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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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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要叫大夫一看就露馅儿了,她也舍不得那笔医药钱。
“老大呀,你也知道你二弟不容易,到底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同那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三急,真要遇到大事情,还是自家兄弟顶用。不是娘说你,你这胳膊肘也太向着外人了。六七个钱一天,让老二做几天补贴家用也好啊!你弟媳不能下地,她又没什么奶水,孩子吃不好,成天见的哭。你要念着我以前待你的好,稍稍帮他一把,老二一家子也会感念你!”
柳氏这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都快把她自己给感动了。
剑眉入鬓,中间皱成了川字,陈永轩杵在院子门前,双目框着一潭寒凉死寂的湖水。
“今儿什么风,把娘给吹过来了!”清脆的女声,袅袅的传送入耳。
陆凝安提着洗好的菜,一手抱娃笑嘻嘻的快走过来,心里生出一股愠怒。
这个老妖婆,趁着她不在居然欺负她家的老实汉子,幸好她手脚快及时赶回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割地赔款的条约。
听到陆凝安的声音柳氏就来气,没好声儿的说:“怎的,你的院子我还不能来了?反了你了!”
怀里的球球在陆凝安怀里激烈的动了几下,对柳氏跋扈的声音极为敏感恐惧。
陆凝安想起柳氏把球球打出鼻血的那一巴掌,眼神淬毒的阴鸷下来。
再出口的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好商量的温度。
“叫什么叫,你吓着我儿子了!”
柳氏没想到她会当着人的面这么跟她说话,胸腔里急促的抽了一口气,指着陆凝安的鼻子。
“好哇,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哪敢。”陆凝安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
这傻子怕她了?
柳氏还没来得及得意,发现陆凝安两三步逼近了自己,眨眼到了跟前。
陡然一阵搅紧五脏六腑的剧痛,也没看清陆凝安是怎么出手的,柳氏抱起脚哀叫,嘴里破口大骂:“贱蹄子,要了老娘的命咯!你个砍脑袋死的催命鬼!”
柳氏骂得唾沫横飞,疼得浑身痉挛,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了,整个人像只举着钳子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她一叠声的尖叫,吓得球球害怕的哭了起来。
陆凝安快慰的抱了一脚之仇,睁眼瞎话的说:“娘,您做什么掐您孙子,球球还这么小,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着自己呜呜咽咽的掩面哭泣起来。
这一幕来得突然,除了就在面前的陈永轩,其他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婆媳两咋就闹得哭的哭叫的叫了。
但大家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柳氏婆子以前就没少欺负陆凝安,陈永轩还在场呢,没道理是陆凝安对柳老婆子下手。竖着耳朵听的众人一致风向倒的偏向陆凝安,可怜她摊上这么个刁蛮婆婆。
“你……你胡说什么?”
这人空口白瞎的居然说她掐孩子,柳氏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冤枉过,一张拉长的脸都气得青白带紫黑了。
“方才你踩了我一脚,我还没说你!”
陆凝安抬起头来,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说不出的羸弱凄苦。
“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这般对我们。我跟您下跪,跟您磕头,求您不要虐待我的孩子……”
作势就往地上磕,气得柳氏被蛰的一跳三尺高,大耳把刮子风声呼呼的往陆凝安脑袋上招呼,十成十的力道。乡里人做惯农活儿的手,这一巴掌打实在了,最轻都要脑震荡。
陆凝安护着孩子躬起身,准备等待疼痛到来。只是等了好几息,还没有巴掌落下来。
逆着光,一道伟岸的身子如一道墙,将她完整的护在身后。汗渍浸透的麻布短衫,画地图的招摇着一块又一块湿印子。鼻端,飘着混合灰尘木屑的男人体味。陆凝安却觉得,这是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时间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那宽厚的背影让她生起了想要拥抱的冲动。
柳氏的手被陆永轩的虎掌架着,大儿子的目光跟盯着猎物的鹰隼一般凶煞骇人。柳氏那些狂躁凶狠,全都化为退潮的水,两腿肚子颤了颤,缩起脖子恨不得马上遁地消失。
“老…老大,”柳氏好似喉咙给钝刀割破了,磨刺得厉害,“是她……”说不下去了,柳氏明显感觉到了,陈永轩身上凛人的杀气。
“你走吧!”
扔垃圾似的甩开柳氏的手,陈永轩两臂肌肉隆起,那里头所蕴藏的力量,似乎能很轻松的将人撕碎。
一直以前来强势、伶牙俐齿的柳氏,仓惶连方向都不择的跑走了。
陆凝安被陈永轩扶了起来,手指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撂到耳后。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像是责备不听话的顽童。
脸颊一红,陆凝安吐了吐舌头,她这么做,其实也只是想让他们一家早点摆脱柳氏而已,计划却被这个男人一手坏掉了。陆凝安不失落也不生气,反而有些窝心的温暖。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握着他粗糙的手掌,陆凝安眼底噙着泪花。
“媳妇,委屈你了。你打我吧!”
陈永轩心疼,还以为是自己把她说伤心了。
大块头做着与之气势不符的认罚模样,让陆凝安想到了前世看到过的做错事的大型犬,和他的反应如出一辙。萌得陆凝安把持不住躁动的内心,嘴角一翘,伸出一根食指朝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陈永轩看她,脑袋里做着挣扎和思索。媳妇儿这是要做什么?
“你把脑袋低下来!”
唇上浅浅的藏了几分笑。
什么都不问的照做,一只软软的手落了上来。陈永轩整个人懵了一下,颅内白光肆掠。
“你以后,只能对我这么好,不能变心,否则,我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去。”
手腕子被一股大力牵握住,男人赤红着眼睛,凶凶的瞪他:“你是我媳妇儿!”
“哼!那也要看你表现怎么样了,夫妻可是双方维护的。你要敢沾花惹草,我就能爬梯出墙!”
听着媳妇儿不像是开玩笑的话,陈永轩急了,焦躁的威吓:“你敢!”
注意到陆凝安快速变化的脸色,想起自己语气不对,陈永轩刚立起的强势颓了下去,“我不变心,什么花草的,我都不喜欢。俺就稀罕你!”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发自肺腑绝无虚假,陈永轩朝天举起三根指头。
媳妇儿要跑了那还得了,只要一想眼前的清秀女子随别的男人做着他们才能做的事,陈永轩就焦躁的吃人的心都有。
这种事要完全杜绝,全部扼杀,连让媳妇儿有那个想法的念头都不行。
陆凝安包住他的手指,对着他灿然一笑。
“真呆,谁要你起誓了!”
不管虎着张脸的他,笑着走向窝棚。
陈永轩望着离去的娇小身影,嘴唇也随着咧了咧,只是他不常笑,说是在笑还不如说是狼龇牙贴切些。
扭过头往工地上走,帮工的人全都笑着打趣他们两口子。
“我们村儿的木头愣子开窍了啊,瞧这一对儿打情骂俏的,看得哥哥这心里都一荡一荡的。”
“哈哈哈,老不正经,儿子都十几岁了,还一荡荡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偶尔夹一两句糙话浑段子,陈永轩在军中听得多,一点儿不在意。心里反而有点想入非非,什么时候才能和媳妇儿亲近亲近呢?过了这么久,他都快忘了新婚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陆凝安剁着菜,对面灼热的视线引起她抬头,两人的眼睛在空中交汇,一时好似星火炸开,脑子里全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
看清楚男人眼底的灼灼情义,陆凝安耳朵发烫的娇嗔了他一眼,侧身不叫他瞧着自己的正脸。却不知这欲遮还掩的神态,反而更为挑拨人。
陈永轩燥热冲头,感觉有东西破土而出,再反应过来,手上滴了几滴血。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看媳妇儿看得流出了鼻血。
他放了手里的东西,两手捂着鼻子。
“轩哥儿,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陈永轩脚步凌乱的走了几步,听到动静的陆凝安望过来,瞧到他指尖的血红吓了一跳。
“怎么搞的,伤到哪里了?”
“没事。”
陈永轩往一边躲。
“别动,我看看,磕着哪里了,流了这么多血。”
抓着他的手拉开,陆凝安看到两管血红的鼻血,秀眉皱了皱。
“这个天气也不热啊,怎么突然就流鼻血了。”她不禁怀疑,难不成是她最近的伙食做太好了?
拉着他到窝棚边,用凉水给他拍颈窝额头,路边上采了一把青蒿洗净在手中搓了搓,团成团给他一边塞一个。
陈永轩只能半张开嘴呼吸,溜着眼珠子艰难的样子,惹来陆凝安清脆的笑声。
“嘿嘿!”
小孩儿稚嫩的声音,在两人后方响动。
同时看过去,球球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欢快的笑意。小家伙发现父母看自己,立即闭上嘴,两只小手还掩耳盗铃的捂住。
“刚刚是谁笑的,笑得可真好听!”陆凝安装作不知道的夸赞那道声音。“哎呀,可惜哦,怎么又没有了呢,我好想多听听。”
瘪了瘪嘴,似乎很遗憾。眼角余光注意到小家伙松动的小眼神,她再接再厉:“如果那个声音再出来,我想我明天可以开心一整天了!”
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男人。
傻愣着干啥呢,不知道儿子有点抑郁症倾向。不趁着现在给开解出来,以后要出大问题的。这边又没有心理医生,治理都没办法。
给陆凝安一推,陈永轩附和:“我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