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姗姗的故事》小AU龙

10、第 10 章

　　一层楼十二级台阶，姜姗姗拾级而上，倏地停了下来，她的手掌合在胸前，扑通，扑通，她又开始恬不知耻的思念汤袁了、汤老师摩挲下巴的动作也没有了猥琐的意味，皱纹、不解风情都被归结为成熟男性的韵味，姜姗姗捂着发烫的脑袋责骂自己神经质，嘴角却也忍不住甜蜜的笑了起来。笑一阵又哀声叹气，专业课考试在下月中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八万六千四百秒，她怎么去忍受这遥遥无期的相思？
　　有所爱之人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体验，爱情可以使耄耋老人化为怀春少女，可使理智者做出毫无逻辑的事件，使为情而伤的青年恢复对爱情的向往，做出之前的自己嗤之以鼻的傻事来。
　　姜姗姗上下课一跳一跳的走，踢路上的小石子取乐，她第一次发现世界是那么美好，路边的月季那样娇艳，树木苍翠欲滴，阳光温暖而不炽热，她合不拢嘴巴，向每一个路过的人和经过的景色投以发自肺腑的微笑——或者说傻笑，而当她将这幅真诚的面孔展现给众人时，最严肃的楼长阿姨对待她都亲切了几分。
　　她的胃口依旧没有恢复，但是多多少少总能吃下一些东西。她穿去年的牛仔裤，腰松松垮垮往下滑。“我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姜姗姗乐滋滋的问她两个舍友，得到的回答却是否定的，朱熊二人齐摇头，“你脸色很差，虽然你确实瘦了。”
　　姜姗姗真的被吓了一跳，“我去行政楼的时候，脸色也很差吗？”“是的，你想想你饿了多久，脸蜡黄蜡黄的，粉底都遮不住。”
　　姜姗姗有点沮丧，她希望以最美丽的状态出现在汤袁面前，她负面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提着水壶哼着歌出门去了。叫《哈利波特》书迷朱尔铎看，她像是饮用了福灵剂的状态，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很棒。
　　熊樟嘲笑姜姗姗，“看她的嘴巴要咧到后脑勺啦！”“让她这么快乐吧，我总感觉后面的发展不会好。”“我也这么感觉。”她们曾经拼尽全力的劝说她勿要过度投入，姜姗姗对道理照单全收，却毫无成效。
　　姜姗姗常在回味那天的种种，汤老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被裁剪编辑成短片，她总是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将其放映一遍又一遍。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汤袁曾经问她一个问题，“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那是什么回答！她肠子都要悔青了！姜姗姗着手修缮一篇作文，一千五百字，给汤老师的一封情书，她预计在下周四之前发给他。
　　“想见到他啊……”思念哪里是会呼吸的痛？思念简直凝聚修炼成了人形，它像一个疯狂的追求者一样，跟着她去打水吃饭，姜姗姗无所适从且备受煎熬。
　　周五晌午和熊樟从二楼向下走，在翻滚的人海中看到一个朝思暮想的背影，姜姗姗的脸颊即刻成为了番茄，她像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像一阵风一样凑近他，跑到他前面去，装作漫不经心的回头，嗨，老师……不，不是他，她不认得他。
　　泱泱的回去，熊樟正向朱尔铎告状，“我哪里知道她去哪了？二话不说就溜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为什么？喏，她这不回来了吗？问她！”
　　姜姗姗赔着笑脸解释，“我看到一个像他的人……”
　　朱尔铎尚且云里雾里：“像他的人？他是谁？”
　　熊樟翻白眼，“他是谁，你不明白吗？能让姜姗姗这么失态的，还能有谁？”她收拾挎包出门，临走朝姜姗姗嗤笑，“出息！”
　　姜姗姗没有出息，她频频去往汤袁最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往往朱尔铎联系她，“姗姗，你在哪里呐？十点了！”
　　“我在行政楼。”
　　“你不是去吃午饭了吗？”
　　“饭后散散步啊！”
　　或者是，
　　“姗姗，我刚刚在北门看到你了，你怎么去那里了？”
　　“新开了一家土豆粉，特别好吃！”
　　“咦？最近不是小吃街整改，饭馆都关门了吗？”
　　“啊呀呀，我有事情，挂了挂了。”
　　为她光顾的还有图书馆，说不定就在她踮脚取书的时候，一双白嫩的手、属于汤老师的手恰恰在书架另一头翻一页小说呢？她在文学书库呆了一晚又一晚，倒也不算虚度。描写师生恋的小说《老师好美》她从头翻到尾，结尾真是凄惨，她想，不过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汤袁不可能是丁佳心，我也不是刘畅和邵天一中的任何一个。
　　她有时候会感到茫然，我喜欢汤袁，我到底要做什么呢？远远的观望着他，做一个月也难以见一回面的交情清淡如水的师生吗？她感到不甘心，她希望人生中的每一刻双眼都可注视着他。
　　那么她要追求他吗？姜姗姗吓了一跳，一个可能会蹲在马桶上挖鼻涕的人，一个可能酗酒赌钱的人，一个可能会摸着她的胸部，色眯眯的凑近她，说“宝贝儿，我想要”的人。距离是完美。
　　闭馆的时候递一本书籍办理借阅手续，《中年男人性心理》，女老师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已经是九点半，姜姗姗罔顾舍友嘱托，围着悄无人声的停车场一圈一圈的转，停车场和临床实验室挨在一块儿，她听过有人说这里闹鬼，她也听过有人说女老师和男老师在这里偷情。
　　一行昏暗的灯，黄灰色的裸露的水管道，她转一圈，又转一圈，抱着在熊樟看来完全不切实际、自找苦头的幻想：没准恰好能碰到下班的汤袁呢？
　　熊樟通知她查看班级群下发的消息，辅导员召集志愿服务者打扫行政楼卫生。她一蹦三尺高，第一个报上名。
　　当晚熊樟揶揄她，“呵，这嘴巴得和喇叭花似的。”
　　朱尔铎说她能想象姜姗姗是个什么样子。“汤袁过来，姜姗姗就没有心情打扫卫生了。扛着拖把——那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挪不动。班长催她，‘哎……你怎么不动弹呐！’姜姗姗说，‘我人不动弹，心可跳的厉害着呢！’”
　　“姜姗姗，你可得注意点，那里这么多老师，你怎么想，一眼就看出来了。”
　　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姜姗姗把衣橱翻个底朝天，“我去打扫卫生，穿的花枝招展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熊樟呛她，“你知道就好。”
　　姜姗姗扯出来碎花长裙子搭到床沿上，入秋十几度的气温，一出门就打了个哆嗦，熊樟责骂姜姗姗折腾身体，“感冒了别往我身边凑！”
　　姜姗姗雀跃不已的跟随俞伟岜到行政楼二楼，一个拐角处，水管工和清洁工聚成一团，女老师笑吟吟的迎上来，“辛苦你们了，”手一指，“没什么活，仓库里的宣传板被泡了，你们帮忙送到三楼的仓库，202，喏，这是钥匙。”姜姗姗即刻泄了气。
　　忙活了半个钟头，她站立在衣冠镜前，耙了耙头发，出门之前头顶特意用摩丝做出来蓬松的造型，叫汗水一浸，软踏踏的贴着头皮，姜姗姗的脸是沮丧的脸，底妆脱了大半，眼影晕成一片乌云。
　　熊樟劝她不要画眼影，她不听劝，早知道……哪有早知道的事情。姜姗姗额头抵着墙壁，女老师捧着大盒子走来，“同学们呢？”“在厕所。”“谢谢你们了，这些甜糕你们分分吃吧。”
　　姜姗姗赶紧推辞，俞伟岜甩着湿漉漉的手走过来，“自己家的老师，不用客气。”他和女老师说话十分亲昵，姜姗姗后来知道他在跟着她做课题，不过她知道的时候，俞伟岜因为身体缘故，已经退出了女老师的研究小组。
　　老师的感谢使阴霾的心情见了太阳，同学们咬着甜糕贯次步入电梯。姜姗姗只希冀早一点回到宿舍，免得不巧碰到了汤老师，被看到了这幅邋遢的模样。
　　俞伟岜笑嘻嘻的点她的额头，“这里，一块白。”
　　“可能是刚才在墙上蹭的灰。”
　　“你们谁有带湿巾吗？”
　　“我自己带了。”
　　“来，我擦。”自然而然的语气，出了电梯就是卫生间，卫生间之外就是镜子，姜姗姗不说话，俞伟岜的身体拉进了，二十岁的男生的身体还带着汗水的气味和热度，她哪里都不自在，忍着说了谢谢。
　　有一件隐秘的心事，姜姗姗未曾说与任何人听，她曾对俞伟岜有好感，这股好感曾经持续了一年之久，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做那个戳破纸窗的人。他们的性格很相似，热爱思考且崇尚自由，他们有很多相同的爱好，姜姗姗能想象他们成为情侣之后的样子，会在雨天琴瑟相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临溪纵声唱歌，为某个观点辩论个无止无休。俞伟岜远比汤袁要适合她。
　　可是她喜欢的不是他，情感不是理性不是吗？电梯门开，姜姗姗对俞伟岜点一点头，第一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