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圈套》林分

8、绯闻

　　路琮活了17年，挑到的第一块短板，就是速写。

　　“注意人物的动态线，要有立体感，还有这些衣纹要根据人体关节结构来，不要想当然在衣服上凭感觉画……”

　　B班新上任的鲁老师短发婴儿肥，看上去亲切可爱，就是有点毒舌。

　　“你长那么帅，让你娶自己画里的女生做老婆你乐意么？”
　　鲁欢盈敲了敲路琮的速写画，抬头看向安静立于身侧的黑发少年。

　　“速写要是达到素描那个水平，你老早就去A班了。”

　　她把几张速写一摞，递给路琮，缓了一口气。

　　“也别怪我给你加作业，回头把第一页肌肉的穿插走向、躯干的转折点、还有人体的几个体块都给我画一遍，每天三张速写不能落，最迟后天交上来。”

　　路琮微微颔首，接过自己昨天的画纸。
　　全班都目光都打在身上，大概是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有老师为路琮的作业感到扼腕叹息。

　　当事人倒是挺沉着，神定自若地回到位置上。
　　把速写纸随手放进素描袋里，提起炭笔接着画画。

　　鲁欢盈等了半天也没见后面的学生上来交作业，
　　抬头一看发现他们都盯着路琮，一副观摩世界第八大奇观的样子。
　　还有个小男生冒头冒脑地往路琮的画上瞅。

　　“都在看什么呢！”
　　话音未落，瞬间几十个脑袋齐刷刷扭回自己的画板面前。

　　“让你们写生了吗盯着人家看，画得再差人家也是B班第一名！”
　　她提笔敲了敲桌子，示意刚刚那个伸脖子看画的男生——
　　“李凌飞！再看我就拉个椅子请你到教室中间，全班盯着你画速写，半个小时不许动的那种！”

　　挨训的小男生不敢再抬头，红着脖子无意识地拿起橡皮在画上蹭了两下。

　　蒋一扬的动作永远都比下课铃响还要快。
　　路琮跨出教室门的时候，看见他勾着书包倚在墙上不知站了多久。

　　腰背微弯，一脚伸直，一脚抵着墙根，像一张姿势漂亮的动态速写。

　　……疯了，满脑子都是速写。

　　路琮定了定神，上前踹了一下他的膝盖窝——
　　“回家。”

　　两个人共同往停车棚走。

　　“我今天可能不去遛狗了，鲁欢盈说我速写太差，加了几张作业。”

　　蒋一扬怂了一下肩。
　　“那我一个人也懒得遛，让它自己在家里蹦跶吧。”

　　说着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勾过路琮。
　　“今天程野在班里狂躁辱骂了郭海达快一个小时，不知道两个人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等郭海达来班里巡逻的时候，又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毕恭毕敬。”
　　“那演技，全班人愣是三秒钟都没合上嘴。”

　　眨了眨眼，又若有所思地端过路琮的脸，打量了半天。
　　“我离得近，好像听到郭海达在向程野询问什么，提到你的名字了。”

　　“嗯。”路琮淡定地拿开他的手，掏出钥匙按下开关。
　　小电瓶响了一声，拿了个头盔递给蒋一扬，“走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路琮就被郭海达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来，坐。”郭海达那张俨乎其然的脸努力挤出几分慈爱。

　　所有的老师对成绩过分优异的同学都是有几分偏袒的。
　　他还真的用一次性水杯给路琮倒了一杯茶。

　　路琮也没推辞，神色坦然地接了，安静地等待郭海达开口。

　　“路琮，这个美术AB班已经考过两回了……”
　　郭海达努力斟酌着言辞，生怕言语不对刺激到这个天之骄子的自尊心。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你选择美术班我也吓了一跳，分班虽然没有分在一班，但是凭借你的自律性在哪都可以做得很好，你看，这回月考照旧是第一名。”

　　“确实应该尊重你们学生自己的选择。”
　　郭海达食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意味深长。
　　“就是这美术……说白了是为了让一些学生高考的时候可以少考那么几十分。”

　　他看着这个年级里最出众也是被寄予最厚重希望的学生。
　　“老师不明白，如果你的美术成绩优异倒也行，可现在还没有很大的起色。有点害怕这个拖你学习的后腿，浪费你的时间和经历。万一最后两头没捞着好，不就麻烦了吗？”

　　脸上虽然一片祥和，言语里却在不动声色地敲打。
　　“如果你自己也觉得学美术吃力的话，那老师可以帮你安排一下回到原先的班级。”

　　路琮听着郭海达的潜台词，垂眸看向杯中平静的水面。

　　真的有做不好的事情吗？
　　力不从心了吗？

　　沉静了几秒。
　　抬头定定地看着桌前的人。

　　语气缓慢而坚定，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下次考试，我会进A班。”

　　郭海达久居副校长的位置，领导腔调拿得死死的。
　　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头也不抬。
　　“所以你非要学美术的目的是什么呢？依你的成绩只要保持，完全够选择心仪的大学。”

　　路琮扯了下嘴角，起身上前不轻不重地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
　　慢条斯理地开口。
　　“谢谢您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微微俯身直视着郭海达的眼睛。
　　“是我狭隘了？如果我心仪大学是美院TOP，要因为成绩去选择综合TOP吗？”

　　顿了顿，轻轻慢慢地笑了下。
　　“还是学校升学率希望我这么选择呢？”

　　用最恭顺的语气，说着最放肆的话。

　　郭海达当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被戳中心思也不恼，反而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乐呵呵。
　　“老师真就关心一下，既然你有明确目标，那就是好事。快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

　　-

　　“蒋一扬，你要喝奶茶吗？”
　　刚回到位上，路琮就点开外卖软件开始翻找。

　　“啊？现在？”
　　蒋一扬有些疑惑，今天是礼拜五。
　　再上三节美术课不就可以出校门了吗？

　　“嗯。我现在想喝。”
　　路琮神色淡淡。

　　“那就点吧，我要波霸加个冰淇淋。”
　　说着手机里频频跳出几个弹窗。

　　他懒洋洋直起身点开，又是宋亦鸣这个废话王——

　　宋亦鸣：【靠蒋一扬你怎么回事啊？？你为了一个小白菜拒绝了我女神？】
　　宋亦鸣：【而且你有情况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兄弟！出来打架！】

　　蒋一扬：【？】

　　宋亦鸣直接甩了个帖子链接过来。
　　宋亦鸣：【还在那装！】

　　帖子标题为——
　　11班那个大帅哥是不是在和他前座的女生在谈恋爱啊？

　　蒋一扬困意顿时全没了，深吸一口气，点开贴子。

　　1L：楼主就不透露名字了哈，就是某知名帅哥组合里成绩差点的那个，上次我陪小姐妹去送纸条，正好撞到他偷偷拿了个饭盒塞进前桌的抽屉里，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是那个饭盒楼主看得一清二楚啊！分明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保温盒，粉粉嫩嫩的，小女生才喜欢的那种！

　　2L：中午没睡觉没写作业偷偷玩手机居然蹲到个大瓜。他前座是谁啊？

　　3L：众所周知，我有个姐妹≈本人。

　　4L（楼主）：楼上好坏！确实是姐妹要送纸条啦，我比较中意冷style的那个。

　　5L：对个暗号，前座是X姓开头两个字的短发女生吗？

　　4L（楼主）：名字不清楚，我和姐妹特意留在那里蹲守，确实是个短发女生，说实话看起来挺普通的。不是有传言1班那个美女找J表白吗？被拒了？帅哥想不开啊？

　　5L：我是11班的，我作证，有看到他给X带书，有次上午第三节语文课两个人离奇失踪了。而且X在班里属于一声不吭的那种，就偶尔会和J说两句话。

　　6L：……我惊了！我刚刚还寻思着要不要说，我课上跑出来上厕所就在窗台看到J和一个短发女生在操场上，还给她拎书包，就是上午第三节课！！

　　7L：天呐！越锤越多，大家之前都是默默吃瓜的吗？

　　8L：啊啊啊啊心碎成玻璃碎片了，帅哥不应该是大家的吗？

　　9L：X到底是何方神圣？年级里查无此人啊……

　　10L：学神要失恋了吗？鹿羊cp要be了吗？？我不允许[哭泣]

　　11L：大家还记得餐厅闹剧吗？就是丁琳被温新绿脸上挂彩的那次，好像就是因为谢荷，我当时坐在位置上默默吃饭，蒋一扬就排在她们后面，当时就看起来脸黑的不行，很少见他有这种表情啊！感觉下一秒就要教训人了！！

　　12L：楼上好强哈哈哈，直接把几个人大名都拉出来了。

　　13L：心碎，我的男孩是别人的了[企图以舔掉生命线的方式自鲨.jpg]

　　……

　　仅仅一个中午，已经盖了两百多楼。

　　蒋一扬粗略看了两页，窒息了。
　　……幸好刚刚路琮点了杯续命水，还可以抢救一下。

　　他就知道！！！
　　送饭这种事被发现肯定会被瞎传。
　　到底为什么要滥好心？你就学不会拒绝吗！！
　　现在好了，连本人都不知道就直接实锤了呢:)

　　别的真实性不提，餐厅里凑巧站在她们后面也能被拎出来讲？
　　我不是站在后面一脸懵逼地吃瓜吗？怎么就脸黑如炭要教训人了？
　　这么硬的糖也吃的下去，干脆去磕娱乐圈CP吧，绝对能成为粉圈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