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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叁. ...
八年后。
崔荥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一卷国文课本,他抬头往下去看,一众学生交头接耳,声音就如同那建巢的蜜蜂嗡嗡叫着,听得他头疼,他拿书本敲了敲桌子,“讲什么呢?这么好讲,要不等你们讲完我再讲?”
“好啊。”崔荥抬头去看,又是那个打小便跟着正房出国住,前几日成年才回国的穆辞,穆小王爷,毕竟打小便出国了,国文是差得很,穆辞给他请了家教,让他在家学,可他偏不乐意,说是要适应国内生活,就屁颠屁颠地跑他教书的学校里来跟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混脸熟,顺便给他找点气受。
崔荥不去正眼瞧他,朝一众学生温和地笑笑,说着:“你们要是成心想要气我,那我也没办法,我是教书的,不是来受你们气的,你们继续,我们各自讲各自的可好?”
这么一说,说话的人倒是没几个了,崔荥兀自笑笑,“好了,那我们继续……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崔荥的声音温和低沉着,像是坛佳酿一般,能叫人醉在其中,却被角落里声音打断,果真有人又重新讲起话来,自是那不服气的穆小王爷领的头。
崔荥也不管,只是静静地读着,不知不觉就想起那自己上一世写下的那本书里描绘的战乱饥荒,就仅仅是那一段话,就已经记录了上千万的人活过的痕迹,还有他们残酷的死亡,想着想着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悲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
话音未落,就听见穆妄言不屑一顾的声音,“先生,您这是在读课文,还是在哭丧啊?”
崔荥眼神冰冷着,看向他,“穆辞,穆小王爷,您就当我是在哭丧吧,若是有一天您上了战场,真正知道打仗是什么的时候,再问这句话也不迟。”
打铃声适时响起,崔荥收起眼里的冰冷,朝台下一众学生微微鞠了个躬,换了北京口音,俏皮地说着:“下课了,改明儿见了。”
“先生,改明儿见。”台下学生也学着他的北京腔,说着再见,崔荥微微颔首,走出了教室,不再去看那穆小王爷。
这是他今天最后一节课,这时入晚秋,日子也就短了起来,天黑得也早了,这刚到酉时,这太阳便急匆匆地下了山,把备课本和国文书放回了办公室,崔荥也便走出了教学楼。
昨日刚过寒露,天儿还不算太冷,崔荥却是个怕冷的主,穿了件高领子的羊毛衫还往外边套了件毛呢子大衣,却还是觉得跟进了冰窖似的,干脆拿出了口袋里备着的手套带上了来,这毛线织的手套明显小了他的手一号,没戴一会儿,他的手上就已经被箍出了红印子。
纵是再冷,也总比废了双手的强,他摊开手掌来,手套紧绷着,显出他好看的手型,左手小拇指处却是空落落的,他把手套细细地摘下,端详着左手那只小拇指,被截断的地方已经重新长出了皮肉,看起来却依旧狰狞,一闭上眼还能看见当初那血流成河的场景,想到这,崔荥暗暗篡紧了拳头。
任何事都有他的深层含义,就这小一号的手套和这残缺的手指,就藏了这些年来他受过的不知多少的苦。
这双手套是他娘八年前替他缝的,自那一别,他们再没见过面。
来了这里之后,虽没有正房看着,可穆鸿那些个姨太太也都是顶厉害的主,不然怎能在这种时候还能稳住穆鸿这个“mommy issues”的姨太太的位置呢?
想当初袁某人退位之后,便开始有野心勃勃者开始招兵买马,可惜谁也不服谁,变成了现如今军阀混战的局面,那时穆老爷子是袁某人手上叫不上号的一小弟,却也趁着时局,在那趟浑水中摸到了只小泥鳅,有了些替他卖命的士兵。
可这穆老爷子就喜欢不劳而获,管理打仗什么的他是万万不能的,之后便耐不住性子,开始过上纸迷金醉的生活,被他年轻时娶的穆老太太镇住,开始打理自己手下的兵,可惜他没过多久就死了,就留下穆鸿这一根独苗苗。
穆鸿也算是得到了他爸的真传,昏庸无能,好色懒惰,表面上装着务实能干的谦谦君子,背地里却背着穆老太太开始到处养女人,他娘就是其中一个,他娘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佳人,许多人为了她,终身不娶,可偏偏碰上了穆鸿这道坎,且还没跨过这道坎,就摔了个底朝天,怀了他的孩子。
穆鸿当初也是有给他娘一个名分这个想法的,可又怕他那强势的娘不同意,干脆就把人晾着,在温澈五岁时,就把他娘和温澈打发到了小村子里,取了正房张氏,过了三年才怀下了穆妄言。
可这正房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见穆鸿整天朝三暮四的,就干脆带了孩子去了国外,这穆老太太也终是知道了自家儿子的本性,强势要求穆鸿去求张氏,让她把孩子带回来,认祖归宗,穆鸿也拗不过穆老太太,求了他娘半天,也只把时间推迟到孩子成年后。
这十八年间,穆鸿可没闲着,找遍所有他年轻时睡过的女人,把他们生下男孩一个个接了回来在姨太太膝下养着,女孩和女人权当打发乞丐一样,给点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他娘不同,过了这么多年风韵犹存,穆鸿想起旧时往事,觉得自己亏待了他娘,也就还偷偷养着,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穆老太太知道了,就强行要求他把孩子接回来,穆鸿哪敢不同意,于是就有了八年前那件事儿。
这八年,十几房姨太太十几双眼睛谁人不盯着他,前五年他也就装成傻子将就着过,可后三年,不知怎地就觉得没装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不管他怎么装,最后他们还是会将他视为眼中钉,不然,这只手指又怎么会断?
就像小时候村里人常念叨的,他突然就“开窍”了,可别人开窍是光宗耀祖,他开窍搬了出去,到学校去当了个教书先生。
他抬头望去,马路对面就是他新租的房子,这房子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外边看上去已是破旧不堪。
崔荥走到马路对面,注意到路边停着的雪佛兰,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吧。
拿了钥匙,进了屋子里头,看见里边灯火通明,就知老宅那便又来人了。
他摆了副温和笑脸往里边走去,虽说与他料想的一般无二,的确是老宅那边来的人,可他还是惊讶了一番,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才见过的穆小王爷,今天下午见他是穿了身常服的,来了他这倒还特地换了身衣服,一身西服,穿在这俊美的穆小王爷身上倒也有模有样。
“真是稀客呐,穆小王爷?”
“为何叫我穆小王爷?”
“若是按年龄来算,我得叫您声弟弟,可若是按尊卑来看,您才是嫡长子,高我一级,这样一来,叫什么都不太妥当,那不如一句穆小王爷来得爽快,再说,万一上辈子您真是个王爷也说不定的。”
“没想到先生还信这些,随你怎么叫,我可不是你弟弟。”
崔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想必穆小王爷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吧。”
“先生真是聪明过人,我那未曾谋面的哥哥还在先前你住的那个村庄中吧?今天上课当众侮辱我,这就是您口中的尊卑?”
“穆小王爷,您这就说的不对头了,您已知我不是这穆家人,既不是穆家人,我们之间又何谈尊卑?”
“先生这嘴皮子利索的,很适合去说相声。”
“穆小王爷,换做英文您也不差,您若是去说了相声,那得是这京城里最有名的角儿。”
“穆九如,你……”穆辞气打不出一处来,脸色青白着。
“穆小王爷想要说什么?”
“穆……哦,不对,是姓崔,崔九如,若是我那哥哥和我爹在外边那个野女人被杀了,您是不是得后悔一辈子?”
穆辞的手段崔荥上辈子就见过了,是个杀人不偿命的主,可他崔荥何尝不是,外表是斯斯文文的,骨子里满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他拿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朝坐在沙发上的穆辞脖颈上架去,“既然如此,先杀了你便好。”
刀刃传递过冰冷的温度,穆辞紧盯着眼前笑里藏刀的崔荥,眼里的冰冷不只是虚张声势,就像下午他看到的一样,是直击骨髓的寒冷,被他盯着的那一刻,就像是入了冰窖,全身都僵硬起来。
可他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伸手拿了勒在裤腰后边的枪,抵住了崔荥的腰腹,“你若是敢杀我,那我便于你同归于尽,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崔荥半响没说话,只是架在他脖颈上的刀越来越紧,小腿肚也跟着打起颤来了,他还是装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冷声道:“怎么?你不怕死?”
“不,我怕得要死,可我赌十张卷子,你不敢杀我。”
“为何?”
“你先说赌不赌吧?”
“第一,你要是杀了我,这消息传出去了,穆家兄弟人人自危,定会联起手来对付你,这其二便是,你也怕死。”
崔荥说着将刀从他脖颈上移开,移走时还划过一道血痕,抹干上边的血迹,眼睛死盯着这穆小王爷,将刀狠狠地插在了他两腿之间的沙发上。
做完便拿了桌上洗干净的苹果,自顾自地啃了起来,腰腹却还抵着穆小王爷的枪,如此抵着不舒服得很,于是含糊着说:“怎么,穆小王爷,还想杀我?”
这穆小王爷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确定了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才将枪收回去,“先生倒是看得透彻,可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总该有人收场,不然他们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您说对吧?”
“哦?你想怎么办?”
“我要你做我的狗。”
“汪汪,够了吗?”崔荥倒也无所谓,学着狗叫了两句。
“我也不与你打口水官司,收拾好东西,来我家做仆人。”说完,他将两腿之间的刀使劲拔了出来,棉絮从沙发里翻了出来。
眼睛死死盯着他,将刀重重地摁在茶几上,便走出了这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房子,临走之前重重地关上了门,“哐”的一声震耳欲聋,墙角的白漆落了一地,他听见隔壁的邻居不知用哪儿的口音骂着,“该死……妈的……关门关这么重……改明儿门就断了……断子绝孙……”
算是把这穆小王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嗯哼。”
崔荥的轻笑不合事宜的响起,虽说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在他看来,一切都来得太快。
…………………………………………
依照穆小王爷所说,他辞去了学校工作,果真如他所说,去了他那回国后买的偌大的宅子里当了个不起眼的仆从,这穆小王爷也未曾难为过他,他只需每日洒扫庭除,整理房间便好,日子也算过得舒坦自在。
今日,他做完自己工作,去了后边庭院,前几日救了株不知名的野草,却没想那株草还成精了,他今日准备去探视一番。
他在那株草前蹲下,轻轻点了点草的叶子,一只黄棕色帽子的小妖也就立于草的顶端,他朝他温和笑笑,那小妖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煞是可爱,让他想起了独自一人在那位面中的觅寻,突得就像打开了记忆匣子,所有欢快不欢快的记忆都涌上心头,鼻子也跟着发酸。
觅寻,清浔,娘,如默……
他吸了吸鼻子,看见面前的小妖搬给他两个晶莹剔透的茶杯,他双手接过,细细端详起来,杯子传递着源源不断的冰冷,许是冰做的吧,他心想,杯侧摸起来凹凸不平的,他将杯子转了一圈,见上面刻着株野草,与面前这株一般无二,当真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
他朝那株小妖温和笑笑,“是你做的吗?谢谢,我很喜欢。”
“呐。”小妖突得不见了踪影,他也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身,转头去看,是穆小王爷呐。
他恭敬地鞠了个躬,唤着:“少爷。”
穆辞也就这么瞧着他,不回话,他刚刚在二楼远远看见这崔荥蹲在草前,也不知在干些什么,他下楼来,却见他手里拿着两个杯子,朝着一株草傻笑还说着话。
之前有传闻说着崔九如就个傻子,竟然还真么?可那日同他谈判时的精明可不是装的。
是太寂寞了吗?只能对着草说话?虽说是一副傻愣地样子,可还是漂亮得很,不管是眉心朱砂痣,还是黑得滴墨的眼珠,都是那么漂亮,就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显得弥足珍贵……
“少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穆辞听见崔荥温顺的声音,点了点头,见他点了头,崔荥便快步离开了,看着崔荥跨得很大的步子,穆辞遗传他爹的骨子里那点占有欲也就蹭蹭地跑了出来,不自觉地就想要折断这人的铮铮傲骨,让他眼里都是他。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要等他的女伴参加一个聚会,说是家庭聚会,可不过又是他娘替他办的相亲宴罢了。
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许久,楼上那个已经打扮了两个小时的女伴终是下来了,在国外待了也有整整18年,那点所谓的绅士风度总是有的,他牵过她的手,在上边轻吻了一下,随意客套了句情话,引得女伴连连发笑。
“走吧。”他搂过女伴的肩,临走前瞥见了崔荥,那人正在客厅打扫他刚喝过的茶杯,弯着腰用白净的抹布擦拭着桌子,顺着手臂向下看去,一双白净的手手型近乎完美,可却是残缺的,本应同样好看的左手小拇指却不知去了哪里,留下的只是一个已经愈合的截断面。
他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人有些可怜,松了揽住女伴肩膀的手,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聚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少爷。”他见崔荥微微朝他鞠了个躬,笑着说,“那是令堂为您举办的,我一个局外人去不合礼数。”
他在脱口而出那句话时就有些后悔了,到头来,崔荥倒是给了他个台阶下,“随你。”
“少爷,一路顺风。”
“嗯。”他草率地应了句后便转了身,却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在回想刚刚的话,才想起有那里不对劲,继而又转过身去,“你不是叫我穆小王爷么?怎么又换成少爷了?”
“我一个仆从自然是称呼您为少爷的。”
“叫我穆小王爷。”说完又重新去搂了女伴的肩,脚上却像灌了铅一般,再迈不出腿,过了半响这才补充道,“我喜欢听你叫我穆小王爷。”穆小王爷这才觉得舒坦了,便走出了客厅。
崔荥重新抬起头来,外边儿传来汽车发动地声音,他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外边,看了看天上满轮的月亮,觉得有些东西好像不受控制地跑偏了。
“感情往往有理智不能理解的东西。”他莫名想起了这句那位顶厉害的英国作家说的话,说实话,若是感情能被理智理解,那便失去了他本来的神秘色彩。
就如同他与连荀之间不知何时就建立起来的微妙的联系,这联系化作根根纤细的发丝,丝丝缕缕将他捆绑其中,看似天罗地网,其实一挣就断,除去外力不谈,就连时间也能将他们轻易侵蚀。
岁月不断流逝,这联系也跟着一点点消失不见,可他却还不舍,尽心尽力维系着这联系,于是不知何时起他这举动就开始变成了作茧自缚,无病shen_yin。
若是拿理智来看,那便只能说上句:当真下贱。
是,当真下贱。
下一章给你们更个小剧场,看与不看都不影响阅读。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前方高能!!!
怕虐的千万别看。
千万别看。
千万别看。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看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剧场见……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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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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