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君恩》借路闻风窃酒香

33、033、毒酒

　　四公主听闻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走到皇上近前开解：“你向来心中只装着大事，对于弟弟妹妹总也没个细腻的心思。小九心性如何我自然知道，他长这么大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如今难得动了心，你怎么还这样生气？他本就体弱，父皇母后本也是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就好，你偏要因为这个恼怒可是不值。小孩子，爱闹就让他们折腾去，只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凭什么要劳动你这个一国之君。我也是心里怕。早先听闻你派九儿出去我的心便一直悬着，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如今这人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心里也总算是踏实了。你可知，当年若不是有了三哥那档事……”

　　她说着话，似乎像是猛然惊觉，赶忙掩住口，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的顿住了话头：“你看我，提这些旧事做什么，想来也是年纪大了，总想着些过去的事。可是我这心里总也不放心你们这些年纪小的。纵使你如今已经是皇帝可我作为姐姐总也要惦着你们。问心，你从来都是谋略远大之人，如今国事家事总要你劳累着母后也是担心，往后家里的事若是你不耐烦的，大可以丢到后宫，我这个姐姐也愿意分担。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原本皇上在她提到了三皇子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阴沉的可怕。可是她随即止住，点到为止便又叫人将那口气咽了回去。

　　皇上只好点头：“多谢皇姐。”

　　“两个孩子若是真有情，成全了倒也无妨，往后宗族谁家愿意，过继了子嗣倒也不算什么难事。”沈清宜走过去端详着越陵，夸赞道，“早先还只是听闻北山的越侯爷是个极为精彩的人物，文韬武略无所不通，胆识谋略都是无人可比，如今有幸见到，当真没想到竟是这样好看的人，想来也是我家弟弟的福气。往后你二人相互扶持，好好过吧。”

　　皇上还没开口，倒是叫这位四公主三两句话就把这事给定下了。沈清辉的脸色便又黑了一层：“皇姐有所不知，轻寒方才与朕说，他原本是设了谋划，让越侯……”

　　“皇上！”越陵当即趁着这位明心公主在一次把话说清楚，“我与清雪两情相悦，只是他怕触怒了龙颜，这才为护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原本也是心悦他的！”

　　“哟，竟还有这样的事。”四公主笑了起来，“你看看，竟还真是一段佳话。”

　　这样一来，皇上便再没有理由去惩处，于是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饶是这样也没有要松口的意思：“皇姐有所不知，朕原是给他赐了一门婚事，可是这小九竟然弄出了这样的事，倒是叫朕些许为难。”

　　四公主像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似的，已经打量着沈清雪：“我许久没见你，竟瘦成了这副样子，若是皇祖母还在的话怕是又要在父皇耳边念念叨叨的，你知道的，她向来宠你，若是知道你受了委屈定然是不肯罢休的。如今回来了便好好养着，过几日我想到你那里走走。你之前成婚，我想着你应该有的忙，便只派了礼物却没机会到你那里吃酒，如今见了越侯爷做你的王妃，我心里也放下了。过几日便到了踏青的时候，你们夫夫二人与其一同去吧。到时候会有许多与你们同龄的公子小姐们，多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见沈清雪和越陵应了，她才又笑着转过头，去瞧皇上那张仿佛亏了金山银山的脸：“你向来是个严肃的主。轻寒又是小孩子，有些事自然处理的不够妥帖，他不像你，自小学的便是治国之道，许多事情都是安全之法，做事难免毛躁，可不就是要我们这些做长兄、长姐的帮忙收拾。”

　　“四姐教训的是。”

　　见他依旧是那副表情，沈清宜摆了摆手，笑道：“你是皇帝，我如何能教育你，不过是怕你走得太偏了，过来仗着虚长你几岁说句嘴罢了。大是大非上哪里能比得上皇上英明决断。”

　　该说的也都说了，沈清宜却并不放心，皇上不肯放沈清雪，她便坐在那里不肯离开。

　　却见那沈清辉踌躇了片刻依旧叫人去后面拿了东西：“朕想着轻寒回来也没给他设宴接风，这会儿刚好，你赔朕喝上一杯再走不迟。”

　　他的表情太过慎重，沈清雪心中有了计较，心中当下便有了决断：“如此臣弟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越侯爷也是一路舟车劳顿，还请皇上准许他先行回去。臣弟感念大恩。”

　　越陵觉得事有蹊跷，便不愿离开。

　　正巧身后有内侍端了酒盅出来，却是那日给沈家传旨的徐绘。他步伐缓慢的向沈清雪靠近，手中的托盘上却只放着一个杯子，等到了沈清雪的近前，他才垂着眼睛，低声道：“王爷，请。喝了这杯才好上路。”

　　越陵猛地看向他，当下拦住沈清雪的手，寒声道：“你什么意思！”

　　徐绘却不肯在吭声。倒是沈清辉，听着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透露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当即喝道：“你倒是忠心，那朕就成全你。既然你不愿九王爷喝了这杯酒不如就你来替他！”

　　到了这个地步，徐绘却也不再争辩，应了一声便自己端起了那杯毒酒。

　　“且慢！”沈清雪劈手将他手中的杯子夺下，“既然皇兄有意，我又如何能叫别人待我受罚？皇兄何必这样费尽周折，你该知道，我不会抗命。”

　　“皇上向来是明察秋毫。”沈清宜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沈清雪面前，将他手中的酒拿过来，缓缓地倒了出去，就这么看着那酒液灼烧了脚下的大理石板，“这奴才的确是个忠心的。若他不是一心为了皇上你，又怎么会出言提醒。怕是怕你这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因为今日之事留下个戕害手足的罪名！”

　　她就这么站在沈清雪面前，坚定不移的护着他：“皇帝向来贤名在外，执政多年深受百姓爱戴，你究竟如何走到了今日？他们兄弟几个与你可有不敬之心，为何你要这样赶尽杀绝！沈清辉！老七也是将帅之才，他原是驰骋沙场的名将，为何无故就告了假说要做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小九这样温顺乖觉的孩子，被你派去那样险恶的地方……你怕是早就对他起了杀念……那么下一个呢？若非我一介女流，怕是也难逃一死了吧！”

　　冷笑一声，沈清宜逼近他：“皇帝真是好本事！你今日有能耐便将这武英殿上的所有人全都杀光，不然的话，我便要到母后那里，联合所有大臣揭露你的罪行。今日你如何对待轻寒，我便让你知道，当日三哥遭遇的所有你并非做的天衣无缝！”

　　原太子沈清君的死因一直都是个禁忌，如今再被翻上台面多少便有些撕破脸的意味。这位四公主自然也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

　　可是，一向将面子看得无比重要的皇上却一下子失了理智，跌坐在龙椅之上，低声喃喃：“朕……原本也是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