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一百六十五杀：浅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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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庑之下的灯烛之光一直昏暗着，昏晦的光是一首情调慢热的绝句，一字一句游曳入那一间尚未燃灯的上房，房中唯剩一缕寂廖的月华，簌簌簌的洒彻于地。
拾柒缩在衾被之中，而她连着衾被被夜猫一起搂入怀中，她是头一回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他的寝屋，甫一触目即是一重晦暗的冷色调。
黑丫不知在哪儿瞌睡去了，夜猫开了门也没见它甩着毛茸茸的尾出现。
眼前的这一重暗色，俨然一个时空的开关，拾柒既及入内，就是踏到了开关的齿轮，开关隐隐之间触发了他留给拾柒身上的痕迹，他留给她的触感，他留给她的记忆。
拾柒的脑袋再也抬不起来了，她的脸庶几快埋入衾被之中，脑中混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脑中一直反复演绎着在黑篷之中那些画面，慢着，不是画面，而是刻骨铭心的官能触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行动是无妄而荒谬的！
她为何要厚颜无耻的主动亲他？还亲得这么没形象、这么不矜持！
她为何要对着他说那些傻不拉几的告白？还说得这么中二！
她为何、为何……
好像让时间回溯啊，如果时间能回溯至那个时辰的话，她绝对绝对不要这样做！
那个时候，夜猫问她：“如此对一个陌生男人投怀送抱，不会觉得羞耻？”
她、她回复了什么？她好像是这样回复的：“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会感到羞耻。”
拾柒身如雷殛了一般，脑海之中与夜猫相关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她都忍不住要去细抠一下。
结果越在记忆之中去细抠这些脉络、细节，她所感知到的那一份姗姗来迟的羞耻之感就越发沉重，它就轧在她的脊椎骨上，轧得她觉得从今往后，恐怕都无法抬头挺胸的直视夜猫了。
让她回炉再造吧！
此些乱思乱绪仅在拾柒意识之中驻留了一瞬，下一瞬，夜猫将她轻放在了他的床榻边缘，再把她的身体扶正：“坐好。”
夜猫目光扫荡至拾柒的容颜之时，发觉她的两腮微微鼓起，腮帮子是不可思议的彤红，彤红之色一路沿着她的肌肤朝下，蔓延至了耳根，就连颈部的上半部分也是彤红。
乍然观之，她仍是置身于被烹熟的状态。
加之拾柒今次身着女装，发鬓之间绾着一只高髻，戴着一枝簪钗，而那面容上略施的淡妆尚未卸下。她五官的轮廓线条原是朦胧的，但经窗扃之外月光的筛滤，线条被极度的柔化，眼是眼，鼻是鼻，尤是抹了膏脂的嘴唇，虽不能用“红艳似火”来形容，但“娇艳”的档次还是够得上的。
她这个年龄所该具备的美，甚或是独有的美，都在此刻月光的彻照之下，毫不保留的呈现他的眼中。
夜猫不动声色的凝望了她几眼，尔后，将视线挪至她脖颈间的伤口位置，淡声道：“把绷带拆掉。”
拾柒如梦初醒了似的，道：“啊，大人，你说什么？”
夜猫一阵无言，懒得再做重复，直接欺身上前，伸手去拆解她的绷带。
拾柒觳觫一怔，下意识将身体后倾，避开他的手，略微谨慎地道：“大人，你想做什么？”
见她重拾了一个影卫所该有的警戒之心，夜猫失笑，道：“上药。”
接着，他二话不说将她偏移的身体重新掰正，手指缓缓挪到她脖颈间的伤口处，开始了拆解绷带的过程。
拾柒的身体又僵硬了，僵硬之中带了一些颤瑟，这个过程之中她一动也不敢动。
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得她不敢轻易的呼吸，且他指端的温度微凉，触及她的脖颈时，引得她神经末梢激起了一阵痒意，她不由地蜷起身体来。
“别动。”正在拆解的人用一句近似命令的口吻道。
“可是大人，”拾柒撮着嘴，嘀咕道，“你的手碰到我，我就会有点痒。”
为她拆解绷带的那只手动作忽顿，夜猫抬眼望她，语气意味深长：“你确定？”
迟钝如拾柒，她憨实地点了点首：“确定呀。”
“好，我明白了。”这是他的回复。
拾柒等到夜猫为她上药的时候，才知道他所谓的“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是不需要他为她上药的，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屁孩，但她似是不自觉地贪图他对她那一份极其难得的温柔吧，她对他产生了眷恋，随着她与他接触的每一寸光阴之中，心中所产生的眷恋之情因时而浓厚起来。
正当她享受着夜猫给予她的无偿服务之时，哪知，他的手指却不太老实，悄然挪了个位置，朝着她的咯吱窝迁徙了过去，在此处不轻不重的挠了挠。
哎哟，某位大人也会调戏影卫的高光时刻。
被触及了敏感的部位，拾柒瞬即笑了起来，神色却极度复杂！她想要速速止住夜猫的手，怎奈夜猫在痒人方面的技巧不得不谓是炉火纯青！
拾柒刚想要捉住他的手，他的手旋即滑到了她另一个咯吱窝里去了，那手指继续进行着冠冕堂皇的痒招。
姜还是老的辣，拾柒欲要敌过夜猫，就如某人所说的：“还是等下辈子吧。”
她被痒得甩掉了大半的淑女包袱，原先的那一位糙女形象重新附了体：“哈哈哈哈——大人，你不要——不要再痒我了——哈哈哈哈——”
夜猫置若罔闻，面色云淡风轻，就这般看着她在他的“折腾”之下连连告饶。
——嗷呜，不行，她要绝地反击！反击！
拾柒咬紧了牙关，抄起了双爪，也照猫画虎一般照定夜猫的痒穴袭击了过去！
夜猫的反应快她数步，抬掌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挣扎了片刻，未能挣脱开他的桎梏，满面的不服气，登即驱动了两只脚，对他发起了反抗。
夜猫邃眸掠过一抹暗芒，他似是很乐意她这般对他的强烈顽抗。
两人相互进行体力过招之时，不知不觉，彼此的位置都挪了个位。
首先，他们都从床榻边缘迁挪到了床榻之上。
其次，拾柒被夜猫反制在了下方，她的双手想要捣乱，他随用双手钳住她，将她的两只手锢在她的脑袋两侧；她的双腿想要作祟，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一样，用双腿压制住她。
眼下，拾柒在夜猫的眼中，遂如一只被剥了钳螯的蟹，毫无任何反抗能力。
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对。
拾柒的嘴还在反抗。
只不过，她使用这种方式反抗的——
“夜猫大人，”她歪起脑袋仰望着他，嘴角挂着两只小梨涡，“看在你今晚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的长发如墨莲一般怒绽于襦枕之上，她的嗓音软糯软糯，亦怒绽在听者的耳畔。
夜猫的视线深黯了一刻，他望着她言语的嘴唇，嘴唇的色泽在未曾燃过烛火的光影之中，并不甚明显，但它给予他的柔软触感，比表面上的色泽更加绵长。
拾柒感觉自己此话既出，夜猫便撤开了对她双手的桎梏，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嘴唇。
“大人……”拾柒近乎失声地道。
夜猫的手指在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嘴唇，力道极其轻柔，指端描摹着她的唇形，恍若眷属之间的轻易触碰。
拾柒竭力控制自己不将他的举止往别的方向去想象，她亦一直警惕的处理着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任何不合时宜的想象都是不需要的，因为现实世界仅有一个。
但夜猫这样做，她真的、真的会当真，她真的会认为……他是不是与她一样，对彼此都持有同样的心思？他是不是也同样……中意着她呢？
拾柒被他桎梏在褥上的一截手腕，手指微微蜷紧，一团接着一团的疑窦堆砌在她的腹中，进出不得。
她好想好想问他，想问他，他对她的真实心意究竟是什么。
这些问题付诸于口时，却自动转换成了另一句话：“大人，你摸我的嘴巴，是不是想要亲我？”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摄。
夜猫停止了摩挲的动作。
拾柒明显感知到他的动作停顿下来，可隔着半明半暗的光线，她瞅不清他五官上具体呈现出的神色。
他肯定是觉得她逾矩了！
那个“影卫”的身份，适才慢慢进入她的骨髓之中，以一位影卫的身份而言，她方才究竟在说什么！简直大逆不道！
在夜猫欲要言说什么时，拾柒赶忙挣脱开他的束缚，起身道：“大人，我知道我错了，刚才是我开的一个玩笑罢了，你千万不要当真。”
言讫，她心慌慌地想逃离案发现场，讵料，脚尚未挑出一步，整个人复被他摁在了床榻间，她听到他来了这样一句：“不错，我是想亲你了。”
拾柒睁大了眼睛，眼上的羽睫勾出了一个心悸的弧度。
“大人，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不认真？”他哑声反问。
拾柒语塞。
夜猫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嘴唇半启半阖，窗扃那端的月光悄然挪了个位置，恰巧照在了她的面上，她的唇色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唇瓣是浅红，唇涡濡湿着，残留着一些隐约的痕迹。
拾柒的呼吸轻了，她似乎在等着他，连手脚都不捣乱了，整个人非常安静。
夜猫低敛下目光，朝着那记忆之中的地方摸索了过去。
拾柒的手指攥住了衾被的一端，夜猫的气息近了，近了，更近了，他的气息与黑篷之中的气息重叠在了一起。
她阖上了双目，面颊不住的发烫，心率扑腾扑腾地蹿跳了起来，血液在身体里就此凝结，他真的，真的要亲她吗？
既及他的鼻子碰到了她的，她不自觉抓住了他的手，但他的手上似是带了一些伤疤，她又不忍心抓疼了他……
就在两人的好事行将大功告成之际，外头忽地传了一声：“夜大人，暗井阿杜求见。”
夜猫止住了动作。
拾柒猛地掀开眼皮，有一种偷情要被抓包了惶然之感，她的脑袋有一瞬的茫然：“大人，怎么办？被别人发现，就不妙了！我现在要躲到哪里去？”
夜猫的视线朝着床榻上了的衾被扫了扫，简淡道：“躲在被子里。”
拾柒：“……”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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