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山》这喵谁家的

18、第 18 章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郁恕道。待何先生走远，小云才小心翼翼的回到郁恕身边来，郁恕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打趣道：“你才这么小，居然还能自己攒出学费来，真是不容易。”
　　小云回头看了几次，确定已然望不见何先生的身影，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子，回答道：“我哪有什么本事，我的学费是何夫子帮我凑的，哎，他病成那个样子，本来也没什么钱啊……”
　　郁恕稍稍有一些惊讶：“哦？是这样啊？看来何先生还真是个好心人。”
　　谁知道，小云却摇了摇头，她看着郁恕，认真地说道：“何夫子是世界上最笨最傻的人。”在郁恕不解的目光中，小云慢慢解释道：“阿恕哥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我的印象中没有几天是有爹娘的日子，他们教给我唯一的道理，就是要想尽办法填饱肚子，然后，活下去。可是，那天……”
　　那天，正值隆冬时间，一年里最冷的那几天。大地荒芜，万物掩息，小云冷的不行，也饿得不行。她的房子刚刚在夏天的时候被冲垮，大冷的天，她只能来回走动保持体温，顺便找点吃的。可是这种时候，几乎没有人出门，大家都守在家里，想偷点吃的更是难上加难。真的好饿啊……这时，一个有些破旧的院子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屋里是黑着的。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这是村里刚来的何先生的家，他平时都是自己居住，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在挑灯读书，今天这是不在家吗？
　　小云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了，她只想赶紧弄些吃的。于是，她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爬了进去。好重的药味！刚进去，一股汤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云觉得这味道难闻极了，但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借着月色，小云溜到灶台处，一摸，锅还是热的，不由心中一喜，打开一看，一碗饭正在锅里煨着，不是很多，上面盖着几片青菜和几块豆腐。小云开心的不行，端起来就开始吃，在冬天，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对于小云来说简直就是宝贝啊！
　　这时候，隔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原来里屋一直有人！小云吓坏了，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可是黑夜里没看清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推了半天没有推开，再想爬窗时，一缕暖色的烛光照了过来，那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完了。小云心里一凉，绷紧身子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突然听到一声轻笑：“还以为是小贼，我还纳闷家里有什么可偷的，却原来是个孩子。”
　　小云愣了片刻，心道：可我就是个贼啊。这时，他却端来一碗水：“刚才吓到你了？不要害怕，喝点水慢慢吃吧。”小云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跳的很厉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任由他拉着坐到桌子前面，一口一口的吃着东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何先生拿了一本书，正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阅读着。小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他怎么这么瘦？那只拿着书的手过于骨节分明，手指比妙龄的女子还要纤细三分，还有那下巴，那眉骨，简直瘦的一点圆润的感觉都没有，他以前也这么瘦吗？
　　“咳咳……”几声有些虚弱的咳嗽将小云拉回现实。她放下碗，小声道：“对不起，我……”我什么？我不该半夜闯进了？可是已经进来了。我不该偷吃你的饭？可是已经吃了，还吃得干干净净。嗫嚅了半天，小云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家……”
　　“不用道歉，今日有些不适，喝了药就睡下了，难怪你会误会。”他还是在笑，却让小云越来越不自在起来，她从新注意到，房子里的汤药味道是那么的浓郁……“我，我吃饱了。”
　　“好。”何先生放下书，“我送你回家吧。”
　　“……先生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小云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想往外走，却被何先生拦下了：“还是让我送你吧，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孩子不安全的。”
　　“……”小云独自流浪良久，突然有人拿温暖的火来暖她，竟然觉得有些刺痛。她的眼眶发涩：“没有人把我当小孩子……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何先生愣了愣，刚要说话，腹中却传来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他大窘，脸色瞬间通红：“啊……抱歉……”小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先生难道还没有吃饭？难道我刚才吃的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多出来剩下的饭菜！
　　“无妨无妨……”何先生窘迫的摆着手，安慰道：“我已经喝了好多药了，现在一点也不饿。”然后想了一会，又说道：“今天外头冷的厉害，你就现在我家休息一下吧。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有炉火，很暖的。”
　　“不了，我……”小云赶紧摇着头拒绝着，更无措了，……她怎么可以？她明明是个贼，怎么可以得到这么多呢？
　　何先生显然会错了意，他笑着拿起自己的外袍：“你放心，我知道的。你虽然小，但也是女孩子。我去书院睡，我出去后你就把门上好。”
　　小云脸涨得通红，还在拒绝着，何先生却已经推开门走入了夜色之中。他那么瘦，看上去单薄极了，还生着病。小云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身影，眼眶终究还是湿了……他怎么这么傻？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偷，为了让一个小偷饱腹，甘愿自己饿着？还心甘情愿的离开这么温暖的房间，去到没有炉火的书房挨冻……小云站在何先生的家里，感觉这间屋子热得让她心里发烫……
　　次日，小云醒的极早。她仔细的叠好被褥，又将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边，才离开了何先生的家。她又想起了那单薄的身影……他还病着啊……小云思虑再三，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朝着书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嗯？你来了啊。”何先生一整夜都只是伏在书案上休息，看到小云，便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他脸上的倦容明显，一看就没有休息好，眼睛下面青了好大一圈。村里条件不好，书院里不但没有炉火，甚至还四面透风。
　　“何先生……”小云看着他冻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何先生看着小云，又笑了：“小姑娘，想不想念书？以后，就叫我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