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鱼庭之欢

77、我说不是

　　可是令杨郁欢意想不到的是，有一人在墙角从头到尾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暗下决心一定阻止事情接下去的发展，他要把杨郁欢脱离深渊，让她不再忧愁感受常人的生活。杨郁欢整理好情绪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兴高采烈地找到阿五，“阿五我们一会干嘛去呀，我好无聊哦~”
　　阿五咬紧了嘴唇强忍着内心的酸痛，她只要一想到杨郁欢方才与秦湘莲说的那段话就心如刀割，怎么也呼吸不上来，她又愤又恼苦楚交加，眨巴着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你无聊与我何干，我不像你是个大闲人，千金小姐什么也不用做，我只是一个又蠢笨又老土的乡下人不值得你来找我。”
　　阿五的话犹如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上，疼痛难忍且取不出来，她装着傻反问着阿五，“阿五你在说什么呀~怎么了啊谁惹你生气了？”阿五目光如炬满脸的气愤，手里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阿五怒得将手中的抹布丢在了灶台上，不屑一顾地瞥了眼杨郁欢，“你和傻姑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不是和说我这个人又傻又老土吗？不是说你根本不想教阿哥写字吗？不是说我就是个弃婴还要嫁给家里的人把你恶心坏了吗？怎么才一会就忘了呢？你呆在我的身边根本不是真心待我，和我做朋友，而是无时无刻都在计算着到底如何让才能偿还我当日救你的恩情！”阿五一次将心里的话尽数吐出，却没有她想象的痛快，反而越发噎得慌。
　　“你，你都知道啦，阿五你听我解释。”杨郁欢情急之下伸手拉着阿五的胳膊，想要和她解释，却被她一掌拍开，阿五尖叫着怒吼着，“不要碰我，杨郁欢你的心计真的好阴沉，好阴沉！！！现在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十分痛苦并煎熬，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再相信了，只要一想起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就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阿五难以支撑地倒在了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杨郁欢多么想上前扶，去和她解释一切，可她不能，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她，也是为她好。杨郁欢低下头露出难忍之意，缓慢地口里讲出话来，“阿五我，对不起你。”
　　阿五嗤笑着抬头望向杨郁欢，那个曾经与她美好存在的人已经消失了，她奋力抓起灶上的一角，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为我挡过子弹了，也算偿还了恩情，今日我效仿先人以衣袖代袍与你杨郁欢割袍断义，从此你我二人再无情谊，也无需再偿还什么。”
　　说罢阿五拿起剪刀，手起刀落将衣袖剪破，留了一块在地上，杨郁欢的眼神里有一丝触动，这件衣裳是狗娘当初还租钱，她们一起去千井街做的，简直是造物弄人，她今日与秦湘莲都穿的那身。
　　杨郁欢手握剪刀犹豫着迟迟不肯动手，她不舍地看向阿五，另一只手的拳头早就握得紧紧地，秦湘莲站在身边凝视着她，上前微微一笑轻轻将她的手松了开。虽然她无比希望杨郁欢能够为了大义舍去小义，但于她自己而言，舍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真心好友，对即将送命的杨郁欢实在过于残酷，就算此时杨郁欢反悔了，她也不会意外和生气，试问在这个时代天下人几人能做的到呢？
　　阿五见杨郁欢迟疑着，淡淡然开口助她一把，“桥归桥路归路，我们终不是一道人，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做戏给我看了，这样的再三戏弄我真的没有意思。”阿五不愿再呆下去越过杨郁欢朝门口走去，却听见一声刺啦声，杨郁欢道了好，转身拿着袖子对阿五挥了挥，又恢复了平日里正经的样子，“好了，但是我和湘莲还需要在这里住一天，后天我父亲才来接我们，饭食和床我们都可以将就，阿五阿五，你就再让我们留一天吧。”杨郁欢朝着门口大叫，可惜阿五根本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径直地像外面走去。
　　杨老三和杨母当场愣在了原地，杨老三一路停下来，愣是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到阿五说她是捡来的，之后还要嫁于家里人，他的满脑子就一片空白，更加理不清了，他望向身边的杨母渴望她能给自己答案，“姆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母以为杨老三在问她两人为什么吵架，也纳了闷了，“臭小子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还没搞清这两人怎么回事呢！”杨老三着急地跺了跺脚，“不是，为什么阿五说她是弃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对杨母简直是致命三连问，她最不想回答关与阿五是弃婴这个问题了，杨母的眼神有些飘离闪躲，她扯着谎道，“哦哟老三我想起来我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忙死了忙死了~”
　　杨老三见杨母并不想告诉他实情心里更不舒服了，他多年来的亲妹妹竟然是抱养来的，之后还要嫁于他和阿哥当中一个，这让他如何面对阿五啊，是要叫她嫂嫂还是继续叫她妹子呢？杨母急慌慌地要跑出门却被杨郁欢叫住，“婶子，我想在你这再多住一天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父亲是黎州平长，他若知道是你收留了我，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杨郁欢故意把好好二字咬的很重，想让杨母知道收留她是有好处的，但不收留的话，那肯定就是坏处了。
　　杨母一下子就听懂的杨郁欢的意思，心想反正也就一天，不皮不痒地也打扰不到她，到时候指不定那平长知道了会拿多少好东西感谢她呢，杨母满脑子都是金银珠宝想的眼里直冒金光，恨不得今日平长就来接两人走，“好好好，你住好了，有我在那死丫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的，你就放心在这住吧。”杨郁欢点点头嗯了声，“那就麻烦婶子你了。”
　　杨母笑得合不拢嘴，对杨郁欢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刚见面的时候，这阿五的运气还真是好啊，随便一下子就救到了平长的女儿，他们一家人的好日子就要来临了~夜晚杨郁欢坐在湖边，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无人，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阿五剪了的半只袖子放在了心口，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感受袖子的存在，“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再和你看这河了，你看这河面被月光照的多闪啊，就像在对你我笑一样，你说是不是啊！”
　　“我说不是。”头顶突然传来一句男声，杨郁欢吓得差点将袖子掉在了河里，幸好只是挂在了草上，若当时风再一吹，那她就得去河里捞了，杨郁欢疑惑地回过头，看见身后却是杨大，心紧紧地揪了起来，今日她与阿五吵架几乎全家都听见了，而她竟然将阿五的半只袖子藏了起来，偷偷地坐在河边与‘她’共话，这让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杨郁欢转身站了起来把袖子又塞回口袋里，面上略有心虚，“你在这里干嘛？没有人告诉过你偷听别人讲话是很低下的表现吗？”
　　杨大轻笑了一下走上前，抓紧了杨郁欢的手腕，“没有，但是我知道偷藏别人的东西比偷听讲话是更低下的表现。”杨郁欢用力地甩开了杨大的手，低着头没有了底气，含含糊糊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太晚了我要走了。”杨大顺势转身抱紧了杨郁欢靠在了她的肩上，气息有些沉，“可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的一切原因我都知道，对待阿五你是迫不得已的，你根本不想伤害她，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别离开了，留下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去解决好吗？”
　　杨郁欢挣扎开杨大，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气愤道，“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阿五所说的那样，我就是故意玩弄她戏耍她，我的一切只是为了要报答她的恩情，我根本不想留在这里，还有我对你没有兴趣，请你自重不要再抱我，如果你不想像之前那样，就别随意亲近我。”
　　杨大微侧着头丝毫没有理会杨郁欢在说什么，似她的话对他一点攻击都没有，又进一步地走上前，“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用我的真心，就一定能让你重新对我重拾感情，而且你和傻姑专门对阿五做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包括你的不愿和顾虑我也听到了，你就别再对大家隐瞒了，嗯？”
　　“呵，不可理喻。”杨郁欢冷笑了声便继续往回走着，这种死缠烂打和余铭如出一辙，但她没打算和杨大纠缠太久，就算听到了又如何，他能证明些什么呢？之后平长就会来接她了，哪怕杨大要戳穿她，她也不怕，只要她对大家说是杨大恋她不成反倒打一耙，再有平长给她撑腰，没有人会真正在意的。
　　“杨郁欢你不要装傻了，我都知道你的原因，你信不信我去告诉阿五，你一切都是骗她的，你是故意演戏给她看的，不然你为什么到现在口袋里还有装着她的半只袖子，难道不是因为你根本舍不得她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黎州要骗阿五，但一定是有你不能告人的苦衷，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帮你解决啊！”
　　杨郁欢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顿时觉得杨大讲的话过余好笑，“解决？你觉得就凭你这样的乡下农夫？大字不识一个不说，还没有一丁点本领能你解决什么事？遇到事情畏畏缩缩连一个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你觉得你可以解决我的事情？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杨大沉默了，他想起杨郁欢一人中弹受伤而他却躲在地窖，连与人搏斗的本事都没有，哪怕姆妈当时不在他都可能会退缩不敢上前，顿时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好，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去黎州吗？我告诉你，我去黎州是为了救天下百姓的命，就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能成功做到，你认为就凭你能做到吗？”杨大睁大了眼睛，循环反复地讲着，“天下人，天下人~你去黎州与救天下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有我才能做到并且我是最重要的那把‘刀’就好了，若我不舍身忘义反而贪图小情小爱不敢上前，那么天下人尽会死去，到时候平国这百年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平安祥和，瞬间就会毁灭，平国将会血流成河变成人间炼狱，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即使我不愿，但我还是得做你懂吗？”杨大目瞪口呆不能反应，他觉得杨郁欢讲的好似天方夜谭，怎么会天下人瞬间就要毁灭了呢，莫不是她故意扯个谎子欺骗他吧。
　　杨郁欢轻蔑地一笑，眼神里透露对他的鄙视，“像你这种人根本不理解这种情感，我不屑再与你废口舌辩解，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都会去的没人能拦得住我，若有我会立刻将他杀死，片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杨郁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大变，满脸的阴沉和愤怒，她的眼神好冷，犹如一道道冰锥酷刑刺遍了他的全身，杨郁欢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今夜的事我希望你有分寸，管住嘴巴别乱讲，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应该放过我，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还有你的勇气还没老三的大，身为哥哥你一点都不如弟弟，若当日老三在的话，他根本不会放我一个人搏斗，哪怕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也会战争到底，别再用什么姆妈不让的话迷惑别人和自己了，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