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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朵朵带我逛3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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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了啊。”张妈妈舔舔嘴唇,伤心让她的眼变成了三角眼,张晓佳啧啧嘬着面条,她感觉周围充满了悲怆的二胡弹奏声,她也是学过二胡的人,可此刻也分不清这起脑海里是什么曲调,只觉得甚是难听。
“你不要和人吵,闹也是不管用的。”
“别人也不会像你一样哔哔叭叭。”
张妈妈愁容满面,脸纠结起来,最终她没有乘最后一班车离开,而是去超市买了一堆日用品,陪着张晓佳在医院里住了一晚。
“尼看尼妈妈,夺好。尼去送送诶。”同一病房的奶奶不会说普通话,她是陪着孙女住院的,而如今陪着张晓佳站在窗户口看着张妈妈远去的背影。
“她四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张晓佳神情轻松,毕竟她现在可以随意地玩手机与看电视了。
“尼看尼妈还回头看尼,小破孩昧良心。”
“奶奶,我们中午吃什么?”丁维朵玩着张晓佳的手机,笑嘻嘻地问着丁奶奶。
“大庇阿菜。”
但愿她说的是大白菜吧,张晓佳看着远方的十字路口,怎么这医院附近就没家好馆子呢?
正在张晓佳愁吃什么时候,病房被人推开了,丁维朵一见进来的人,惊得赶紧将手机塞给了张晓佳。
来的人是个偏瘦的女生,她穿着lv的睡衣,瞟了一眼跑走的丁维朵,随后向张晓佳露出八颗牙的微笑。她的嘴角与下巴上白斑,像条弯曲的白蛇,被周围黑色的皮肤包围着,看起来很是冲突。
“你是刚来的吗?听说是北京人?”
“不是,我妈以前北京的,我是江苏人。”张妈妈为了隐匿张晓佳的真实身份,用了她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可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我北京人,姓荣,你可以叫我格格。”荣格格伸出手和张晓佳握手,虽然是笑的,但却有一种自带的傲娇气场。
十九岁的张晓佳是个偏胖的四眼田鸡,只觉得此刻自己接了她的手便是个扶着格格的丫鬟,不接吧,则是个不识礼数的丫鬟。
“我跟你讲哦,千万不要被这祖孙俩坑了。”荣格格快速拉起张晓佳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隔壁的空床上,“老太太拿我的锅用,小的拿我手机玩,都不和我打招呼,气得我把锅给砸了,还把手机里里外外消了毒。”
“是么?”
“嗨,反正你小心点自己的东西。我这有杂志你看么?”荣格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
一本时尚杂志,上面是梵克雅宝的手链广告。
“这本我正好没看,借我看看,明天还给你。”
“哈哈,你果然和小地方的人不一样,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我在这边都没人说话,郁闷死了。”
张晓佳微微一笑,和北京比,谁不是个十八线城市的孩子呢。
“格格,你在哪?”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谁啊?这儿不是女病区么?”张晓佳拽了拽自己的睡衣,以免走光。
“我男朋友。”荣格格早已心花怒放,但还是稳了稳自己,冷淡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呀?怎么不呆在北京好好上班?”
“你出来我再告诉你。”荣额驸卖着关子,张晓佳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在这里吃狗粮,顿时觉得酸得很。
“走了啊,有时间一起出去玩。”荣格格一蹦一跳地走了出去,与额驸开开心心地回了房。
“她谁啊?”张晓佳问着丁奶奶。
丁奶奶坐在床上叠衣服,毫不在意地说,“北京市里的,脾气大的咧,上回她朋友要走,稀里哗啦地闹,院长上来才消停。”
“家里当官的?”
“那可不是,要不然哪住的起二百一天的屋子?两人四百呢!”
“什么?有VIP?”张晓佳微微蹙眉,妈妈为什么不让自己去住VIP?非要安排自己住八十一天的五人间里?明明知道自己晚上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觉的!
“有,就两间,一间那个格格住了,还有一间是套间,要一千一天。”
“啊,好贵。”张晓佳咂舌,一千可以住很好的酒店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花掉的确不值得。
“她男朋友就这样陪着她?不上班?”
“谁知道他们咋回事,我们不管她,你中午咋吃的?”
“没有统一配饭么?”
“没有,你要吃食堂的饭要提前一天和楼下说。”
“楼下?”
“姐姐!”朵朵走了进来,她的额头处有一块指头大小的竖型白斑,张晓佳打量着朵朵,怎么闻着有股烤焦了的味道?
“姐姐你带电脑了么?”
“没有哦。”
“好吧……”朵朵八九岁的样子,正是玩的时候,她期待有一个能带来电脑的室友很久很久,这样她就不用去隔壁和依依一起蹭刘丙宁的电脑了。
朵朵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丁奶奶看见她这样笑了笑,拍着她的头,“小样,带你佳佳姐姐去转转,然后去照光吧。”
“姐姐我们走吧!”朵朵拿起自己的小包,拉着张晓佳开始在楼层里蹦蹦跳跳地走动。
张晓佳跟着多多也一跳一跳起来。
“朵朵,来新姐姐啦?带电脑了吗?哈哈。”
“朵朵,别乱跑,还有人睡觉!”
九十点钟,病房里的人已经陆续走了出来,大家穿着各式各样的便服,忙着洗漱。
张晓佳看着这些病人顶着的地中海式的光头、半月型的光头,以及最普遍的纯光头,她想到了自己,她的发型虽然不好看,但她还不想光溜溜,毕竟她是个人,是爱美的。
张晓佳的白斑长在额角,她一直没想过自己要剃头发。
以前没得病的时候张晓佳留着波波头,两边可以挡住脸颊,显得她脸小巧精致。她额头很高,别人都说这是福气,可后来她的右眉头上出了一个白点,这个白点在十天内扩大到了右眼皮,向她的右额头蔓延开来,后来她的发型便成了蘑菇头,以掩盖发白的皮肤。
来这之前,张晓佳已经外敷了半年的药膏,效果很不理想,皮肤红肿痛痒不说,白斑隐没在红色皮肤之中,同学看到了会说她是钟无艳下凡,可以见得她的红皮肤是多么明显。
张晓佳会跟妈妈抱怨能不能不要敷药,或者少一些次数,可妈妈每天依旧隔三小时摸进她房间,鼓捣着药膏,厚厚地给她额头上敷上,然后贴上不透气的保鲜膜。有一次张晓佳半夜做梦醒来,在黑暗中看见着实认真敷药的母亲,客厅的灯光照在母亲的脸上,张晓佳仿佛看到了雨夜屠夫,当场被吓哭。
“呀,快去占澡堂,男的澡堂坏了,一会儿又排满了。”朵朵松开张晓佳的手,跑回走廊尽头的病房,端出了自己的盆,放在澡堂门口排队。
“姐姐,我们到门口玩小狗吧。”
朵朵带着张晓佳继续前进,不时有孩子从病房里跑出来,他们有的拿着水枪,有的拿着玩具火车,不出意外,都是光着头。
“你怎么没有光头?”张晓佳问朵朵。
“我剃过了呀,已经长出来了呀,我奶奶那里有我长头发的照片,回去给你看。”朵朵摸着自己的板寸,很是骄傲地看着张晓佳,原来她不是假小子。
“为什么要剃光头?”
“因为你不知道白点点是不是长在了头发里呀。”
张晓佳左右各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孩,她看着朵朵自在地抱起了门房的小狗,感觉自己在这里的两个月也能和她一样乐观。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一位家长一样的人从门诊走出来,张晓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很像自己的妈妈。
“我在这里三个月了!”朵朵的笑容过于灿烂,让人感觉她是来度假的。
“感觉怎么样?”
“你要自己来感受!哈哈,姐姐,我们去照光吧!”朵朵放下狗,拿起自己的包,拉着张晓佳奔向了医院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