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一只飞鸟记念我》戛玉

13、第十三章

　　乔鹰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李绍寒，他从来都是商界的王者，出席会议时永远是一套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私下底，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那些漂亮的男孩或者女人，他玩过之后都不再理睬，乔鹰笑称他是要求人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无赖。
　　可就是这么处处留情的男人却为了另一个人，学会了手语，学会了煮菜。
　　生意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点儿空闲的时间李绍寒重拾了手语，学会了煮菜。
　　乔鹰是第一次去李绍寒国内的这个家蹭饭，他看见被李绍寒养的越发红润的安若，心里佩服李绍寒，笑着朝安若问好：“嫂子好啊。”
　　安若微微低头，脸蛋窘红，一副小媳妇儿的害羞模样让乔鹰越发觉得有趣，他促狭道：“没想到啊，回头是岸啊，李绍寒。”
　　安若忽然抬起头，疑惑的比划到：“回头是岸？”
　　李绍寒脸色不善地用筷子拍打乔鹰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印下两道红痕：“别乱说话。”
　　倒是安若先急了眼，他知道李绍寒一向脾气不太好，但人家乔鹰是客人啊，他急切地朝乔鹰“辩解”：“你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
　　乔鹰顿时笑得就更开怀了，难怪李绍寒会一直养着他，看起来也挺有趣的嘛。
　　吃过饭后，乔鹰坐在李绍寒的书房里品尝红酒，只不过只有他一人小酌，另一个曾经十分爱喝红酒的人却坐在桌子前，认真地研究手语教程书。
　　乔鹰实在想不到，当年没有李家庇护的李绍寒是怎么样的，为了和安若谈恋爱也是这么努力地学习手语，期望与恋人交流吗？
　　“你真这么喜欢他？”乔鹰放下酒杯，走过去一手盖住他做满笔记的纸张，“宁愿得罪高若宏也要救他？”
　　“你在说什么？高若宏本来就在要被除掉的那一堆人里面，况且安若是我的爱人……”
　　李绍寒不悦地抬头，却直愣愣地撞见乔鹰那双担忧又沮丧的眼神：“李少，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有点迟了吗？”
　　“我……选择性失忆也好，胃癌也罢，我都会倾尽全力治疗他，这段时间我会对他好，哪怕……哪怕他记起来那一天他也不会怪我……”
　　李绍寒的话被乔鹰的笑打断，那种冰冷冷的笑意直戳他的心脏。
　　对啊，他哪来的自信，相信他能够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弥补他几年的过错。
　　“那我先祝贺你学手语成功了。”乔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改天我再来品尝李大少爷的手艺。”

　　可能是因为乔鹰的话，李绍寒开始下意识地粘着安若，生怕他这个人突然人间蒸发似的。
　　“最后一次了，上厕所别跟着我。”安若飞快地比划着气急败坏地堵住厕所门，以防这个高大的男人闯进来给他“扶鸟”，太羞耻了！
　　李绍寒也比划着，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加之年少时的基础，他飞快的学会了如何与安若无障碍交流。
　　当他每次说话时，安若的表情总有些懵懂，虽然双耳没有失聪，可他却发现安若仍然在小心地关注着他嘴巴的翕合。
　　所以他选择学手语，速度放慢，让安若能处在一个舒适的环境。
　　他露出一个单纯无比的笑容，点点头。
　　“啊！”安若实际上没有叫出来，他目瞪口呆地靠在男人怀里，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没有锁好厕所门，竟然让他还是溜进来了。
　　哗啦啦一把钥匙悬挂在他眼前，李绍寒附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宝贝儿，我有钥匙哦，以后不许逃开我。”
　　安若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尽管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他表现得像个尽心尽力的老妈子，可是李绍寒还是犹如一个教不好的顽童，把安若抱在怀里，揉揉搓搓。
　　最近安若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他的电脑还原封不动地摆在书桌上，揩去那层薄薄的灰尘，因为自己完全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心中获得了一种开盲盒的乐趣感。
　　他在电脑里发现了许多存稿，他不禁思考，自己以前是有多闲。
　　而后纷至沓来的是漫天飞舞的编辑短息。几个备注不同的编辑正怒气冲冲地表达对不及时交稿这种行为深深的不满，间或几句再不交稿月底稿费会扣光的威胁。
　　安若看得好笑，他凭着自己留下的备注，一一把稿子呈上去，然后动作利索地关掉联系软件，铺天盖地的消息被一下子扔进垃圾箱。
　　好了，他可以顺顺利利地写自己的东西了。
　　他看过那些自己曾经写的稿子，大多都是风格奇趣的小说，没有一篇是关于自己的生活的，况且自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他越发好奇自己曾经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于是，他开了一个文档，默默地打字：“今年，三十一岁，虽然忘掉了生日是怎么过的，但一定能想到绍寒应该又和我去了马场。虽然不幸患上了胃癌，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好起来，和绍寒一起生活下去。”
　　想到李绍寒平时依赖他的模样，他似乎穿梭了十几年的光阴，回到了那个挥洒汗水的少年时期，他不禁笑了出来。
　　“绍寒最近还学了手语，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这么在乎我，他真好，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这时候的安若觉得一辈子一点也不长了，一想到未来的时光里，入目而来的都是身边那个最亲密的人，他脸上便控制不住露出笑容，但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有一阵抽痛。
　　他诧异地望着电脑，黑色的电脑边框倒映出他的脸，那双原本应该舒展的眉毛却在这是搅在一起，好像内心被另一个人控制了一般，熟悉而又陌生，毛孔悚然之际，门“啪嗒”一想，安若被背后的男人抱住。
　　李绍寒的脑袋正乖乖搁置在安若的脖子窝里，抬起头的时候正巧能看见电脑上的文字，或许是心虚，他竟然下意识地一颤抖。
　　“怎么了？”安若比划着，忽然感受到他不知原因的战栗，担心的深情写满了脸上。
　　“宝贝，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李绍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飘忽不定，他想到那天安若躲在车里不肯碰他，拼命呕吐的样子，再移到安若现在的脸上，那张没未恢复的苍白小脸上在他视线投来之际绽开一个羞涩的微笑。
　　活生生是十八岁的安若，是那一年自己爱上的人。
　　可李绍寒却觉得自己虚伪，这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吗？趁着对方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骗他定下终身大事，原谅自己的一切罪行。
　　李绍寒刚想放弃，却被安若抢先拉住手。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安若比划着，笑容艳艳地盯着他的眼睛，他亲昵地贴过来邀他品尝自己柔软的唇。
　　当李绍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泪流满面，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雷厉风行的做派，可当他看见安若那张小脸，他又破涕为笑。
　　为了自己的宝贝破例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开始痛苦地悔恨，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一开始他的确是怀着目的性去外面沾花惹草，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转移李雄之对安若的攻击，可到后面，那些莺莺燕燕太多了，李绍寒被吹捧着尝到了甜头，觉得这样的便利爱情既不伤身也不需要付诸太多的心思。
　　于是慢慢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便忘了家里的粗粮饭。
　　李绍寒紧紧抱住他，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