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茧（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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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电视采访：危险的摇滚明星？
“我火了，这让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要成为一个超级明星了，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来的也总会来。”
“我承认我所做的事情中，都有些自命不凡的成分。”
他是个好看的男孩，穿着深蓝色西装和淡黄色的衬衫，头发染成棕褐色，眼睛闪亮着，非常诱人。他叉着腿，手臂搭在沙发把手上，点燃了一根烟，歪着脑袋笑。我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像是置身在一个荒野，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有野性与荷尔蒙，决定着一切。
他点燃了这个夏天，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到发表冠军单曲，又从陷入争议到完美复出，可以说，他的个人魅力足以让他摆脱一切，在粉丝的狂热下越走越远。
……
— 其实我们知道蜜梅公司很会签人，可以说他们旗下厂牌的艺人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而你的第一张专辑《五年》被批评的很惨，被说成粗制滥造的小样。所以你在第一次发表专辑或者收到这些评价后，是怎么想的？
—（吸了口烟）其实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知道我的故事的人（耸肩）可能大家现在都知道了，可能会更了解这张专辑所代表的意义……他是我对过去生活的反思与沉淀，可以说制作他的时候，我的情感超越了理智。而且那个时候，我刚开始接触制作，以前我只会弹吉他和钢琴，你知道的……还是在里面学的（吞口水）……而且，第一次很少有人能一炮打响，甚至，可以这么说，第一次成功对一个歌手来说，并不能算是件好事。
— 很多乐评人说，你的音乐总有崔柯的味道，似乎你一出道就是模仿他的风格。
—（皱眉）我的确受到了崔柯的影响，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是无与伦比的流行偶像，我还记得当时我躺在家里床上听他歌去的样子，他歌曲里的年少心气让我着迷。但我觉得崔柯是独一无二的，你可以仔细地听他，编曲没有那么复杂，吉他也很随意，甚至有些粗糙，但是结合在一起却那么独特。这是我学不来的，所以可以说也许我们在音乐上有相同的理解，但是崔珂要是弹我写的曲子，一定还是和我不一样的味道。（吸了口烟）我对崔柯的早逝表达惋惜，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 除了音乐方面，外界对你之前生活方面的声音，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椰子猫》发行之后我火了，这让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要成为一个超级明星了，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然后我之前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我的确很混蛋，但是那些事情放在现在的我身上不会被原谅，但是放在之前的我身上却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当时没读过什么书，家庭氛围也很糟糕，身边也都是不学好的孩子……但是，你知道后来我和我女朋友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这里不想讲了，她离开了我，我也付出了五年的青春……于是我在那五年不断问自己，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成就了现在的我。（吸了口烟）所以说，我很大方地承认我的过错，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来的也总会来。
—外界仍有质疑，说是你在“洗白”，还有人说你在立人设来吸引女孩，还有人说无论是你自己的自白还是公司的解释都是设计的营销手段，你对此想说些什么？
—（碾灭烟头，沉默）我并不觉得这是件错事，至少在当时我的生活里，但是当我的圈子突然扩大，我暴露在大家的眼睛里，大家就觉得我错了。……没有人去关心七八年前那个瘦弱孤僻的男孩，他们只关心的是这个突然火起来的人。还有，我是个音乐家，我想心无旁骛地去做音乐，所以我不能逃避，不能隐藏……戴上面具才是立人设，被扒的血肉可见不算什么立人设吧（坏笑）……还有，营销手段……这个东西是必须存在的，我觉得不需要做什么解释。
—好，我们来谈谈你的第二张专辑《椰子猫》，这是一张全然不同的专辑，没了第一张那么阴郁灰暗，反而很清新，配合你巡演舞台的造型，情境的创造，甚至是专辑衍生的周边，被很多人称作超出了音乐的存在。这是你想要得到的效果吗？
—效果……比我预期的要好很多……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是想做一张全新的专辑，但是音乐概念引发了一系列的想像，然后这些再以音乐为中心缠绕，越来越大，成了一个文化符号。这令我很吃惊，也启发了我去探索。这里要特别感谢KK小姐，给我设计了这么多套演出的服装，也在我化妆和表演上给出建议。她是我椰子猫成功的最大功臣…
—说到KK，有人拍到了你们在一起约会……
—（打断）KK是个好女孩，现在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沉默）我们还是谈音乐吧。
—今后有什么计划呢？
—我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很感兴趣，可能会尝试不同风格的音乐，或者涉猎其他不同的领域。我会认真学习，尽量做到最好，因为一路走来我发现虽然有的时候在随波逐流，但是我所做过的事情中，还是有自命不凡的成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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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杂志采访：超模嫁给了摇滚明星，这不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吗？
KK刚结束了自己channel的秋冬季走秀，这是她产后的第一次工作与接受采访。一个月前，25岁的她与炙手可热的摇滚明星Leica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宝宝，后者发表了自己第四张专辑《比海更深，比天更高》，并霸占榜首长达三个月。对于一个中法混血、时尚界的宠儿，在如此花样年华选择结婚生子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可是她却告诉我们，这是她走出的最正确的一步。
—首先非常感谢KK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都知道这两年你过得很充实，结婚，生子，复出，令人敬佩，这段时间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说实话，非常充实，但有的时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好像前一天你还和你老公恩爱，告诉自己现在你是一个妻子，第二天你的孩子出生了，半夜起来喂奶，你会很恍惚，OMG，这个小家伙是我的儿子？然后第三天你上来秀场，穿十厘米高跟鞋，摆出酷酷的样子，其实心里想着小家伙饿没饿，哭没哭。我觉得在这三个角色中转换非常奇妙，我很享受。
—其实复出对一名国际模特来说，很不容易吧。
—的确，身体塑造方面不用说，是个很痛苦的过程。然后虽然你是压轴出场，但是你前面都是小姑娘，只有你是一个妈妈，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些心理暗示。不过我也在用我的行动告诉所有女性，尤其是从事演艺工作的女性，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会有任何变化，只不过成了一个妈妈。
—我们谈谈Lecia，我们都知道他很忙，一场又一场的巡演，那么孩子出生后，他有什么改变吗？
—那是你没有看到他凌晨三点起来给小家伙喂奶的样子，他刚结束一轮巡演，却风尘仆仆的回来，抱着宝宝又摸又亲的。我觉得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多了一个爸爸的角色，生命中多了个重要的人。
—其实我们都很好奇，你和Leica是怎么就在一起的？
—就是《椰子猫》还没有发行的时期，我大学毕业，正好休假，朋友告诉我有个超帅的新人，我去看了一场就被迷住了，我知道他会做的更好，于是主动做了他的乐队助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好多人说，Leica在利用你的热度为自己宣传，毕竟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很有名气，而他只是新人。
—这是偏见。我只能希望这些人都找到真爱。
—那你的父母对他有什么看法吗？毕竟他有过不一样的过去。
—一开始，我父母的确害怕他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但是他去了一次我家后，我爸爸，一个浪漫的法国人，就迷上了他，两个人现在还是哥们一样。说实话，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Leica的魅力真的不是常人能及的。
—Leica很浪漫吗？他怎么向你求婚的？
—说实话，他的浪漫不一样。我以为他会和舞台上一样华丽，玫瑰花，热气球，烛光晚餐什么的，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夜晚的海边，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跪下来向我求婚。然后我们回酒店，他给我弹了一曲，我以为他会弹一个自编自创的曲子，没想到他只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很俗气，但是有种奇特的深情，我才发现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婚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嗯……我记得有一次夜晚他没有在我身边，我上楼发现他坐在一台电子琴旁边，那是一台老掉牙的电子琴，一直没有丢掉，我看到他在哭，但是我没有走过去。我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就像被他女朋友伤害诬陷入狱一样……我觉得我们需要留出给彼此的空间。
—我们来聊点开心的话题吧……你们婚后有没有什么致命问题，类似“我和你妈先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笑得很开心）当然，我当时问他，你写了这么多歌，有没有一首是写给我的。我以为他会窘迫，因为他不像是会特意给某一个女人写歌的人。但他说在《椰子猫》里的《八音盒》，这讲了一个贫穷的男孩用攒了好久的钱给他喜欢的女孩买了个跑音的八音盒的故事。他说，这首歌是写给对他毕生所爱，小时候，这是他妈妈，而现在，是我……这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我一下子被感动了。
—对婚后的生活还有别的规划吗？
—（笑）我觉得不需要规划了，我只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好艺人就足够了。毕竟，超模嫁给了摇滚明星，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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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网络采访：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你们想了太多。
你很难想象，眼前的男人已经三十五岁，从音乐风格上摆脱了青年的浮躁与喧嚣，在涉及的领域上，他的处女作《我们不曾错过》获得情人节票房第一名，同时他与妻子KK合创的儿童奢侈品品牌KLK与Hermes达成了长久的合作，但是一切都在变得更好吗？
他的第七张录音室专辑《格子睡衣》是他除了第一张专辑后唯一一张未入榜的专辑。但毫无疑问，这是张制作优良的专辑，封面的他留了长发，更显得脸日益成熟。但是经历了电影，乐队，粉丝，抄袭等一系列风波后，他是否还能走出人生的低谷呢？
—首先恭喜《我们不曾错过》获得了票旁冠军，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应该感谢剧组所有工作人员，我只是个新手，在他们帮助下成长。
—不过这两年很多人说你在音乐上下的功夫少了，似乎参加了更多综艺、电影的拍摄，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皱眉）我觉得我不应该被人规定在哪里发展，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
—……我们知道《格子睡衣》是一张很具有试验精神的专辑，却并未取得很好的成绩，对专辑本身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沉默很长时间）
—……那么对于榜首的《冷静&热情》，你有什么看法？
—（笑了一下）普普通通流行歌，拿出去都能玩消消乐。
—额……我们知道乐队出现了点风波，能具体讲一讲吗？
—（扯了扯领子）就是吉他手不满意薪资，跳槽去了另一个乐队。
—那么他在微博上说到的被打压和雪藏有这个事情吗？
—（有些不耐烦）有能力还在我这里呆着干什么，不早就单飞了？
—……
—《格子睡衣》有一些放克和soul的元素，他很适合弹金属和硬摇，我跟他协商过，但是他做不到。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针对网上“吃兔兔”这个网友说的……
—（打断）我家里有老婆为什么还要去睡她？
—但是她列出的证据……
—（再次打断）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好吧……
—那么……针对崔柯的公司提出来你专辑中两首歌的riff和崔柯生前未发表的作品完全一致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为什么从我一出道的时候崔柯就与我一直有牵扯，我们的确风格相近，但是他已经因为空难丧命十几年了，我怎么去抄袭？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没什么，只不过你们想的太多了。
—可是崔柯公司发表的的demo和生前未公开的手写笔记，和你这两首歌的谱子riff几乎一致。
—……
—所有人都想知道……
—（突然站起来）我无话可说，采访就到此为止吧……
一次网络直播：
（KK出现在镜头前，向观众打招呼）
—刚给小女孩哄睡着（镜头侧移），看小家伙正盯着小女孩呢，妹妹不完全睡着，小家伙都不会走……妹妹叫什么啊……就叫小女孩……
（Leica走过来，捧着KK的腰，二人亲吻）
—让妈妈去休息，她已经忙了一晚上了。
—谢谢大家支持我的第十张专辑《毕生所为》，这是一张献给小女孩和KK的专辑。……电影啊……电影会在暑期档上映，同时主题曲《风琴手》也会收录到这张专辑上……大家可以去看电影……小家伙在里面客串了一个角色，感觉他适合往演艺界方向发展……比他爸爸强……
—流俗吗……是啊，我都要四十的人了，还是想做一张流行专辑给年轻人听听，没什么不好……
—爸爸在哪里……节目已经录完了，估计下次再邀请我就得带着妹妹一起去了……KK？KK太忙了，她代言的品牌我都记不过来了……
—下一张专辑，说不好，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下……这次拍电影，感觉和儿子没那么像小时候一样亲密了……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的……
—烂片吗？你还没看怎么知道？
—为什么叫《毕生所为》……因为之前一个女孩说过一句话，“音乐家毕生所为，就是第一首歌写给他爱的人，最后一首也是写给这个爱人”，这是我给小女孩的第一首歌……
—“把星辰囿于厨房……”这句是写KK吗？哈哈，KK不会做饭的啊……
—接下来的工作，电影巡演完成后我会开始英国巡演，地点是伦敦-格拉斯哥-伯明翰-爱丁堡，在英国请多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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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关掉手机直播，下床，脱掉睡衣，开始换衣服。丈夫常用香水的味道笼罩了过来，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转过身，丈夫吻了过来。
她眨着眼睛：“祝你今天演出顺利。”
丈夫笑了，捧着她的脸，说：“晚上回来一起庆祝。”
她摸着丈夫的眉毛，说：“你别老想着床上的事，忘了词。”
丈夫边笑边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去地下车库取车，想着今天早上是吃煎饼果子好还是包子好，正准备发动车，丈夫在外面敲窗，她拉开，丈夫递给她一个盒子：“亲爱的，你忘了它。”
她打开，在左手的无名指带上那枚闪烁的钻戒，吻着丈夫告别。
她买了煎饼果子，那个中国中年妇女知道她喜欢吃脆皮，特意多加了一片。她在上课前解决了它，感觉吃多了，有些恶心。
教授把修改后的论文交给了她，问她工作怎么定的，她说在三叉戟录音室找了份工作，教授说如果她想读博士可以继续来找他。她道谢，临走前教授祝她先生演出顺利，今天有事不能去看真的很可惜。她说下次再有表演会提前告诉他。
伦敦的夜晚开始下雪，《摇滚莫扎特》是她在英国第一次看的音乐剧，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不过现在他变成了她的丈夫。她不想再看一遍。
她靠在墙边，捧着一束花，有些无聊，想抽一根烟，她从来不在丈夫面前抽，但是她知道现在必须戒掉。
丈夫在一堆演员簇拥下走了出来，看到她挥手，大步流星地走来，拥抱，亲吻，驱散寒气。她把花给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告诉他她怀孕了。
丈夫激动地抱起了她。
她双脚离地，抬头，伦敦的雪夜在旋转，没有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茧（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