡。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疑问，但没有人来问他。他漠无表情，从校园穿过，从那么多窃窃私语的人身边绕过，走进校长室。他说我要转学。他知道现在是他提出转学的最好的时机，父母无力而无助，面前这个人无力而无助，那些致力于将观月初变成第二个观月南的人都无力而无助。他“哼”了一声，挑着嘴角，算作是笑，极致的嘲笑。他看到那个老男人青筋暴起的拳头，没笑出声。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走出校长室。
　　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偌大的校园里空空荡荡。一只秋蝉在破碎地独鸣，他看着那棵悬铃木，已经绿得老了，并且开始泛黄了。他又把头低下去，踢走一颗恰好在脚边的小石子。然后，开始奔跑。
　　在奔跑带起的风中，他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叫嚣：“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他仿佛听到母亲像快要掉落的枯叶一样的悲冷的哭声；他仿佛听到，那个从高楼上飞下来的蝴蝶，叫着他的名字，说“我很快乐”，温暖地笑着说。
　　那只蝴蝶很适合月光的颜色。
　　身后，不知是谁放起了风筝，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一直月白色的蝴蝶风筝。
　　*
　　“初，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嗯。”
　　“我们都会想念你的。走好。记得开心一些。”
　　“嗯。照顾好自己，精市。”
　　*
　　5：29：59。睁开眼的下一瞬，闹钟响了，不过他没有动。身边的男孩没有睡醒，眉头皱成可爱的“川”字，翻身拍停闹钟，把怀中的“抱枕”用力地向身体里揉。观月初轻而坏地一笑，伸出手来，扒开他的眼皮，轻轻向里吹起。
　　“哇！”男孩痛醒，跳开，不满地撅起嘴来，“观月君，你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叫我起床吗？”男孩的双手揉搓着自己的眼，睡到睁不开的左眼，被吹得沙痛的右眼。
　　“不起床还有理了？”他满眼笑意，坐了起来，换好制服。白色的衬衫，整齐而干净，他记得男孩红着脸说过，他最纯的黑发黑瞳，最适合那样纯净的白色。他偏头看了看男孩，男孩盘腿坐着，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裕太，你快一点。——我先去洗漱了。”
　　男孩低低地应了一声。他听着男孩的声音，打开洗漱间的灯，关上门。
　　防水罩罩起的灯市暗暗的黄色。他偶尔瞥看，突然想起老家的萤火虫来。他记得他有一个纱罩，里面的萤火虫有时很多有时很少，都在无助地到处乱撞。他记得自己无知而残忍地赞美过，真美。
　　他看了看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越来越觉得那些人成功了。那张脸越来越像他的两个姐姐，但那个眼神更像观月南。他在向南走。他突然害怕，害怕哪一天，那个鬼魂会从镜子里复活，向他笑，说“我很快乐”。
　　于是不敢再看，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被撕掉了标签的小瓶，慌乱地倒出几粒药来，塞进嘴里，用水龙头流出的水便送了下去。硝酸甘油的味道让他发腻。他调整好呼吸，把那个小瓶藏好。
　　……都大赛临近了，加大训练量吧。
　　他没有再看镜子里的那个人，低垂着眸，走了出去。他的男孩已经换好了衣服，笑着给了他一个早安的拥抱。男孩的怀抱里，有夏日清晨的阳光的味道。
　　“……裕太，我今天再教给你一个招式吧。”窝在男孩的怀里，他闷声说。七分决然，三分犹豫。
　　男孩只是灿烂地笑了笑，甚至什么都没问，那样的信任：“好啊，观月君。”
　　“记住，它叫——晴空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