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然后怎样》澪拾

51、二十一. 亲人

　　一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睁眼。
　　短暂的吻，甚至未在肌肤留有温度。
　　他按住皮下跳动的脉搏，分不清那是惊讶，还是紧张？
　　就在不久前，他还曾为平静的生活而自感庆幸。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有够天真。
　　深埋的感情固然令人感动。
　　于他，更似一种负担。
　　一年时间如今只过去了小部分。
　　他该如何应付以后漫长的试探、碰触以及。。。
　　莫名的心悸。
　　如何。。。

　　接下来几天，他尽量避开库洛洛出现的时间段。
　　但同一屋檐下，完全不见面的可能为零。
　　就像现在。
　　“这是什么？”
　　进门就看见端坐客厅正在读报的男人。
　　递给他一样东西。
　　做工精致的卡片，像似又一张请柬。
　　打开看，果然。
　　署名某银行的VIP酒会。
　　“你不像是那么热衷PARTY的人。”
　　“当然，这是寄给你的。”
　　“我？”
　　他合上卡片重新察看寄件的出处。
　　“这是。。。”
　　“那天我会派车接你过去，LISA说她只有四个小时的停留时间，所以，别迟到了。”
　　“你不去吗？”男人摇头，“我有事。”
　　有点意外。
　　细想又觉正常。
　　“晚饭在桌上，我晚上约了人谈些事情，你自己随意。”
　　他走过来，揉乱了他一头碎发。
　　满载着宠溺，自每一处溢出，笑容，动作。
　　即使离开。
　　空气中也挥散不去他的气味。
　　从大学起就不曾变过的香味。
　　ARMANI — Prive Bois d’Encens

　　应LISA的要求，酒会当天他请了半天假。
　　回去翻出上次那件礼服，极不情愿的套上，越是活动越要打扮正式才不至惹人注意。
　　QX早早等在楼下。
　　属于库洛洛的座驾，低调的奢侈。
　　呼啸着来到会场外，等了一会儿才等到LISA。
　　几个月不见，她除了越发惊艳的扮相，更多了份谦和。
　　从眼神折射出来，一种类属于商人的谨慎。
　　以前的凌厉固然还在，却是收敛许多。
　　连笑的模样，也愈渐有了库洛洛的影子。
　　怎么早些没发现，他们其实很像。
　　“我可想死你了，小酷。”
　　唯有抓着自己的时候稍稍有了几份熟悉的味道。
　　“是是，知道了，麻烦大小姐你抓轻点。”
　　“对不起，行程太赶，只能委屈你来这地方见我。”
　　她俯首耳语，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与擦肩而过的人打招呼。
　　走走停停，聊不上两句。
　　“啊，那是。。。”突然被什么所吸引。
　　“等我一下，小酷。”
　　说完换上肤浅的笑走向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这种场合难免的礼仪。
　　他已习惯，利落退到一边。
　　正挨着几个年轻女孩，围做一圈，各自拿着香槟杯，聊至尽兴，捂嘴哈哈大笑。
　　偶尔几句飘进耳朵。
　　“应该是她。跳出来认亲的总共不就一个。”
　　“没想到几年前被拒绝，现在居然可以轻轻松松继承所有财产。”
　　“可不是，当初还闹得满城风雨。”
　　“听说是库洛洛在背后帮忙。”
　　“库洛洛？那个年轻的意大利实业家。怎么会？难道LISA是他的情人？”
　　“不是吧。。。”
　　后面的话，他没来得及听。
　　因为看见LISA与妇人亲吻告别，在人群中寻找自己。
　　他走上前，不着痕迹的将她带进阳台。
　　终得一刻清静。
　　交换彼此分开这段时间的境况。
　　也知道了，LISA仍面临着家族其他成员的非议。
　　“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恐怕需要很长时间，好在公司方面，大家合作的都还不错。”
　　她落寞的表情说不清究竟是快乐多一些，还是厌烦。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她热衷于此。
　　权力，财富。
　　这些寻常人向往的。
　　而他们，则更渴望实实在在的得到。
　　LISA，还有库洛洛。

　　没有留到最后，酒会进行到一半，LISA提议出去。
　　理由是她要去赴另一个约会，生意有关。
　　紧抱住他道别。
　　所谓的名门望族，旁人也许能够想象，真正在体会的，却是本人。
　　“再抱下去，小心明天的八卦头条哦。”
　　“我无所谓。”
　　“你当然不在意，做小白脸的可是我。”
　　“呵呵。我走了，小酷。保持联系。”
　　“恩。”
　　目送车缓缓驶出，同时看见QX滑入车道。
　　“接下来去哪儿？”司机问。
　　“回家，谢谢。”
　　反正库洛洛也不在。
　　他翘起嘴角，向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这里，LISA所认识的生意人，能有谁。

　　那次碰面后，LISA的新闻价值度似乎越来越高，常常在各式报道中读到她的名字。
　　与政治、商业牵扯在一起。
　　无不是褒奖、赞美。
　　其中一本还是他服务过的杂志。
　　照片上，女孩的笑已愈渐城府，不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人。
　　放下杂志。
　　今天是周末。
　　自上次那件事后，他放弃了午憩。
　　一到下午便夹着笔记本出门。
　　走走停停，选择一家咖啡店外小坐。
　　大多时候库洛洛并不在家，即便恰巧遇上，也从不过问。
　　今天的天色微冷，店里客人不多。
　　点了杯GRAY TEA靠窗而坐。
　　翻开电脑，他在搜索栏里输入‘波顿遗产’的字符，立刻跳出一页大小相关的文章。
　　加上姓氏又过滤了一遍。
　　才有他想要的。
　　其中一则附有LISA的照片，看装扮，应该是新近偷拍。
　　恶俗的标题，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与惊叹号。
　　他往下拉，寻找更早之前的新闻。
　　终于在页脚发现一条。
　　点进去细细读完。
　　竟萌生出“果然”的想法。
　　不意外，因为上次已听那群小姐们说了大概。
　　如今，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那是波顿被杀半年前的事，一则称自己为波顿私生女的声明，被媒体大肆宣扬。
　　署名丽诺的邮件里，详细记载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流韵事，以及这位委员的不负责任。
　　言词措措，却也流露着对亲人的渴望。
　　只是立刻遭到波顿的否认。
　　他信誓旦旦向记者澄清，自己从未有过子嗣，也不曾有过类似荒唐的过往，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诬蔑。
　　尔后。。。
　　各执一词，免不了对峙，隐约那个被拍到的侧脸有着LISA的轮廓。
　　只是，终抵不过波顿有权有势。
　　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丑闻罢了，用媒体的话说，人一旦出名，总免不了有些负面新闻。
　　但没人会真正相信，更不用谈支持。
　　他想起了那天在库洛洛办公室，LISA谈到父亲时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那是伤心。
　　即便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如此。
　　亲人吗？
　　在被全盘否认后，那薄如纸翼的血缘还存在吗？
　　他很怀疑。
　　至少他做不到。
　　换做库洛洛，更是直接选择了报复。
　　那么LISA呢。
　　‘听说是库洛洛在背后帮忙。’
　　呵呵，呵呵。
　　假的啊。
　　又一次。
　　那些听到的，看到的，信仰的。
　　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