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的兜兜转转》吾与花孰美

9、一大片的迷失深林

　　一周前。
　　陆繁从老师办公室火着一张脸回到教室，一拳头捶在藏蓝色的黑板上，黑板乖巧的憋下去一块，那个时候苏小栀正看着最新连载的网络小说。

　　抬起头就听见陆繁咋全班级里面叫嚷着：“他妈的是谁给老师打的小报告，我知道了一定饶不了她！敢说出去有本事让我知道。”
　　苏小栀放下书走到陆繁的身边说：“你怎么了，老师怎么说，不就是一件小事吗？”

　　陆繁大口的喘着气说：“老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爸爸刚才当这校长的面扇了我一个耳光，我给老师道歉了，她都说没有用，真他妈的见鬼了，我可能要被开除。”
　　苏小栀想都没有想的就冲了出去。

　　她一口气的跑到英语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冲进去就走到老师面前说：“周老师，你怎么能这样？你昨天和我说不会追究下去的，你说话怎么不算话啊？”

　　周老师面不改色的说：“我是答应过你，可是这件事我很生气，在说了最近学校查的很严，是校长不放过陆繁，不是我，要找你可以去找校长，苏小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明白吗？”
　　苏小栀气愤的问道：“那如果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是你就没辙了对吗？我只问你一句话，在我之前，你问的那些同学没有人和你说是陆繁？”

　　“没有人说，他们可能都是怕他的吧，只有你一个人告诉我。”老师安静的坐下。
　　苏小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英语老师是个刚毕业的漂亮实习生，学校里有很多男老师都对她有意思，有的学生暗地里都喜欢她，上课的时候有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和她开玩笑，那天是短暂午休后的第一节英语课，很多同学都不情愿的睁开自己瞌睡的双眼，陆繁一直都是睡虫，尽管是老师来了都是雷打不动的，陆繁的爸爸是教导处主任，所以很多人都不轻易的招惹他。那天苏小栀忘记了是怎么开始的了，一阵哄笑过后，只听到英语老师发狂似的问最后一排的王胖子：“你说，你天天不认真上课，说这些没有用的话，有意思吗？你到底是为什么天天针对我？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课可以，你可以出去，但你不要打扰别人学习，你不要打断我的课！”

　　“没什么！”
　　王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更加刺激英语老师的神经，周老师气得背对讲台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这样一上课就发疯针对我，有意思吗？我是你的老师，你是学生，学生上课认真听讲天经地义，你爸妈赚钱送你来学校难道就是为了搞破坏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王胖子紧紧的闭着嘴巴，因为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单纯的是因为好玩。

　　这个时候下面有一个人轻声的说：“他喜欢你呗”，哄堂大笑。
　　苏小栀知道是旁边的陆繁。

　　很多人都没有挺清楚刚才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只有少些的几个人知道，英语老师在同学的大笑声中罢课而去。整栋楼的人都不明白那天的高二（2）到底发什么神经，那笑声是要把房子震塌吗？

　　事情的发展好像快了点，英语老师摆明了不善罢甘休，连续几天以找出说那就话的人而罢课，全班人都知道肇事者是谁，包括苏小栀。当然了大家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几天后，周老师开始陆续找很多女生谈话，每找一个女生，那些女生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的不敢多讲什么，赵晓西是唯一一个很干脆的人，刚出去没有多久就进来了，只不过赵晓西走到苏小栀的座位旁对她说：“苏小栀，老师叫你出去！”

　　赵晓西也是喜欢陆繁的，总是单同好感的程度有点深，她永远忘不掉陆繁曾经在班级去漂流的时候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同学对自己的喷水围攻，细心的陆繁可能观察到自己那天痛经严重到走不动路。其实是自己很久之前就开始对他留意的，赵晓西对那些只知道读死书，背地里不严谨还满脑子坏心眼的好学生没有好印象，陆繁就是那种小颓废而又吸引别人的人，那天周老师叫她出去问话，她知道是陆繁说的那句话，但是自己不能说，于是就间接的和周老师说：“老师，你去问苏小栀吧！”
　　没有想到，苏小栀单纯的被她设计了，赵晓西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每天都亲眼看到陆繁和苏小栀出双入对的照顾彼此，每次当大姨妈来到，痛经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的陆繁，坚固的身躯从容不迫的保护自己，那种疼痛似乎就不那么的生痛了。她受不了那样出色的男生整天围着苏小栀打转。

　　苏小栀在陆繁的目光中，走出教室，老师说：“苏小栀，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和懂事听话的女孩子，有责任感，敢作敢为，老师今天找你谈话呢，不是非要你说出来那天到底是谁说的那句话，因为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了，我只想求证一下，你也知道，详细也不一定就能到事实，我想听听你说的。”
　　苏小栀看着老师的眼睛，呆若木鸡的问：“如果我说了，我希望老师答应我不要追究下去，不要惩罚他，好吗？”

　　“我答应你，不处罚他。”周老师笑着说。

　　小声声音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那么，应该是陆繁说的吧，但我能保证他那个时候在睡觉，他什么都不清楚，我保证。这件事情大家都认为是在看玩笑，老师陆繁就会无端的开玩笑的，他绝对没有恶意，就是会经常性的睡觉，对不起老师。”乖巧的表情就像精灵那样的简单。

　　回到教室，老师又叫了几个男生出去问话了。

　　原来老师也是一个刽子手，撕烂你本来就有的稳固屏障，捣碎你的友谊，破坏你的感情。
　　不要同情任何人，如果你非要的话，也要看他是否值得你去同情，但前提是否值得信任。

　　但那时她还不懂，不懂自己可能或多或少要伤害一个人，迟早的事情。在某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要伤害另一个人，一个人的索取注定是一个人的所有。

　　那天晚上，陆繁打电话给苏小栀。电话里说：“苏小栀，我们之间的约定可能我完成不了了，我本来答应你的真的是要好好学习，然后考通大去，但是现在我可能要被开除了，你不要觉得失落，因为我会很快站起来的，未来其实不是说说就有的，本来你不去想的东西它也是存在的，懂吗？”

　　苏小栀突然间觉得心里好堵，气流堵在了咽道，堵在了鼻孔，她像条小蛇，头颅被捕蛇者用棍棒狠狠猛击几下，舌头、大脑早就没有了知觉，只有因剧烈的疼痛而摇摆的身躯，早已经变形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脆弱的、微茫的对这个世界的凄凉。她调整一下呼吸然后说：“陆繁，你能听我说一件事吗？是我告诉老师的，是她给我下了个套，她答应我不会开除你，她答应我的，我被她骗了，你说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陆繁肯定是被震惊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苏小栀感觉到突然地停顿，她说：“陆繁，你怪我的吧，周老师她答应我的，我没有想过会这样，你放心，你走了我会陪你的，你不用担心。”
　　陆繁勉强的笑了，说：“等等，苏小栀，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没有关系，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的严重，不管怎样你是我女朋友，我不会怪你的，不过我真的想说，我佩服你，我家姑娘很有才，很有种。真的佩服你。”
　　苏小栀破涕为笑。

　　陆繁最后还是被退学了，这还不算是严重的，更严重的是陆繁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如果发生了坏事情，请忽略这件事 。这是爷爷从小就教苏小栀的话，但是或许坏事的到来时为了说明艰苦一伴着一起来到。陆繁的爸爸是为了给陆繁联系到了一个新的学校，回家的半路上被车给撞死的，那天晚上苏小栀给陆繁打了好多的电话，都没有人接。那个时候陆繁陪着妈妈在医院的停尸房里认尸，静谧幽深的停尸房里透着阵阵寒气，妈妈的哭声一直都带着苍凉和悲怆，哭声震得四面的墙都在不住的打颤。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距离那天自己被学校给开除和被爸爸扇耳光没有几天的时间，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再怎么冷血无常，也会明白和你最亲的那个人不在了，在你触摸他那已经冰冷的手的时候会感觉自己也是冰冷的，人不是死就是活着，有过程，有时间，有事实。肇事司机是一个开奶茶店的老板，收入也不好，但是毕竟因为是他喝醉酒才撞死人，他回到家立即就把奶茶店低价盘了出去，他把那些钱都给了陆繁，陆繁拿到那些钱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时间很短，短到可以带走一个生命。

　　生命中的故事很多都是□□，你不去哭，不去说，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到底有没有，你自己是知道的。
　　陆妈的眼泪很多天后都没有停，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带着泪水的，那些泪痕干涸着像条小路，细细的有很多条，陆繁有的时候会躲在房间里看以前的旧照片，那个相册一直都放在冰箱的最上面，家里的东西最古老的都放在冰箱上面，那里很高，通常都是无人问津。那个冰箱是在很多年前买的，家里最古老的也就是那个老式的冰箱了，它被家里人拉来拉去任劳任怨的服务着。

　　陆繁坐在地板上翻开那些照片，有很多都是自己的童年照，穿衣服的，没有穿衣服的，带着帽子的，笑着，哭着的，很多都是一个人。极少的几张是一家三口拍的，妈妈羞涩的笑着，爸爸严肃的脸，自己的目空一切。很多事情都是像发生在昨天。今天给妈妈下了面条，端给她的时候才想起一句话的深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看着她不想吃却要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很难过的看着她。旧相片能够保存到什么时候，关于相片上的故事他都不记得了，长大后就没有共同拍过照片。感觉很遥远，就像那些泛黄的记忆。
　　手边的手机响了很久了，久到他认为它一直都在响。手机铃声是张学友磁性的声音，悠远的刺激着你的耳朵，手机屏幕上“我家姑娘”黑色字体显得很大，陆繁紧紧的锁在那几个字上面，很多天前的事情都像鬼魅似的晃动在眼前，闭上眼睛有些涨疼，扰人的声音一直都在乐此不疲的响着。

　　陆繁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苏小栀的声音立即就传了过来：“陆繁，陆繁，你怎么才接电话，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陆繁你那天不是说原谅我了吗？很多天你都不理我，我很着急。”

　　陆繁悲伤的闭起双眼，眼睛再次开启的时候有一点泪水溢出来，心里很痛但只能勉强的安慰自己说不是苏小栀的错，不是，真的不是。苏小栀再次说：“陆繁，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很担心你。”
　　“苏小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难过，最近请你不要打电话过来。”

　　从那天起，陆繁和苏小栀就像一大片的迷失深林，永远走不出，逃不开。

　　朋友在朋友爱情的故事里都是充当绿叶，虞果儿的陪伴让苏小栀在陆繁离开的日子里过的很平静。
　　庞大的绿叶总是心甘情愿的衬托柔嫩细小的红花，最好的时期不是说你可以绽放的最美最妖娆的那刻，原来如果一直有那么厚重而温暖的光芒相伴于你，那就是最好的。

　　那么长的时间，过去的只有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一直都带着愧疚。
　　滋生不息的愧疚偷偷的长在你身体看不到的地方，每天它尽情的嘲笑你，可是你不敢去看它埋怨它，因为一旦你去招惹它反而更难过不安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