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的光有多长？》99per

3、第一次照光

　　两人走楼侧的安全楼梯上了二楼，这里是治疗的地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病人等到光疗门口。

　　那个在门口询问朵朵的女人也跟着走了上来，她有些气喘吁吁，见张晓佳望着她，她笑了笑，“能让阿姨看看你们怎么治疗的吗？阿姨家孩子…”

　　“行呀行呀。”朵朵打断陌生女人的话，转身轻轻叩门，一位医生打扮的人带着护目镜，伸头出来打量。

　　“哟，朵朵，这是你的新姐姐吗？”

　　“崔医生好！她昨天才来，是新姐姐，叫佳佳姐姐。”

　　张晓佳在心里默默嘀咕，我叫张晓佳，不叫新姐姐，也不叫佳佳姐姐。

　　“您是家长？”崔医生询问

　　“不是，啊，你好，我姓姜，家里孩子小，我先来看看医院情况，想跟着…”

　　“这不行哦，病人的治疗情况是隐私。”

　　“呃，佳佳，你让阿姨进去看看，阿姨…”

　　“没事，让她看看吧。”张晓佳心软了，她同意了姜女士的要求。

　　“行吧，正好这个病人照光时间久，我们去对面屋检查看看。”

　　“崔医生好，她要抽血吗？”

　　“你懂得真多。”崔医生是个长卷发的年轻女性，眼睛小小的，嘴巴笑笑的，“你叫什么名字？来，先坐，让我看看。”

　　“我叫张晓佳。”

　　“张晓佳。”崔医生拿出了本子写上了张晓佳的名字，她打着键盘，想调出张晓佳的病例，“咦，怎么没有？”

　　“你搜搜佟思思看看。”

　　“啊，有了，这是谁的名字？你妈妈的？”

　　“对啊。”

　　“我看看。”崔医生严肃地看着病例，嘴里念念有词，“患病一年，右额约10平方厘米，眼周白斑界限不清晰。你之前治疗没有照光吗？在哪治疗过？”

　　“在当地市医院，他们只开了些药。”

　　“综合医院一般没有大型专业的仪器，有的话也很少用，毕竟白癜风发病率很低，病患…”

　　“她是不是非神经性的？”朵朵将自己的身体支撑在电脑桌上，瞧着张晓佳入院时拍的照片。

　　张晓佳思量着崔医生是不是想说病患少，可少的话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家族里没有白癜风病史，排除遗传的可能，最近的病例也不过是姥爷家村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二爹爹，可他家离自己老宅也有二里地远。

　　崔医生笑着点了点朵朵的脑门，“这小孩成精了。张晓佳，我现在要用伍德灯照一下，看看你的白斑情况。”

　　伍德灯？是什么？张晓佳看着朵朵迅速拉起了窗帘，跳着关上了灯，要不是个子矮，她连柜子里的仪器都想帮着崔医生拿出来。

　　“滴滴。”崔医生将仪器登按亮，仔细照着张晓佳。

　　原来是这个紫色的灯，她记得第一次来308的时候，门诊的老医生给自己照过。

　　“哎哟。”崔医生发出一声叹，“你这个头发里也有。”崔医生看完后将伍德灯放在桌面上，拉开窗帘。

　　“她缺铜吗？”朵朵真是久病成医，她的嘴似乎开了光。

　　“没抽血检查吗？”

　　“没有，但我用铜筷子。”

　　张晓佳挑了挑眉毛，张妈妈邮购308医院药品的时候，买了个套餐，里面有内服的中药、外敷的药膏、铜制的碗筷以及一片穿山甲的鳞片。

　　“你居然买卖穿山甲？你犯法！”张晓佳躺在妈妈腿上，张妈妈正认真地拿着穿山甲的鳞片刮弄着张晓佳的额头。

　　“哼，老娘犯法为了谁？”

　　“妈，我不想治了。”得病半年的张晓佳情绪很是不稳定，当然自己不觉得，甚至觉得自己很理智，“有什么可好治的啊！治也治不好。”

　　“怎么治不好？我看你现在好很多。”

　　“好什么啊！又红又疼！整天被你弄得还睡不好。”

　　“你妈半夜爬起来，你睡的那么死，累的又不是你，躺好了。”

　　“不要挠我了，烦死了。你一个当护士的不知道穿山甲鳞片不过就是角质么！和人指甲是一样的！我不想用穿山甲！”

　　“那我用指甲给你刺激刺激皮肤。”说罢，张妈妈攥起手指抓弄着张晓佳的额头，仿佛在练习蛇拳。

　　308的二楼，姜阿姨正在与崔医生絮絮叨叨，张晓佳沉浸在自我回忆，朵朵不住地点着可以上网的电脑，直到对面房间叮咚几声，好似微波炉加热完毕。

　　光疗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精瘦的黝黑小伙，他的脸上只有眼周是白色的，而背后趴着一大块白色，与褐色的四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你就不能好好遮盖一下！”崔医生无奈地说了几句，“好皮肤晒坏了怎么办？”

　　“麻烦嘛，整体晒晒增加黑色素。”小伙像是累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收起了毛巾，走了。

　　“怎么会那么黑？”姜阿姨瞪着眼问崔医生。

　　“他光照时间久，五分钟差不多。”

　　“那我要照多久？”张晓佳似乎被小伙子黑白分明的皮肤惊讶到了，她不想变成牛排的颜色。

　　“放心，你肯定是从低剂量开始。”崔医生重新戴上护目镜，“朵朵你不先去吗？算了，你要上网。”

　　朵朵果然没有理睬崔医生，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玩着小游戏。

　　“姜大姐你也不要进去了，治疗是因人而异的，你在旁边看也看不出啥的，张晓佳你跟我来。”

　　张晓佳跟着崔医生进了光疗室，老老实实脱了全身的衣服，站上了光疗仪器里。仪器里的灯光是蓝色的，仿佛EVA里的没有充营养液的驾驶舱，张晓佳看着被映得发黑的皮肤，充满了好奇，她第一次看到黑色素的样子。

　　“让我看看。”崔医生换了手套，抬起张晓佳的下巴，“脖子上没有。”

　　又抬起张晓佳的胳膊，“腋下没有，乳下没有，躯干没有，腹股沟没有，左大腿侧有一点点，会阴我看一下。”

　　会阴？张晓佳还没反应过来是哪里，崔医生就伸手迅速地扒开张晓佳丛林看了一看，“没有。转过去看一下，背上没有，腰间偏右有两个小块，屁股以下都没有。”

　　“啊，是么？”张晓佳尴尬地笑笑。

　　“你最好把头发剃了，估计你的白斑多集中于额头与头发里，今天你先照一次，看看有没有未显现的白斑，最低剂量适应一下。记得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眼睛。”

　　张晓佳闭上了眼睛，而崔医生又打开了舱门，“晓佳。”

　　“嗯？”张晓佳忽然感觉崔医生像碇真嗣，自己则是绫波丽。

　　“把手抓好，全身都要照到。做一次光好贵的，不要浪费。”

　　舱门关上了，崔医生在外面设置波长与时间，张晓佳老实地抓好两边的扶手，闭上了眼。仪器开始运转，张晓佳刚开始觉得热了一些些，仪器便停了下来。

　　“结束了？”张晓佳小心地睁开眼，这照光好像五秒都不到吧？

　　“嗯，结束了。穿好衣服啊，明天来抽个血。朵朵！你不要再玩电脑了，赶紧来照光！”

　　“来啦！”朵朵迈着腿，手却依然放在鼠标和键盘上，整个人与地面成了六十度，真是个电脑游戏沉迷患者。

　　“感觉咋样？疼吗？”姜阿姨打量着张晓佳，“咋这么快啊？”

　　“不疼呢，说是最低的光。”张晓佳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窃喜，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松，而到了晚上，张晓佳笑不出来了。

　　下午的时候，张晓佳就觉得浑身不对付。她的皮肤变得扎扎的，似乎是被低量的油溅过全身，还是轮番溅的那种，她抓挠着自己，两只手都不够用。

　　“好痒啊，想洗澡。”

　　“别洗，刚照光都这反应。”丁奶奶笑着看着张晓佳跳舞一般乱蹦，“洗了就浪费了，忍忍。”

　　可张晓佳真的要痒疯了，她还是忍不住收拾了洗浴的东西，冲进了病房对面的浴室。

　　“哎呦，慢点，哎，没热水了呀！”不知道是哪房的人看着张晓佳崩溃的样子，笑得呵呵，“你不要搓背，当心皮掉了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