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的兜兜转转》吾与花孰美

8、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苏小栀永远都不能忘记英语周老师曾经带给自己毁灭性的背叛。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梦境里面重温那天的噩梦，周老师用一种陌生又阴森的目光看着自己，嘴边是她带着血渍的盈白惨笑，两只手鬼魅的抓住陆繁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掐紧，身后站立的是带着银丝眼镜框在□□的副校长以及仿佛被施了妖术的庸俗男同学，大部队前赴后继的向自己扑过来，他们走过的路都是铺满了女同学鲜艳的雪白的骨头，校园里的杜鹃花热烈的燃烧着那些血迹。最后她在一阵汹涌的汗湿中惊醒，很多次梦中都会看着周老师变动的嘴唇发出憎恶和惶恐的声音、眼睛释放出可怕的光芒要把人生吞活剥。当大家都离开学校，那种诡异的妖风又一阵刮起舞妖娆。

　　同样刮起来的还有流言。喜欢流言，事实有的时候会令人误解，需要去证实。或许让你知道有些事在发生之前是有苗头的，不是无迹可寻的。没有人喜欢那种感觉，好像糟糕的事情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归根结底的冷漠。
　　那个时候美丽实习老师就是学校的风向标，每天都会手甩着流动小红旗妩媚的对学生阴笑。

　　学校里面盛传新来的周老师和副校长私下里男欢女爱，有的人说是女老师勾引的男校长，有的说副校长老牛吃嫩草，还有的说两厢情愿你侬我侬。众说纷纭，但是却炒的沸沸扬扬。

　　有一次食堂吃早饭，副校长来的比较迟，很多同学都吃完饭就去上自习了，苏小栀吃的很慢，副校长穿着笔挺的旧西装人模狗样的坐下吃饭，当他把油光闪闪的油条放进嘴巴的时候突然发现周老师没有来吃饭，他立即放下心爱的油条暗着脸问同样是新来的实习王老师，同样是学校的新面孔，这位长满雀斑的年轻女老师却瞬间成为了炮灰。
　　副校长问：“王老师，周老师怎么没有来吃早饭了，早饭很重要的，怎么回事？”

　　王老师如果早走几分钟或许就有可能幸免于难，她不知所措的回答：“啊？我不知道啊？”
　　副校长气愤的说：“那还不赶快就叫她，你怎么回事啊？同事要互相关爱的嘛，说到底你们还是一起来的，时间都不长，都很年轻，要关心关心她嘛，我说你什么好。”

　　无地自容的她在我们少数几个吃饭吃的慢的学生眼里无疑是可怜的。她放下碗筷，还来不及用纸张擦去嘴角边的油渍，就快速的跑向宿舍的方向。
　　副校长满意的夹起盘子里的油条，心满意足的放进嘴里，好比那根黄灿灿的面食条，是个可以刺激他好心情的灵丹妙药。

　　当迟来的学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苏小栀准备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绿豆粥，漂亮女老师姗姗来迟。她那天穿着简单的小短裙，上身是件纯白的棉T恤，看起来既精神又清爽。走起路来披肩的长发高高的飞扬着，脸上白净的带着微笑。

　　副校长几乎是迎上去的，他一边拉着女老师坐下，一变油腔滑调的说：“早饭很重要，你不要不吃嘛，来，快吃根油条，这样上课才会有体力。”

　　那些油条已经冷却，但是女老师还是就着绿豆粥吃下去了。
　　油生一股同情心，同情吃饭吃一半就被赶走了王老师，同情才来的周老师。
　　只不过，苏小栀没有想到，以后的日子，最该同情的是她自己。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流可言的，只不过这在私立学校真是很致命的，私立学校通常都是拿着鸡毛当利剑，对于公立学校的相关制度不苟同但不能差太多，尽管在那面面坚固的墙壁里，是一群没有自由的孩子，但是学校也明确规定领导不能和女教师乱搞，更何况副校长是有妇之夫。

　　苏小栀从陆繁被勒令退学那天就开始自己的小计谋，志同道合同仇敌忾的还有赵晓西。

　　那天晚自习下课，高二的学生不像高一的学生那么打了鸡血的往宿舍狂奔，大部队通常都慢悠悠的几个人挨着走，夏天所有人都会变得很懒散。赵晓西就是在苏小栀慢吞吞走路的时候拉着她说：“苏小栀，你想不想看一出戏？”

　　苏小栀甩开她的手，问道：“你什么意思？我要回宿舍了！”
　　赵晓西快速的说：“我一直觉得你很单纯，没想到你是傻瓜，我要做一件事就要一定做得到，我只是要你看一场戏，如果不看也不要耍性子，关于陆繁，你自己决定。”

　　那天，两个高中女生偷偷地躲在黑漆漆的顶层楼道里，夏天的蚊子是没有方向感的乱飞，不多久他们嘴里和鼻孔里都是蚊子，苏小栀开始大声的抱怨：“赵晓西，我想知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知道在过一会宿舍就要关门了，再不走就迟了，你想在外面无辜的喂蚊子一夜啊，你也太有爱心了吧，但是那为什么要拉上我？”

　　赵晓西用手捂住了鼻子，低声的说：“拜托你小声点，我保证在过二十分钟就好。”

　　月色静悄悄的独自朦胧，楼道里开始有点薄薄的光亮，这里就像是被矿石掩埋掉的孔道，小小的缝隙里透着焦灼与厌烦，时光在这里是被遗忘的那个角落。探头探脑的两个少女傻瓜一样的躲在飞满蚊虫的楼道，深夜的云层微微的散开，月光变得清澈透明，没有任何的黑色云层。苏小栀抬起头看着月空的干净出神。忽然顶层最右端突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他极速的跑到最左端的房间里，左端的那间房间的门是打开着的，有大片的灯光扑出来。赵晓西拉回苏小栀的身体让她看，借着亮光苏小栀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人是光着上身并且是穿着凉鞋跑过去的，速度很快，左端宿舍的门口站着周老师，束起来的头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脸，那个男人不断的转过头来观察周围，当然脸也就别她们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那瞬间苏小栀突然发现赵晓西是那么的阴险和诡异，这是一个类似罪恶的阴谋诡计吗？苏小栀吃惊的发现自己被赵晓西残忍的设计了，她把她发现的一个丑闻，这样安静的也让她参与其中。

　　顺理成章的事情通常都是很容易被人接受的，但是如果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就是连疑惑都不会去考虑的。
　　学校是先建的私立学校，住宿安排紧张，就连苏小栀他们都是成片的集聚在原本是用来上课的教室里，教学楼顶层的最左右两端是各有一件房间，而那里本来各自住着的是新转来的实习老师周老师还有王老师，王老师搬去和男朋友出去住了，所以副校长是在两个月前搬过来的，奸情也就是在那里开始的。
　　苏小栀甚至怀疑是副校长命令王老师搬走的，饭都不让吃，何况是睡觉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这个笑话还是陆繁讲给她听的。

　　甲：“昨天我向艾丽丝求爱了。”

　　乙：“她答应你了吗？”

　　甲：“我站在楼下唱歌，她扔给我一大把鲜花。”

　　乙：“那太好了。可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甲：“她忘记把花从花盆里拿出来了。”

　　那个可怜的花盆就算是王老师，无辜的充当了一个盾牌，只是这个盾牌出奇的柔软。受伤的人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始作俑者却可以依旧被人所爱，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恩怨分明。

　　然后接下来几天里，学校的BBS论坛上陆续出现惊人的短暂视屏，副校长光着的上身别人侃侃而谈，当然学校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学生是抱着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情，老师们则选择冷眼旁观，只是那个弱小的炮灰王老师显得尤为的愤愤不平。随后几天周围学校也都开始流传，一直衍生到教育部门开始调查，至于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实习周老师立即被学校开除了。副校长的妻子和儿子搬到了另一个城市，远离那个令她们无端被人耻笑的男人。一个月后，那位年轻的实习老师在家里的浴室里割腕自杀，据说鲜血泡红了整个年轻的躯体和满浴缸里的水，吓傻了那个开门叫她吃晚饭的弟弟。
　　前一个星期，陆繁的爸爸出车祸去世。
　　有因有果的事件向来都是变幻莫测的。

　　上帝这个孬种！
　　上辈子就是被万人唾弃的罪人，所以他在这辈子里发疯的去折磨该幸福的人。

　　高中时，苏小栀和陆繁是备受争议的男女朋友，陆繁是很多老师心里的混世魔王，像很多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的猛撞与流里流气，他喜欢苏小栀就像苏小栀喜欢他，在很多人暗恋明恋单方面狂念的纠缠里，苏小栀的美好初恋像极的触丑闻必死的韩国娱乐圈，无丑闻不火的中国娱乐圈。她只要是有一点的委屈就可以闹腾几天，苏小栀曾想自己时那么的幸运有一个人陪伴自己那么久，久到可以牵手一辈子。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是有多长？

　　《霸王别姬》里面程蝶衣发狂似的对段小楼说：“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
　　关于一辈子，还是程蝶衣可以清算的清楚，段小楼又怎么会去计算。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那一场雪，陆繁和苏小栀的初吻。

　　你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
　　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忘记了窗外北风的凛冽,
　　在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
　　交往一年后，坏事情都来陆续的报到。

　　所有的坏事情都是勾肩搭背的，当苏小栀知道陆爸爸被车撞死的那天，她从家里跑步，穿过好几条街，一个多小时才走到陆繁的家门口，这个时间大雨倾泻而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连着苏小栀的眼泪也开始决堤，院墙上的白色表层都退化的差不多了，雨滴下浅灰色的里层突兀的呈现，墙角下的小石块堆里陆续的长着野草，延伸到远处的大门。苏小栀的眼睛从刚开始的张望到最后锁定在深红色的大门上只要一秒钟，大门口水泥板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到低浅的地方，大雨急下，这是一场雨的战争，筹码还没有押注，雨神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一切。苏小栀孤零零的站在水泥台阶的最下面一层，看着面前的这深红色的大门，慢慢的流泪，小声的哭泣。声音是一种没有人性的本能，为什么呢？因为如果在你哭泣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越大，说明你有多么难过，多么绝望。苏小栀很怕很怕发出很大的声音被别人听见，她一个劲地咬自己本来就单薄的外套，眼泪掉落到袖口上，贴着脸颊，透着微凉。初秋的雨下的没有夏天混乱，但是冗长的，不像夏天的淅淅沥沥，那天的雨张牙舞爪的想要淹没苏小栀本来就很脆弱的内心。原先因为急急忙忙的奔跑而汗湿的衣服，现在在大雨的浇灌下已经湿透了，本来灼热的身体现在开始逐渐发冷，大口喘气变成的小声的哭泣。想要让自己彻头彻尾的绝望是很难很难的，毕竟美好时光总是忽隐忽现的，很多人都对快乐的事情忘得比较迅速，悲伤的事情即使不愿提及，也不会忘记，因为悲伤的种子会生根发芽的，在每个明媚的早晨节节攀升，用一种你很讶异的生长速度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