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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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长星仰卧在kingsize床的左侧，双手交叉搭在被子上，睁着双眼，思绪纷繁。身边的林适止面朝着她侧卧着，因为酒精的作用，睡得很沉。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程长星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原本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如今却躺在同一张床上，连沐浴露的香气都是相同的皂香。
这一切都太古怪了。程长星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林适止却伸手，揽住了她瘦削的肩头。
程长星脸蓦地红了。
“林适止你的手压到我的…”
男人依然睡得很沉。
“林适止你是变态吧…”
回答她的只有呼吸声。
程长星扭头朝着林适止的方向。在她眼中，一片漆黑之中，他熟睡的侧脸却是如此的清晰。他的睫毛，鼻尖的痣，微红的唇。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回抱他。手在空中顿了几秒钟，却还是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程长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回到了高中，第一次见到林适止的时候。
A中是一个非常注重学生全面发展的学校，校园活动层出不穷。高一新生参加的第一个活动，便
是校园文化节推出的班级装饰活动。讲得通俗一点，就是出黑板报。程长星奉行自由主义，认为有这个时间出黑板报，不如去三楼食堂排队抢鸡翅蛋包饭。
当然，知道内情的她的死党周又，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直接说你什么也不会不就行了。”
陈长星的教室在五楼，高一（10）班。高一一共有10个班级，奢侈地占据了一整栋1号楼。1号楼一共有五层，每层2个班，依照数字从小到大，自下而上分布。每层的左右两头都有楼梯，陈长星的教室在一侧楼梯旁，另一侧楼梯旁是9班。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程长星和周又照常吃完鸡翅蛋包饭，随意选了离教室远的那一侧上楼。
爬五楼真的很累，两个人累到话都说不出来。程长星好不容易站到了楼梯口，长舒一口气，往9班的窗户处瞥了一眼。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在后门的黑板上画画。
男生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乌黑细软的头发搭在脑门上，后脑勺翘起几根呆毛。他的右手拿着颜料盘，左手拿着画笔，在画一朵橙色的玫瑰。
程长星的脚步不受控制的离窗户越来越近了，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
男生肤色白皙，他微微侧过脸，下颌紧绷着。他抿着唇，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那朵玫瑰，沉思。
初秋的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微风吹起了男生衬衣的一角，课桌上的书也被吹动，翻了几页。
走在前面的周又喊了一声，“程长星——你在干嘛——”
程长星忽然回过神来，而男生也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巧，与她的视线交汇。
男生的额前的刘海短短的，眉眼精致，眼神纯净透亮，鼻梁很挺，嘴却很性感，唇色微红。他冷着一张脸，扫了一眼，又转回去。一副矜贵的少年模样。
当岁月的洪流将所有时间的针脚冲刷殆尽以后，程长星都无法忘记，她的人生中，有那样一个璀璨无比的瞬间。
这是初恋。
程长星是被阳光照醒的。房间里的米灰色窗帘被半拉开，林适止靠在床头，戴着眼镜，在刷今天的早间新闻。
“长星，醒了吗？”男人早晨的声线微微喑哑。
“唔…”程长星揉了揉眼睛，头发睡得乱糟糟，“你醒好早。”
林适止把手机放在一边，伸手梳顺了她的头发，“嗯，饿了吗？”
刚醒的程长星还懵懵的，任由林适止梳顺她的头发，一言不发。
林适止拍拍她的脸颊，“还想睡觉？”
“你干嘛！”程长星起床气发作了。
林适止笑了，眼睛弯弯的，发出愉悦的笑声。他下床，随手套了件黑t，“我去洗漱，等会儿给你做早餐。”
吃饱饭足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程长星喝完最后一口粥，喟叹，“真好喝——”
林适止坐在她对面，不言语，只笑。
神清气爽的早上，正是好好沟通的时机。
“林适止，我认真地跟你说，我不是27岁的程长星。”
林适止喝了一口豆浆，嘴角含笑，“穿越游戏还没有结束吗？”
“哎不是！我跟你说真的！”程长星凝视着他。林适止见她神情认真，也敛了调笑的心情。
“林适止，我不知道怎么去跟你解释这一切。但是，我认真地跟你说，我现在，仅仅只是22岁的我。我不知道我们是如何遇见的，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关于现在的一切，我全部都不知道。甚至昨天，我还是那个担心未来会不会去捡垃圾的程长星。我本科毕业，书没有读好，工作也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程长星沮丧地说。她垂下头，不敢看林适止的脸，“我很糟糕。”
林适止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
程长星吸了吸鼻子，鼻头微红。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对所有人都展现出一副“对世间无所谓”的态度，但却如此轻易地向林适止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也如此轻易地…被安慰。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向林适止。
坦白地说，林适止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妻子这样脆弱又迷茫的神情。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程长星已经是T大的研究生。在他眼里，妻子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一切也都按着她自己的规划来进行。
“27岁的你过得很好。我们在S市有了家，上个月刚结婚。你在T大读完研之后，就在《FUDGE》杂志社上班。不过——”林适止话锋一转，“你上个月辞职了。”《FUDGE》是国内一流的时尚杂志，程长星作为其忠实粉丝，自高中时期就梦寐以求在那里工作。
程长星被接二连三的信息砸晕了头，“我这种智商还能考上T大？？我还从《FUDGE》辞职了？？”她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我诶！怎么可能啊？”
林适止自然地把她指向自己的手拿下来，随即松开，“所以我说，你很厉害。”
“那我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你要陪我。”
这算是什么怪理由，程长星暗自腹诽。
林适止倒是没有说谎。程长星辞职的时候，他正为自己新开设的原创工作室焦头烂额，也无暇去分辨她话中真假。他仅仅单纯地认为，身为丈夫，就应该无条件支持妻子的一切选择，其他应该被承担的，让他来就好。不需要言语的沟通，他对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有信心。
不过，眼前灵魂22岁的程长星，似乎是与他所熟悉的妻子大不相同。
好像也还不赖，林适止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