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鱼庭之欢

76、春天来了

　　阿五愣了一会没有多想，回到病房里，她越看杨大越觉得奇怪，大家都一起嘻嘻笑笑地，就他显得格格不入，目光一直盯紧了某一处地方，阿五顺着那目光一齐望去，却发现杨大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总嫌弃的杨郁欢。
　　她心里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吃味，令她想不通而且很气愤的是，她根本不喜欢杨大，吃谁的味，怎么就吃味了呢？阿五气呼呼地远离杨大坐在了杨郁欢的身边，她满意地舒了口气，还是坐郁欢身边最好最自在。
　　这天病房里只剩下杨郁欢和秦湘莲，医生叮嘱杨郁欢这几天可以下床多走动走动，有助身体恢复，杨郁欢欣喜她早就在床上躺腻了，医生才转头走掉，她就急急忙忙地下床穿上鞋，呼吸一下窗外的新鲜空气。
　　此时秦湘莲一脸犹豫，她见杨郁欢这么开心不忍打坏她的好心情，但这件事却不得不说，她鼓起勇气，“郁欢，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杨郁欢随意地在沙发边走来走去，很是自在，对于她来说这时候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的，可接下来秦湘莲说的话令她完全沉默了，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才得来的欢喜又离她而去了。
　　秦湘莲张开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前些天···我和姑父姑母打电话了~”杨郁欢一下子就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迷惑地看向秦湘莲问道，“你和他们说我中枪住院的事了？”
　　秦湘莲急忙摇头挥着手，连声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姑父姑母定时和我每隔一个礼拜就通电话的，你住院的事我连一个字都没提，只是你上次和我说的事，姑父姑母没同意，他们那边已经拖不了时间了，姑父说他之前在平会上被那混蛋刁难，话里话外将他骂的一文不值狗血淋头，与他要好的帮他说了才一句话，回去的路上就遇上车祸险些丧生。他们说再过一个礼拜就来接我么去黎州~”
　　杨郁欢目瞪口呆，已然胸口怒火中烧，平静了好一番，等火气下去了才继续问着，“今天是周二，前些天是几天？”秦湘莲不敢望着杨郁欢的眼睛，声音轻的像蚊子叫，“周五。”
　　杨郁欢气得要吐血，差点有些站不稳，她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了，满脸通红，音量从低到高，“周五！周五啊！！都过去四天了你现在才告诉我，瞒着我很好玩吗？以前也就算了，你为什么就连现在这种紧急时刻都要瞒着不告诉我啊，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一个傻瓜，一直被你们安排着，没有快乐没有自由，去送死也就算了，就连准备好送死了，我才得知马上就要死了？你能明白这种被人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吗？”
　　秦湘莲任是杨郁欢发泄，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杨郁欢气得肝疼，转头愣在窗前站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淡定自若道，“收拾收拾，我们回去。”秦湘莲惊讶着，她以为杨郁欢会接着骂她，没想到只是说要走，“那我去和护士说一声，办理退院。”
　　杨郁欢站起来拿起东西收拾道，“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懒得听他们啰嗦，早走早了事，你不想快点走，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秦湘莲望着一脸冷漠的杨郁欢，心里很不是滋味，帮着杨郁欢拾掇着东西。两人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就将东西整理好了，杨郁欢唤着躺在床底下偷懒的阿狼，“阿狼快起来，我们要走了，你再睡下去，卖狗肉的就要来抓你了。”
　　阿狼一听警醒地站了起来，对杨郁欢嗷了几声好像在抱怨，杨郁欢揉了揉阿狼的脸，“好了好了，别抱怨了，我们回家遛弯去。”阿狼这才乖巧地跟着杨郁欢走出门，太阳挂的格外的高，外面的人门有的穿着汗衫，有的光着膀子，怎么凉快就怎么来，清风拂面，柳絮随风飘到了两人的头发上，杨郁欢看着远处有人卖着菜花茎，淡淡地说了一句，“春天来了，门前的油菜花开了。”
　　秦湘莲不懂杨郁欢在说什么，拉着她上了黄包车，吩咐了一声车夫两人便向着‘家’而去。阿五在门前拿好要带给杨郁欢的鱼汤，才踏出家门，就见杨郁欢站在门前，“欢欢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想着去看你呢！快进来，外面风大。”
　　杨郁欢环视四周，屋子里根本看不出曾经发生血腥的痕迹，可她只要一踏入便会想起，子弹穿进胸膛，沈老土对她说话施舍钱的模样，让她觉得十分低下。“欢欢欢欢~你在想什么呢！”杨郁欢摇摇头拾起微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在想你今天到底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让我一看见你这盒子就馋的要命。”
　　阿五被说得有些害羞，边打开了盒子递给杨郁欢一副筷子边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普通的鱼汤而已，还有你爱吃的红烧肉，我早晨刚醒就叫阿哥给你去街上买的呢，这鱼也是新鲜捉起来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阿五一脸期盼地看着杨郁欢，殊不知她的肚子居然在此时响起来了，她一脸尴尬地看向杨郁欢，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杨郁欢一看就知道她是没吃饭的，便拉着她坐下来，将筷子递给她，自己去另拿一副，“都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了，不要空腹做事不要空腹做事，你怎么不听呢，万一饿出病来怎么办，我和你一起吃，别给我推脱啊，不然我会生气的。”不然我也会没办法离开你的。
　　阿五只得乖乖坐下与杨郁欢一起吃完鱼汤，幸福地笑着，看来她才是在杨郁欢心里最重要的。一天过得很快，夜晚已经降临了，杨郁欢搬了个凳子坐在油菜花前，思考着如何才能和阿五讲清楚，以阿五的个性，若她讲出实情，哪怕代价是死亡，阿五都是很有可能会舍弃现在的生活和她一起去黎州，如何才能两全其美，既让她安安心心地呆在代城，又永绝后患让她对自己完全丧失感情，再无来黎州的可能呢？
　　杨郁欢很是苦恼，就剩下两天的时间了，后天平长就要来接她们了，她一定要速战速决。直至夜晚睡觉，杨郁欢也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她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很坏的打算，只是她想让阿五并不难受，反而开开心心地送她离去，便一直在想法子，只是照她这副样子下去，两全其美的答案她根本都想不到。
　　第二天，杨郁欢早早的起床，为一家人做起了蛋炒饭，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已经想通了，万事古难全，能让离去又不让阿五伤心的办法根本没有，既然要走就不能给彼此留有侥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对阿五好点，到时候阿五伤的更深，对她的感情也就不会再有了，如此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再想要去黎州找她了。对不起阿五，我对你的好是真心的，但是我的坏···现在看来八成也是了吧。
　　第一个醒的是杨老三，还在梦中的他活生生的被蛋炒饭的香味所吸引，于是他索性觉也不睡了，他要第一个起来，比别人多吃一些，他自然地把碗筷都冲洗一遍放到灶上等着杨郁欢盛，对于杨郁欢的习惯他已经摸透了，吃饭前一定要把碗筷冲洗一遍，绝对不可以用抹布擦干碗内的水渍；洗碗时一定要用热水，将碗上的油渍都烫干净；炒菜时呛鼻了一定要对外打喷嚏，不然吃的就是他人的口水了。
　　他以前十分不理解杨郁欢的做法，明明抹布可以擦干水分可她偏不，愣是说不卫生吃了要生病，家家户户大都是如此的，自己这样吃了十几年了也没什么问题啊，后来慢慢的他的习惯也被杨郁欢影响了，整个家里除了姆妈还这么做，其他的基本和她的一样了，现在姆妈也在和大部队靠拢了，杨郁欢可以说是影响他们全家的人。
　　“炒好了，你帮我一碗碗盛出来，我去喝口水，别偷吃啊，不然我就揍你。”杨郁欢擦了擦额头的汗，去房间叫醒秦湘莲和阿五，哪晓得两人都醒了正在穿衣，“我做了蛋炒饭，快点洗漱来吃吧，不然就要被老三吃光了。”阿五随便拿水糊了下脸笑着，“欢欢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居然起那么早，还给大家做了蛋炒饭，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喂，爱吃不吃嗷，可别说阴谋，我的优点多着呢，只是我不乐意表现而已。”
　　饭桌上，几人都称赞着杨郁欢的蛋炒饭做的好，颗颗饱满都包裹着蛋液，吃进嘴里一股香味，杨郁欢心想，那可不几十年了，只会做一道蛋炒饭能不好吃嘛。其实杨郁欢今日做蛋炒饭还有另一个原因，她第一次给阿五做的就是蛋炒饭，她希望阿五能记得她们曾经有过的快乐回忆，但又希望她每次都想起这回忆，都能想起她的绝情与决绝。
　　吃过饭杨郁欢叫来秦湘莲，让她陪着自己演一场戏，让阿五看到她的态度，秦湘莲不解，“郁欢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这样阿五会很伤心的。”
　　“抱怨短报恩长，她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欠她的太多了根本还不完，唯有我这次舍命相抵，才能还清她对我的恩情，你知道吗？我好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若不是我欠她恩情，早在第一次出街的时候，我就回黎州了，可是奶妈死了这里又远又偏，而且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完全是不得已才留下来的。那个阿五人又傻又老土还是被抱养回来的弃婴，长大还要嫁给这个家里的人，可把我恶心坏了，还有那个杨老三居然叫我教他识字，这么大个人了脑袋还笨的要命，一个字错几遍。我可想快点回黎州了，姐姐的死真的令我好难过啊，要不是奶妈死前告诉我真相说不定我现在还傻乎乎地呆在乡下呢！”
　　站在一旁的阿五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手里铅笔一下子掉落在地，她本想像杨老三一样让她教她识字，没成想却听到她这样在背后与秦湘莲说自己，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个月的真心好似都喂了狗一样，她为了救她甘愿牺牲自己替她挡的子弹，原来也是做戏只是想要偿还她当日的恩情罢了。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一开始杨郁欢就拿她当作一个笑话，把她骗得团团转，她眼泪不自主地掉了下来，她的心好痛，一心一意待的人，只是为了偿还恩情而后好离开她，她无法再与杨郁欢共处一处，她的呼吸已经提不上来了，阿五转身挥洒着泪跑离了。
　　“湘莲，她，走了吗？”杨郁欢颤抖着声音问着眼前的秦湘莲。
　　秦湘莲点点头淡然地说道，“走了，欢欢你，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说，阿五她能理解的。”杨郁欢早在做好蛋炒饭等阿五出去的时候，拉回秦湘莲在她耳边说着计划，如此不过是戏中戏罢了，唯有这样才能让阿五死心，“不，她不理解的，这种被迫与她她根本没必要。”
　　杨郁欢转身颤抖着双手去捡阿五掉落的铅笔，语气哀怨，“我早就知你想识字的，其实我也一直在等教你的那天，只是，没机会，你千万别原谅我了，多恨我一点，这样我才敢放心地去做我想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