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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肆隐到府中已有了几月,都是金陵最冷的时候了。
      几月里她一直在试着找宫商,可宫商却像把她忘了似的,她几乎终日呆在府里,外面的消息也无法听闻,有时她会恐惧,是否宫商已经在夺权中被杀死了?
      每当想到这个,她都无法好好入睡。
      几月里,那小婢女竟成了肆隐最好的姐妹,她们几乎无话不谈,除了肆隐的那些性命相关的秘密。那婢女其实比肆隐活得更宽广,更像个女人,肆隐在她面前还往往感到羞惭,她也是从未为人主过的。
      一回婢女说起了男人的事情,她的语气苦大仇深:“男人么,总还是不把女人当得太重的,当他想要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地争取,当他争取其他东西或其他女人的时候,那之前说的什么都不算数了。”
      肆隐痴痴地听着,这些不懂的事情肆隐对她都几乎奉作经书。
      肆隐的手在在衣服的末端一层一层捋着,指甲几欲要嵌进另一个指甲:“那十年了也不作数么?”
      “不作数的,二十年也不顶用啊小姐。男人渴慕的是新鲜的身体,只有我们女人会抱着过去还在那里等着。尤其是当别人碰过你的身体后,那他嫌都要把你嫌死了,说到底我们不还是身不由己的么?总归有一个愿意付出好意的人便足够好了。”
      肆隐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难忍,她想要争辩,可又无从开口。
      婢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忙想打圆场,她过去抚着肆隐的背,可肆隐什么也听不进去,鬓前那样细柔的几缕青丝衬着有疾的娟长眉眼,随着身体不止地颤抖——她只想到宫商再没来找她过,他也从未答应,他把她安排进了兄长的府邸,她说不清楚。她没有遇到过什么男人,只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和她抵着背,不是如此的呀。

      那晚肆隐始终在睡与醒之间暧昧不清,她似乎作了很多梦,又似乎只是回忆起了当年。她似乎看到一个满门抄斩中逃出来的女孩和一个侯门庶出的公子向北方逃亡,在黄沙尘土里翻滚,看见在最饥寒的时候公子搀扶着目盲的女孩穿过了陇西的荒野,在破败荒废的寺庙里拥在一起给对方一点点的温暖,落魄的公子让她站到无头的佛像前,他们不怕鬼神了,在呼号的怒风里,他说她就像个菩萨一样美。小孩子不懂,以后她读到“沾水小蜂”、“相濡以沫”,总还不免要悸动。她似乎还看见女孩练习了杀术,酿了许多年的酒,在多少个夜晚抹掉那些挡在路上的人,为了让公子回到他的家,她说永远会做他的刀...
      醒来时已是清晨,又新下过一场雪,肆隐只感觉脸颊边的枕上薄凉。
      几日里依旧是没有宫商的消息,宫阙却送来了一只跳脱,即是玉镯子,别的并未多言,她心里清楚得很,“何以至契阔,绕腕双跳脱。”可她也没有回答。
      这几日里一则传言倒在金陵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是关于骨酒的。传说如今的长公子有奇骨,当年为人下蛊,那重蛊在他奇异的体内又生长多年,如今得其肋骨研磨入酒,饮者可得鬼神般的内力,而蛊咒是他所爱之人会胸口会横生出一根肋骨,刺穿脏器而死。
      这种传闻,走过生死的肆隐向来是当玩笑听的。然而这些年的金陵却不是此等风气,这一传言下去,倒是颇有人开始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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