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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速度与激情版第十五章 ...

  •   “阿嚏!”

      山门之外,一处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沈束姿本来在全神贯注地摆弄面前的浮空沙盘,忽然一个喷嚏,差点儿把沙盘都吹翻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看书的楚多抬起头,眨眨眼:“呃,抱歉,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但我很是搞不懂,为什么你这样的人都会打喷嚏?”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更响亮的喷嚏。

      “为什么不会?”沈束姿揉着鼻子,丢掉真的被她吹翻的沙盘,冷着张脸坐到楚多身边,“只要被同等级数的家伙背后说了坏话就会,所以杨不灭真不是个东西!”

      楚多怔了怔,琢磨一下,才想起这名字指的是谁:“外边那妖王?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现在在我背后骂我、还和我同一级数的人,除了他还有谁?你么?”沈束姿俏脸含煞,横眉怒目,忿忿不平,“想我一世英明神武,卓尔不群,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被人非议一两句。结果呢,那姓杨的老蝙蝠昨天来了这儿,我就从昨天起不停地打喷嚏——可恶,我到底怎么他了?惹得他在背后不断诋毁我?”

      楚多沉吟片刻,无话可说。

      “还有你。”

      楚多不说话,沈束姿偏偏不放过她。

      “都要上战场了啊,你可不可以别看这些闲书啦?”她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楚多,“有那空闲,不如调试调试兵器,待会儿帮我把杨不灭揍得狠一点儿不好么?”

      楚多拎起手里的书,在沈束姿眼前一晃:“对不起,这个并不是闲书。”

      沈束姿凝神去看,长长的眼睫忍不住一抖,噗的笑出声来。

      “《青春期少女心思不可说》?这……这是什么?”

      “资料书。”楚多认真道。

      “我觉得你对资料书的概念理解有些偏差。”沈束姿笑道,“我要是你,就去看一些专业论文、最新期刊、权威理论来搞懂自己想弄明白的东西……嗯……”

      她停顿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更加幽深:“不,你不是想弄懂什么,你是……想当心理导师?我就知道你和你那小学妹之间感情不太正常,怎么,你也意识到了?”

      楚多奇怪地看着她:“什么不太正常的感情?”

      沈束姿大笑道:“你问我?嗯,让我想想,也许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对另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超越了友谊的喜欢?”

      楚多温和道:“超越友谊的喜欢有许多种,严重一些的,如痴迷、情欲、控制欲、独占欲、同生同死、耳鬓厮磨、两位一体……平淡一些的,也有依赖、崇敬、欣赏、志同道合、高山流水等等等等。‘喜欢’这种奇特的感情,我记得有人把它由浅及深分了十三个阶段,五十五个大类,近万种小类。里面当然有些不太正常,但我觉得祁不忧并不会想和我上床,或是别的什么,她才认识我两天。”

      楚多点点头,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哪里不正常,要我说,还是你比较不正常。”

      沈束姿睁着圆圆的眼睛瞪她,脸上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想打人。

      许久之后,她慢吞吞道:“我知道你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仅想和我胡说八道,还想去和祁不忧也胡说八道。”

      楚多毫不脸红:“关心学妹的生理和心理健康是学姐的义务。”

      沈束姿再忍不住,笑得弯下腰去:“不,那些狗屁不通的理论……你会被小祁打死的。”

      楚多没有笑。她只是嗯了声,淡淡道:“如果我没被其他什么人打死的话。”

      ……

      “当然是大师姐给命的名。”

      北方之秋没有跑远,正好听到了祁不忧的吐槽,干脆就脱离了她的同伴们,踩着悬空的银色丝线,飘飘荡荡走回来,重新回到了平台上。

      “整个劫山的所有建筑物,但凡有名字的,都是大师姐的手笔。”她如此说,“大师姐不让别人命名,说是很无趣,不如她的有意思。”

      “……我就知道!”

      祁不忧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倒在地,瞪着空茫的天空——不对,天空在她脚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头顶的是什么。

      不过,无论是什么都不打紧。

      祁不忧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

      渐渐的,她的牙齿开始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声音;她的手指在痉挛,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她的脸颊逐渐扭曲;而汗水从三万六千个毛孔里大颗大颗地渗出,布满她的脑门、脊背、脚掌……

      她动了动,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堵住嘴巴,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也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呜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祁不忧终于彻底摆脱方才那一场奔逃的浓厚阴影,重新平静下来。

      她挪开手掌,再次瞪着头顶的空茫处发呆。

      在她身边,北方之秋用小女孩儿专有的、柔嫩到能滴水的嗓音道:“没事了。”

      “嗯。”祁不忧闷闷地回答。

      “我们已经安全了。”

      “嗯。”

      “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带着闻姐姐去激活天地之镜,闻姐姐说,姐姐你不必急着过去。磨刀不误砍柴工,调整好心情,轻装上阵,比什么都重要。”

      “……嗯。”

      “阿姊,谢谢你。”北方之秋换了个古怪的称呼,细声细语道,“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

      祁不忧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亲近和安慰。她沉默片刻,才断断续续道:“我……很害怕。有怪物要杀我,而我又杀了那个怪物……这期间,我知道自己要害怕,也控制不住自己去害怕……可是,你知道吗?我害怕的程度总在某条线下徘徊,绝不会太过分,绝不会压住理智……然后直到刚才,当我确定安全后,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才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好像攒过头的洪水……就好像我的脑袋里有一道闸,而有人、有人替我精准地盯着水位……”

      北方之秋轻声道:“没有别人,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那个人当然是我自己。”祁不忧苦笑,“只是……我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正常人。”

      “什么叫做正常人?”北方之秋道,“你为什么一定就要做正常人?”

      “呃……”祁不忧顿时语塞,情绪都有点儿不连贯了,“我还以为你会安慰一下我呢。”

      “我就是在安慰你呀,阿姊。”北方之秋认真说,“身为一个异种,却想让自己不异于常人,这种想法你不觉得有问题么?异种们的目标和追求,不应该是让自己再特殊一点、再不正常一点,最好能达到‘绝对怪异’,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被人尊为‘绝对异种’么?”

      祁不忧的身子僵住了。

      “也许那是很多异种的目标……”她喃喃道,“但好像不是我的。”

      “咦?阿姊这么特立独行?”北方之秋笑道,“甘于平凡,归于正常,阿姊如此年轻,居然就有绝代高手‘入鞘刀杀人,出鞘刀削菜’的风范了!将来成就肯定不同凡响!”

      “什么和什么……”

      祁不忧完全没搞懂北方之秋的话,但她压抑的心情终归平静了不少。

      或许,她并不是想有人能听懂她对于自身变化的惶恐和担忧,她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知道某个人在关注自己,甚至在关心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嘛。

      一份烦恼吐出去,有另一人听见,那份烦恼也就稀释成了一半……也就可以接受了。

      祁不忧用软绵绵的手脚支起身体,北方之秋拽了拽她的衣角。她低头,看到小姑娘递过来一只羊脂玉般的白嫩小手。

      祁不忧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也递了出去。

      两只手掌,一大一小,紧紧相握。

      “时间有些紧。那什么,阿姊——你会飞么?”

      她听见北方之秋这么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上传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双脚离开了坚实的地面。无数云朵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围绕着她,托举着她,让她有种在海上冲浪的感觉——当然,这个浪有些大、有些高,似乎能让处在浪尖上的人冲破天穹,飞到不可知的宇宙中去。

      “不——等等——不要——我!恐!高!”

      祁不忧大声惨叫着,扒拉四肢,竭力维持着平衡。

      但她的努力基本没有效果,到最后她还是没能站稳,整个人就像落入水中的小狗,与其说是在空中飞行、在云端冲浪,不如说……她是在用很不雅的方式刨身边压根儿就不存在的水。

      北方之秋也在尖叫。

      “张开双臂,重心向下——不,不是,你别故意往下坠呀!放轻松——深呼吸——不要紧张——想象自己有双翅膀——天哪阿姊,你好沉!别那么抗拒我啊!我也不是很会带着人飞——别,别挣扎!要掉下去啦!不,再坚持、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不!阿姊!你——你这个大笨蛋!啊啊啊啊——!!!”

      随着一阵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鬼哭狼嚎声,祁不忧与北方之秋抱成一团,狼狈至极地从翻涌的云海中咕噜咕噜滚了下来。

      呼——呼——呼!

      她们好像穿过了几层若有若无的薄膜,下坠的冲力消弭了不少,但在空中翻滚——或者说弹跳——的次数却翻了一番。

      当落到实地上的时候,祁不忧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转,还是这方世界在转了。

      “哎哟……”她呻吟着,晃晃脑袋,感觉听到了脑浆撞脑壳的恐怖声音。

      “呜……”北方之秋趴在她身上,拒绝抬头和起身,发出不知道是气恼还是悲伤的哼声。

      “你们——在搞什么?”

      祁不忧听见有人在说话。

      “晕机。”她迷迷糊糊地回答,“然后……就这样,坠机了。”

      对面一阵咳嗽声,还有一堆人忍俊不禁的噗嗤声。

      “还好。”半晌之后,那人继续道,“很幸运,你们没掉到岛屿之间深不可测的缝隙里头,而是翻滚着砸到了目的地……不过你和你的‘飞机’能不能往一边挪挪?天地之镜的控制法阵有一半在你们身子底下呢。”

      祁不忧很是愧疚。

      闻晴与十五个孩子已经摸索着上手了天地之镜,据说只要往调试好的控制法阵里输入几个具体参数,就能开启劫山上方的某个透明的“天地之眼”,让外头发生的景象实时投射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上,让他们能足不出户就掌握战场的动态。

      结果因为祁不忧的恐高,北方之秋和她的降落方式变得极为粗鲁、仓促、不规范,降落的地点那更不用说,几乎全凭着老天爷的心意。

      然后老天爷就让他们不偏不倚砸在了“天地之镜”的控制法阵上。

      “抱歉啊。”

      祁不忧抱着北方之秋灰溜溜地走到一边,看了看闻晴——闻晴正蹲在地上,皱着眉端详并勾弄地上一堆流动的线条;又看了看其余的孩子们——孩子们围在闻晴两边,团团抱膝坐在空中,浮在闻晴头部的位置,探着脑袋和闻晴一起研究法阵;又看了看北方之秋——小丫头气咻咻地瞪她一眼,接着小脸一白,委屈地瘪起嘴,眼中泛出泪光。

      “对不起!”祁不忧的脑袋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大,慌慌张张道,“全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北方之秋一哽一哽地说,“我——自告奋勇——说能负责好——说能一个人——就可以把阿姊带过来——他们说不行——我说我一定行——结果——结果——呜——”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哭!”

      祁不忧手足无措,看着怀里即将梨花带雨、甚至会暴雨滂沱的四五岁小丫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一起仰天长啸,代替她问候了苍天十八代祖宗。

      完了!宇宙十大难题之哄小孩儿,今天终于落到她身上了!

      可那又怎么办?谁让她恐高来着?人家小孩子一片好心,哪里有什么错了?

      可她也没错啊!她恐高……恐高难道就是罪过了吗?

      归根结底,为什么她们一定要飞过来?为什么“院子”入口的平台和这个——这似乎是一座小小的浮空岛屿——之间会是茫茫云海?距离远到肉眼看不清,还没有传送法阵——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小院”会变成这种该死的样子啊!

      哦,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如此恶趣味、让人抓狂的设计,十有八九是因为沈束姿。

      所以,一切都是沈束姿的错!

      祁不忧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就像是有关节炎的人想到了梅雨季节,或是已经做作业到深夜两点的学生想到了还没写的最后一项:默写《离骚》全篇。

      那种恐惧、那种憋屈、那种气愤、那种无可奈何……

      “告诉你,这事儿绝对、绝对是我的错。”祁不忧叹口气,深沉地和北方之秋说,“昨天在和那家伙还没化敌为友时,我拉住我的学姐,告诉她与人为善的重要性,没让她去揍那家伙一顿——这就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

      “……嗯?”北方之秋一脸懵然,呆呼呼地看着祁不忧。

      “哇!”

      “哈哈!”

      “太棒啦!”

      祁不忧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那边聚众画画的人群就爆发了一阵响亮的欢呼。

      “快过来!”闻晴扭头叫道,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扭曲,“连通了!连通了!你们快过来看!”

      祁不忧蹭的站起身,拎着还在发懵的北方之秋挤进人群。

      光芒流转的硕大镜子里,祁不忧一眼就看到了楚多。

      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三米长武器、半身都是血红色的温雅学姐,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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