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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废稿 ...


  •   我是被冻醒的,夜里起了风,我的两条小腿都露在被子外面,一片冰凉。

      齐南的照片被我捏在手里,房间的灯也没关,我看了下床头的闹钟,现在是凌晨两点一刻。

      我把腿缩进被子里,被子里带着融融的暖意,我卷着被子侧过身,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我看着照片上的齐南,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轮廓柔和许多。

      高三之后我和齐南没再见过面,他的联系方式我也删的干干净净,高中的同学聚会我一次也没有参加过,也不是怕见到他,以他高中时候的性格,这么热闹的活动他是极不乐意去的。

      我不去的原因很简单,与同学无关,纯粹个人问题,高中没和同学搞好关系,好友自始至终只有林云一人,倒是有班级群,高考完后,班级群被我屏蔽了。

      我知道,我的性格很怪,讨厌社交,讨厌人群,好友一个就够了,每天只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哪怕是发呆也不想有人来叨扰。

      我这么怕麻烦,我竟然选择了当老师,大学里带哲学课,一周十几堂课,和学生一起开开玩笑,讨论哲学,这种感觉还不错,我想静可以回家发呆,该上课我就得好好上。

      六年之后再见齐南,他变了很多,话多了些,面容依旧是精致的,头发墨黑,比高中的时候成熟了不少。

      高三下学期齐南就转学了,贺叶自然也跟着一起转走,听班主任说两人是回北京读书去了,班上一片哗然。

      我丝毫不意外,我记得高二下学期有一次学校规定下来要填一个资料表,表上有家庭住址,紧急联系人什么的。

      我当时是语文课代表,班主任让我把填好了的资料表统一收集起来交给他,我和齐南同桌,那时候喜欢他,眼睛恨不得时刻黏在他身上,关于他的信息也想多了解一下。

      我瞥了一眼齐南填的资料表,行楷字写的利落美观,家庭住址填的北京市。

      曾私底下悄悄问过齐南一个很傻的问题,我问他:“齐南,你家在北京,是不是每天都可以目睹升国旗的场面呀?”

      齐南愣了一下才回答我,他反问我,“我为何要每天去看升国旗?”

      见我无话可说,他又补充了一句,“小时候我爷爷经常带我去看,长大后就没去了。”

      他问我,“你想去北京吗?”

      我点头,“想去。”

      他笑了一下,说:“以后我带你去,去我家做客。”

      我开心地应他的话,“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齐南没有带我去他家做客,其实也不算失约,毕竟他说的‘以后’并没有确切到哪一年,哪一天。
      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来找我,赖在我家不走,我没那么自恋,更不会觉得他是特地回来找我的,他还说想和我结婚。

      我二十四了,不是十四岁,再信他的话就真的是有鬼了。

      把齐南的照片收进抽屉里,我卷紧被子翻个身想继续睡觉,外面风太大了,我房间的窗户没有关拢,“呼呼”声响不断,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
      因为开着灯,这种“鬼哭狼嚎”的感觉淡了许多,只觉得很吵,我睡眠浅,睡觉时万万受不得一点吵闹。

      没办法,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关窗子,要把房间音量控制在静音状态我才能安心去见周公。

      凌晨两三点小区里静悄悄的,有灯光,就是狂风大作,树都快被吹折了,整个一“群魔乱舞”的景象。

      顾不上欣赏,困意来袭,只想倒头大睡。
      关窗子的时候,被冷风吹得一哆嗦,现在天气温差太大,白天的时候我穿的裙子,觉得不冷不热,晚上却忽然变了天,气温骤降,我估计今天去学校讲课得穿袄子去了。

      有学生和我吐槽过,说现在的天气太反常,就是因为生态环境遭到了破坏。

      我很同意他的观点。

      ……

      被冷风吹了一下,人倒清醒了些,想到齐南还在客厅里窝着,便出去看看他。
      客厅里很安静,我没有开灯,房间的灯光从半掩着的门里透出来。

      齐南抱着双臂侧卧在沙发上,双眼紧闭,我看得清他的轮廓,墨黑头发垂下来一缕遮住了他的眼睛,而搭在他身上的薄毛毯被他踹在了地上,他那么高的个子窝在这小小沙发上看着怪可怜的。

      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面对齐南的时候百般硬气,但也只敢在他睡着了之后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他。

      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很凉,无奈地捡起地上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垂在他眼睫上的那缕头发也调皮,我几次把头发拨过去,几次就给掉下来,非得遮住他眼睛才罢休,简直是和它主人一样倔的性子。

      齐南轻微动了一下,我立马屏住呼吸,好在他只是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要是看到我在弄他的头发,我真是说不清了。

      我白天还有课,不能熬夜,给齐南盖好毯子就回了自己房间,关灯继续梦周公。
      虽然很不想承认,再次见到齐南,我的内心深处竟觉得惊喜,但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况且我也说过不想陪他继续玩,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奶奶的愿望,我得早点找到自己意中人,或者说是灵魂伴侣,我会把这份惊喜压下去,天亮以后,我还是会请他离开我的家。

      以前纵有再大的误解和矛盾,时隔六年,我已长大成人,见了很多人,很多事,也不像高中时自卑,我这么年轻,我再不喜欢外面,只要我活着,每一天都应该过的有意义,那些误解和矛盾不如就此随风而逝。

      ……

      早上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轻音乐响了快一分钟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我赖床程度得看天气,下雨天不想起,大晴天我绝对起的比窗外的小鸟还要早。

      今天是个下雨天,下雨天适合睡觉,倒是很希望这绵绵小雨能下个好几天,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睡懒觉,以及待在家里不出门。

      我的课在中午十点钟左右,今天是最后一天,讲完课之后就开始放五一假,今年五一有四天假,我准备在家休息两天,剩下两天去看看林云。

      赖床过头的后果就是,早饭不用吃了,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七点半了,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往浴室钻。

      “呀……”

      我突然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浴室里有“哗啦啦”水声,齐南在浴室里洗澡,淋浴区用磨砂玻璃门掩住了,门上水汽氤氲,我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一个人住习惯了,忘了齐南在家里,大清早的他跑起来洗澡。

      本想装作没进来过悄悄离开的,才一挪脚,齐南正巧从里面出来,光溜溜的身子,与我大眼瞪小眼,我霎时清醒过来,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出了浴室,“哐”的一声,重重地把门带上。

      “我去给你拿毛巾。”我在门外说。

      这场面实在尴尬,我一个人住,家里不可能备有男人的衣物,毛巾倒是有多余的,但没放在浴室里。

      所以齐南只能裸着出来,身上的水都没擦,头发也湿淋淋的还往下滴着水。

      我的脸在发烫,谁知道大清早的会看见他的裸体啊。

      匆匆地回了房间平静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消退下去,再从衣柜下的抽屉里翻出一条毛巾出来。

      毛巾是纯棉的,上面有个大嘴猴的刺绣图案,这条毛巾我买回来洗过了,晒干之后就塞进抽屉里留着备用,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拿着毛巾出去的时候,齐南却已经裹着浴衣窝在客厅沙发里,旁边是折好的薄毛毯,沙发前面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搁着两份打包好的早点。

      我愣在原地,齐南看见我出来,忽然对我一笑,然后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很熟稔的叫我,“安安。”

      我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他昨天明明穿的西服,进我家也是空手,现在连浴衣都有了?

      “你衣服哪里来的?”我很直接地问齐南。

      “哦……楼下买的啊。”他无所谓的回答我。

      撒谎都不带眨眼的,我几乎要笑出来,我对他说:“齐南,你可真有意思,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家楼下有卖衣服的,还有,大清早的你洗澡就洗澡,能不能把门锁上啊?”

      齐南从来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裹了浴衣就不管自己头发,头发都被他捋到脑后,发尾还在滴水,浴衣领子都被水给浸湿了一大块,他却浑然不觉。

      我也是真佩服他,他难道不觉得冷吗,我没那么奢侈,一天到晚开空调,室内温度永远保持25度。

      “我这不是怕你一早要进来洗漱所以才没锁门的。”齐南一脸理直气壮,“安安,可从来没人见过我洗澡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他的话:“从我记事以来,也没人见过我洗澡啊,我骄傲了吗?”

      齐南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不自在,将手上的毛巾往他怀里一塞,对他说:“自己把头发擦干,感冒了我不负责。”说完话我就往浴室去了。

      方才进来还没清醒,这次倒是清醒了,也看清楚了,齐南这是打算赖我家里不走了。

      盥洗台上我的牙刷、牙膏、漱口杯,全都换掉了,另外还多加了一套男士用的洗漱用品,两套是情侣套装。

      台子上还有个透明花瓶,里面插了几支百合花,前面就说过,我睡觉很怕吵,齐南昨天空手来我家,现在什么东西都备齐了,关键是我没听见他出门的声音。

      很奇怪是不是,只能说明有人跟着伺候他。

      我自是供不起这尊大神,我不能跟齐南耗太久,现在的他很陌生,最起码高中的时候我能知道他去做一件事是因为什么原因,可是现在,我和他中间已经隔的太远,看不清,摸不透。

      我淡定地洗漱完毕后,从浴室里出来,我克制着自己眼睛不去往齐南那边看,但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我出来后他的视线便一直放在我身上,这让我很不自在。

      这种感觉一直到我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才好一点。

      我要开始化妆,化完妆换了衣服就得出门去学校,时间够的话,路上还可以买点吃的。

      说是化妆,其实有些懒,只画了眉毛,涂了淡色的口红,大学里有很多女孩子都化妆,女生都爱漂亮,大学并不像高中那么严格,都是大人了,学校不会管那么多,只要考试不挂科就好。

      “还是短发好看。”

      忽然想起齐南昨晚上说的话,我现在头发才及肩,也不长,成天扎马尾,不会弄好看的发型,以前短发习惯了,起床洗洗梳梳就好,不像现在,每天早上对着镜子扎头发,总觉得自己的脸胖了一圈。

      “安安,出来吃饭。”

      清脆的男声响起,齐南的声音隔在门外。

      我没理他,自顾自换衣服,穿的是米色羽绒服,我怕冷,外面雨暂停,但有风,因为气温低,这风吹起来就像刀子,刺得人身上疼。

      “叩叩。”

      齐南不依不饶,我不理他他就开始敲门。

      换好衣服一打开房间门齐南手正抬起,他还准备锲而不舍地敲到我开门为止。

      他原本是皱着眉的,见我终于开了门,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他问我,“为什么不应我?”

      “我没听见。”我说。

      “敲你门的时候也没听见?”

      “听见了,但是不想看见你。”

      气氛凝固了一瞬,又流转开来。

      齐南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忽略和冷言冷语。

      我只盼望着他赶紧回去,他多在这里待一天,我就担心自己会被他轻易勾走。

      他的眼神似乎阴沉了那么一下,但随即又笑开,眼里满是星光,他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手直接伸过来拉住我的手,说:“过来吃饭。”

      很强势的动作,我想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来,他却不放,紧紧握着,拉着我坐在沙发上,他便顺势做我身旁。

      茶几上打包好的早点是两碗蔬菜粥,齐南边打开盒子边说:“知道你不爱吃肉,给你点的蔬菜粥,要上班就不要赖床,早餐要经常吃。”

      他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高中和他同班,我都快信了他的鬼话,高中严重挑食者非他莫属了。

      这不想吃,那看相不好,他怎么不上天呢。

      蔬菜粥香气扑鼻,但我并不想喝,我说:“谢谢,我不饿。”

      我并不是不识好歹,我只是不想再和有哪怕一点点的关系。

      高中时还没成年,还没成年就是小孩子,小孩子说的话算不得真,那时候他说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他说喜欢我是开玩笑的。

      我问他,“那你开心吗?”

      他怎么回我的,哦,他说:“安安,你太傻了,一句开玩笑的话也当真。”

      当时他母亲就在旁边听着,他说给我听也说给他母亲听。

      昨天我问他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他说想和我结婚,我自然不会信,倘若我信了,说不准一个月,或两个月之后,他会扔给我一句,“乔以安,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傻。”

      到那时候,那就不是傻,那是蠢。

      我从小敏感,有人待我好,我恨不得还他十倍的好,我所有的东西,只要他要,我都给他,只要别把我扔下就好。

      可是齐南骗了我,所以我关上心门,再不信他,时间是良药,有些事我可以放下,但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骗我的机会。

      蔬菜粥还是烫的,齐南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我嘴边来,我靠着沙发背,退无可退,只好把头转过去,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说了不饿。”

      齐南很固执,他只说了两个字,“张嘴。”

      我干脆侧身从沙发上起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我说:“齐南,别对我这么强势,我不喜欢,我和你也没那么熟,昨晚我让你在家里休息一夜,现在天亮了,请你回去。”

      听完我的话,齐南笑了一下,将勺子放回碗中,身子向后仰,闲闲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他看着我说:“安安,我有一座房子,有一间房里没有窗子,我觉得很适合你。”

      “你敢。”我心一紧,遂又柔下声音道:“我要去上课了,你走记得锁门。”

      “喝了粥再去。”他说。

      我又退回来,听他的话,安安静静地喝粥,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我怂,是齐南真的敢这么做,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五月二十,是他的生日,他邀请我去他家,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好,但我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所以当时也没有问别的同学,齐南邀请了哪些人去他家。

      那是我第一次去齐南的家里,他家很大,很漂亮,但是空,空落落的那种,地上铺了羊毛地毯,踩上去绵绵软软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在上面打滚,被我克制住了。

      家里是简洁的黑白灰风格,客厅里有大的水晶吊灯,是白天,所以没开灯,亮起灯来肯定好看。

      齐南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过来接我,高中时他很高,也瘦,脊背挺直朝我走来,这画面让我想到大话西游里说的,“我的心上人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齐南没有踩七彩祥云,他踩着绵软软的暗色羊毛地毯来接我,但在我眼里,他一样光芒万丈。

      到家我才知道,他所谓的生日,只有我陪他过,他也只邀请了我一人,贺叶好像和他打过电话,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大抵是些生日祝福之类的话,反正没见人来。

      齐南面无波澜的挂了电话,然后问我喝点什么,我说:“可乐。”

      “没有。”

      “雪碧?”

      “也没有。”

      好吧,我问他:“白开水呢?”

      他不做声,看表情我就知道没有。

      所以齐南这过的什么日子啊。

      “这个水喝吗?”

      齐南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我,玻璃瓶子的,包装倒是好,平常店子里没见到有卖的。

      “齐南,生日快乐。”

      “谢谢。”

      我有点尴尬,整个大屋子里只有我和齐南两个人,说话我都觉得有回音。

      关键高中时的齐南,话很少,我到他家,他就不管我了,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只好也拿了本书慢悠悠地翻。

      临近午饭时间,齐南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放下书本对我说:“肚子饿不饿。”

      我摇头,随即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不能客气,客气就没饭吃,就得饿肚子了。

      他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去哪儿,不在家吃?”

      “家里没吃的。”

      我:“……”

      我想知道,齐南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因为齐南邀请我和他一起过生日是在五月二十的前一天,时间太仓促,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所以我和他说:“我们去超市买点菜吧,现在十一点半,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买完菜回来我来做饭,大概十二点半就可以吃饭了,就当是我送你的没来得及准备的礼物好不好。”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答应了。

      齐南家离学校有些远,偏僻,附近根本没有大型百货超市,他是打电话直接让别人买菜送家里来的。

      我说:“别买太多,食物新鲜的比较好,放久了会坏而且没营养。”

      他点头,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他,“鱼和蔬菜。”后来又忙改变主意,“你生日,选你喜欢吃的,我不挑食。”

      没一会儿,菜就送过来了,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很严肃,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我听见他称呼齐南为“齐先生”。

      送过来的菜真的就只有鱼和各种蔬菜,都被处理干净了,稍微清洗一下就可以直接进厨房做饭了。

      齐南家的厨房,应是许久没动过,厨具都是新的,有的甚至买来标签都没扯,我有一瞬间的后悔,他那么挑食,我做的菜他可能都不会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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