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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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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恕接过枫树叶,傻了一会,向凌云子再三确认这不是师父拿来哄弄自己的后,一脸蒙蔽的踏上了征程。
枫树叶上七扭八歪的写着一个及其简短的委托:摘到最大的最红的石榴送与书院的何夫子做生辰礼。地址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村庄,名字叫做小石村,不算远,从郁清山出发向东边行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郁恕怎么也无法把这份委托和除魔联系到一起,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孩子的小心愿,结果到地方一看,还真是……
午后,初秋的太阳已经不再毒辣,照在身上,感觉懒洋洋的。村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在树下荡秋千,她穿着灰不溜秋的粗麻布衣服,随便两根布条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鬏,虽然穿戴寒酸,但是眼睛亮的吓人。她与郁恕对视片刻,突然笑了,她跳下秋千,蹦蹦跳跳地来到郁恕面前,开心的问:“哥哥,你是来帮我摘石榴的吗?”
郁恕看着女孩,愣了愣,突然觉得心里涩涩的。于是难得好脾气的蹲下身,放缓声线道:“对啊,我收到了你的委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高兴极了:“啊,真能收到?原来真的可以啊!哈哈,真好呀!哥哥谢谢你!”她笑的异常灿烂,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叫小云。”
郁恕笑了一下:“我叫阿恕。”
“阿恕哥哥!”小云脆生生的叫着他的名字,咯咯地笑个不停。郁恕被她笑的有点局促,本想摸摸她的头,手抬起来,却还是放下了,他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啦,好久没人陪我说话啦。”小云还在笑着,“阿恕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摘石榴?”
郁恕站起身来:“我们现在就去,小云知不知道哪里有石榴呢?”
小云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阿恕哥哥,我想不起来了。”然后,还不等郁恕说什么,她就马上甜甜的补了一句:“不过阿恕哥哥这么厉害,一定会帮我找到哒!”然后看郁恕在笑,又补了一句:“而且很大是最大最红的石榴,这种才最甜。”
郁恕忍不住笑出声来:“哟,看着人不大,这小嘴能说会道的快赶上霖师兄了都。”
小云听了,认为这是在夸她,笑得更厉害了。
小石村不大,也就二十余户人家,以务农为生,此时正值冬小麦的播种季节,村子里的人很少,走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在晾衣裳的妇人。郁恕走过去,行了一礼,道:“这位婶婶,我是……我是小云的哥哥,我叫阿恕,您知道这附近……”
“小云?”妇人反问道,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立起来了,“就是那个小贼?前几天刚偷了我好几个肉包子!”
郁恕回头,看见小云早就跑到了远处的一棵树后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这边的情况,看郁恕看过来,眼睛还弯了弯。
郁恕无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对不起啊婶婶,小云她确实是太调皮了一些……”
“不过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在村里转悠,没听说有个哥哥呀。”妇人有些疑惑,郁恕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妇人继续道,“哎,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怎么到现在才来管她!好好的小姑娘,净学了点偷鸡摸狗!”
郁恕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光了,他僵着脸,连连陪着不是,然后看妇人的气都消了,才又问道:“这附近哪里有石榴树啊,小云她想摘几个做贺礼。”
妇人的神色立刻警惕了起来:“你要干什么,那都是自家种的树……”
郁恕赶紧解释道:“婶婶放心,我不是去偷……我是去买。”说罢,掏出两银,“婶婶,我妹妹以前偷了您的东西,这些赔给您。”
妇人见郁恕并没坏心思,也从新放松了下来,把银钱推回来道:“嗨,不过都是一点吃食。再说了,小云为啥不偷别家只偷我的?还不是因为我做饭好吃!哎,你等下。”说完转身进了屋里,片刻后,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出来了:“天快冷了,我前几天看那丫头还穿着单衣呢,多凉啊!这是我家女儿小时候的袄子,你不嫌弃就拿去给小云吧。”
郁恕接过包裹,心中发烫:“我想小云一定很喜欢。”
“哎,我家也不富裕,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刚才在问石榴树?你往北走,老李家院子里倒是种了几棵。”
郁恕再次道了谢,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婶子,小云平时都住在哪里?我问她的时候她怎么不告诉我?”
“哎,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受了不少苦。”妇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本来村里有一间旧屋子给她住,可是前年大雨,给冲塌了,现在……就不清楚了。”
……
“阿恕哥哥,对不起哦,害你挨骂啦。”小云说着,却一点愧疚的神情都没有,眼中依然还是带着笑意。郁恕摆了摆手:“我可没那么小气。不过……我看那位婶子也是个心善之人,你为什么非要去偷,而不是……”
小云撅着嘴道:“我不!乞丐才讨饭呢,我只不过是在流浪,浪迹天涯。”
饶是郁恕今日心情再好,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嘲讽道:“你这天涯可真是天高海阔,足有好几十户人家呢。”
小云很想反驳,但奈何年纪小,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半晌,才闷闷的说道:“讨饭……也是会被打的……还不如去偷,至少被打还能知道个理由……吃的也饱些……”
这次轮到郁恕说不出话来了,他是知道的……他低下头,看到小云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想了想,道:“刚才婶婶还给了你一件袄子,我先帮你拿着吧。听说李家有石榴树,我这就带你去买几颗。”小云看了看郁恕手里的包裹,然后点了点头,脸上终于又从新出现了笑意,转身蹦蹦跳跳地走到前头去了。
结果没走几步,走在前头的小云又有些慌张的跑了回来,小声道:“是何夫子,怎么办?今天就是他的生辰,可是我还没有贺礼!啊,他过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躲到了街边的拐角处。郁恕抬头一看,见一位十分瘦弱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衣着朴素却难掩书卷之气,他走过来,对郁恕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小云的哥哥吧?”
郁恕还礼道:“是我,您就是村上的先生?”
那人笑了:“在下当不起先生二字,只是读过几本书能交孩子们几个字罢了。村子太穷了,请不起镇上的好先生,无奈之下只能让我这个久病之人来误人子弟了。”
郁恕早就看他面色白得过分,整个人也没有精神,于是又问道:“先生身体不好?”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什么好说的。其实在下主要想问问小云最近如何?她那么好学,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在书院里见到她?”说完,又自觉不妥,补充道:“她现在有了哥哥,自然是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来担心,但是她既然叫我一声夫子,就是我的学生……”
“……”郁恕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复,只得敷衍道:“她还好。”然后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身后,何先生摇头笑了笑,自语道:“果然是我多心了,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