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鱼庭之欢

83、必戴面具的婚礼

　　林衡池和顾知书躺在床上因杨郁欢对秦湘莲说的话许久不能入睡，“衡池你说我们是不是害了欢儿？其实欢儿和我们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因与莘儿同样容貌便被扯进了不该由她承受的命运里，这对她一点也不公平，她对莲儿说的话根本不像她这个年龄该说的话，我们让她来承受真的对吗？”
　　林衡池翻了个身抱住顾知书长长叹息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快睡吧。”林衡池哪里事不知道，他完全清楚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不这么做，不久的将来平国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他们只会懊悔，当初为何什么都没做。两周眨眼很快就过去了，在杨郁欢即将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顾知书拉住要上楼睡觉的她，“欢儿，母亲有话要和你说。”
　　杨郁欢马上停下脚步跟着顾知书坐到沙发上认真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欢儿，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吕念姒吗？一点都不后悔？你要知道嫁给吕念姒之后一切都不能回头了，你不止是你，你还是我们的女儿，还是吕念姒的妻子，你可想好了？”
　　杨郁欢笑了笑这时候她倒有些不懂了，明明是他们的主意而且她也欣然接受了，在她准备好一切了却反过来劝阻她了，这是一个什么道理，“母亲我有些不明白，你可以明说吗？”顾知书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好一会儿，闹得杨郁欢没有了耐心起来，站起身子就要往楼上走，“母亲我实在是困了，明日还要进行婚礼我怕没有精神，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楼睡觉了。”
　　顾知书见杨郁欢不愿在停留，无奈只得喊出声将肚里的话全数说出，“我的意思是，欢儿你真的想好要嫁给吕念姒了嘛，你要是明日不想嫁，我们就悔婚，我们再另外想办法拯救平国，我不想因为牺牲了你才能换来平国的安宁，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欢儿，你听明白了吗？”
　　杨郁欢站定在原地，顾知书对她说的一番话让她实在感动，可她早就想好了，这件事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杨郁欢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若悔婚，吕严律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既然我跟随你们来到了这里，就说明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所谓的公平只对平等的两个人才有用，而我们和吕严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只可以是我嫁给吕念姒，埋伏在他身边一步步掌握他的动态，直到他的一切我们都了如指掌，才真正可以翻盘。母亲你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我也愿意嫁给吕念姒，你们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该是我承担的。”
　　顾知书听完杨郁欢的一番话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因为她被杨郁欢强大的决心给击倒了，她和林衡池一样经过相处早就把杨郁欢当成亲生女儿了，她不愿让杨郁欢受磨难去报那不该属于她的仇，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该用她自己的生命做赌注。顾知书什么也说不出走上前就将杨郁欢拥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这一举动更是让杨郁欢震惊，她似本能一般快速地推开了顾知书，“母亲我真的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顾知书呆在林衡池怀里难受地捂着胸口，像是喘不上气一般，大口地呼吸着口气，见杨郁欢快要离开了，她挣脱了林衡池的怀抱似央求地上前拉着杨郁欢手，“欢儿你能叫我一声姆妈吗？哪怕是轻轻一句，那也足够。”
　　杨郁欢的瞳孔扩张着，她根本没想到顾知书还会说这样的话，她的心因此有些颤动，毕竟面前求着她的是她现实里妈妈的样子，况且林衡池夫妇对她也是真的不错，她也知道这里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和林莘长的像，杨郁欢看向了顾知书身后的林衡池，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期待。杨郁欢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只是林莘的替身，而顾知书那么做，不过是想林莘罢了，出于替人满足的心态，她淡定地朝着林衡池和顾知书分别喊出阿爷和姆妈。
　　其实她的喊声平平淡淡且没有丝毫自己的情感夹杂，但林衡池和顾知书听了却十分激动，两人一齐把她拥入怀中，似宝贝一般珍惜。让杨郁欢不解的是，对于常人而言，听到如此平淡的叫喊难道不是应该心灰意冷吗？还是她拿捏错了感情，让两人误会了，可之后她听到顾知书说的话，她完全明白了。
　　“欢儿，我等你说这话等了好久，可是你始终没有主动对我说过就像莘儿一样，欢儿姆妈很爱你，像亲生女儿一样爱你，姆妈不想要牺牲你，因为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了。”林衡池也不禁唏嘘，他是男人不该像女子一般哭泣的，何况是在女儿面前，这样子可别让孩子看了笑话，“孩子，阿爷也爱你，只是阿爷不懂得如何表达，所以从未说出来过，我和你姆妈早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了，你知道吗？”
　　杨郁欢面对突如其来的感情，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是石头，自然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只是她一直以为林衡池夫妇待她好，不过把她当作林莘的替身而已，由此以往在她每每要真情流露的时候，便总在心中默念林莘，以防自己陷入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可她没想到原来林莘是林莘，她也是她，两人虽想过拿她当替身，但她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便真的向她投入了感情。
　　她知晓这是平行世界，眼前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所以才能抑制住感情，但两人并不知道，面对同样面容的她，日日的相处让两人早已视她为亲生。杨郁欢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自己现实世界的爸妈，眼泪溢在眼眶周围，感觉下一秒眼泪便会夺眶而出一般，她敞开心扉拥紧两人，将封闭的感情倾泻了出来，一声声叫着姆妈阿爷。
　　林莘太注重规矩了，至死都未叫过姆妈阿爷，她一定要替林莘让两人听个够，听到再也不想听厌烦了未止。林衡池和顾知书感受到了杨郁欢的真情，此刻将她拥的更加紧，心中不胜欢喜，但天底下哪有做父母的会厌烦孩子叫自己呢，所以两人也一声声回应着。这场面看起来傻极了，可却是让杨郁欢在之后的日子里回想起最难忘最想念的事。
　　顾知书松开她，双手捧起了她的脸，手微微轻蹭，拭去了她脸色的泪珠，口吻关怀，“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红通通像个小白兔似的，你再哭下去，明天大家该笑新娘子不美丽了，倒白让人看笑话，乖，笑一个给姆妈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有多俊。”杨郁欢破涕为笑，心中满是不舍，人总是要在快离去的时候，才开始惋惜感叹时间太短，他们的亲情才刚刚开始便要分离了，杨郁欢一股脑抱上前，“姆妈我舍不得你。”
　　顾知书轻拍着杨郁欢的肩膀，她也是十分的不舍，但为了顾全局面她也只能故作坚强，顾知书的发音让人倍感沉重，“乖我们不哭了好不好，明天姆妈想看我的宝贝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如此我的心愿也算了结了，欢儿答应姆妈，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保重自己，别委屈自己，知道嘛？”杨郁欢点着头，抬眼望向顾知书眼睛里亮莹莹的，全是她，“姆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阿爷也要好好的，别为我担心，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两人均点着头，拍了拍杨郁欢的肩指了指挂钟示意她时间不早了快上楼睡觉，杨郁欢抿着嘴唇，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回眸顾望，直到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不见两人了，她才缓缓进去房间。
　　第二天杨郁欢被顾知书催促早早地就起了床，睡眼朦胧的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地，眼睛瞧了瞧外面的天一片澄蓝，亮光只让她看清了外面的天空和树木，稍远些的她便看不清了。杨郁欢伸了伸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嘴巴嘟囔着，语气里还带了份撒娇，“姆妈这会不会太早了，我再去床上睡一会，好困哦。”
　　顾知书拿着毛巾替她擦拭手脸，动作娴熟像照顾孩子一般，“我们先穿衣，你若是困了就闭上眼睛微眯一会，一切啊有姆妈替你打点，你坐好漂漂亮亮地当新娘子就行~”杨郁欢听到可以闭上眼睛那股懒劲便上来了，全程顾知书替她换衣梳妆她都是闭上眼睛的，仿若一个提线木偶，要它做什么便做什么，等杨郁欢睁开眼睛醒来，镜子里那个睡眼朦胧的少女已经摇身变成了气质非凡的公主，很是惊艳。
　　杨郁欢不禁哇了一声，她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人，是她但又不像她，简直太神了，像换了个人一样，果然‘穿上婚纱是女生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那一句话是真的。
　　顾知书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拿来了一副蕾丝手套示意杨郁欢带上，“我们黎州啊有个规矩，在女儿要出嫁的时候，做母亲的是一定要替女儿梳妆打扮的，代表对女儿以后生活的美好祝愿，也是让自己与女儿最后多相处，等你出了门，那你便是男方家的人了，与我们只可在私底下亲密接触。过会啊你父亲会上来亲吻你的额头替你戴上面罩，你记得要作势哭两下，万不可流下眼泪。”
　　杨郁欢很不理解她头上都有白纱了为什么还要戴眼罩，顾知书很耐心地替她解惑道，“这是为了遮掩锋芒，据说平国还未成立，在我们黎州这片地，有位女子她自小就容貌出众，十三四岁便倾国倾城，见过她的男子无一不为她心动，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十里人尽皆知，别地的男子都赶来黎州，只为见这女子一眼。来的人越来越多，女子的家人想着长此以往只怕会给女子招来麻烦，万一哪天就有贼人色心大起将她掠了去，那可不好，便早早给她定下婚约，约定十五嫁人，以此断了一些人的歹念。
　　如此确实消停了一会时间，但之后又沸腾了起来，因为女子的夫婿是个粗犷且长相狰狞，家里也蛮横无理的，这令很多人不满，纷纷为女子忧心。这消息传到了别城一位势大利大的一位好玩的公子哥耳中，他找人花重金说要买下女子，但女子的家人并没有同意，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许多不确定因素的出现，女子的家人无奈只好加快女子嫁人的时间。
　　前脚拒绝的公子哥，后脚就在安排婚礼了，公子哥一听当然坐不住，不过他家在离黎州很遥远的忤城，就算没日没夜快马至少也要三天才能到，但这并没有阻挠到公子哥，他当下就安排车驶来黎州。在女子嫁人的当天，众人再一次被她的美貌给惊艳到了，有人争着闹着要上前拥抱女子，女子被这一场面吓到了，急忙上轿躲着众人。可谁想她的轿夫早已被人替换掉，取代的是山中鼎鼎有名的土匪，他们带走了女子，轮番折磨将她玩腻后才放她回家，但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因为找不到她，她的一家人被公子哥尽数杀尽，她夫婿也惨遭一死，众人冷眼旁观着衣不蔽体的她，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
　　她难以支撑的倒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她的夫婿原先并不丑陋，而且还是她的青梅竹马只因她小时差点被热水烫伤面孔，是她夫婿站住来替她承受，她那时便喜欢上了她夫婿；她的家人因此也很是感激，与她商量了一番也确认将她嫁于他是最好不过的了，便欣然同意了，但是现在她的夫婿家人为了她的美貌而死，可她的美貌又不是她选的，她能有什么办法，羞辱感无助感涌上心头，她也活不下去了，在死前她拿起地上的瓷片狠力地划破了自己的脸，最后一头撞在了墙上。不知道是不是人们内心有所忏悔也担惊受怕，所以至此之后无论谁家嫁女都会戴上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