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罗茜里奥

12、第十二章

　　李思齐静静的看着我。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良久，李思齐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那么，从前的素素，可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没有了，她没有什么话要留给皇上。”
　　李思齐的手还置于我右臂之上。
　　“素素，我到今日才终于相信，你是不爱我了。”他认命般地笑笑，“这几日我都不敢见你，我想着等一切处理好，带着你出宫，找个无人之境，我们也可以神仙快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哪想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这倒也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将你推开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
　　物是人非。
　　我只想到这个词。
　　从前的任素素，饶是与李思齐坐在一处都幸福不已，更何况他还说这样的话呢？可是如今，我心里也只有平静罢了。
　　“我别无他求。素素，只想你能呆在宫里，把孩子生下来再走，我才能放心。”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皇上，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马上就要生产了。
　　我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几个月来，孩子每一次在肚子里踢我时，我都惊喜不已，随后又是一阵伤心。
　　这样欣喜的时刻，我却不能与席易安分享。
　　哥哥让嫂嫂来宫里陪我住着。嫂嫂常常告诉我生孩子时该如何如何，还叫人一起做一些孩子用的肚兜。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嫂嫂在做肚兜的间隙还不忘了问问我。
　　“男孩儿吧。”我笑笑。

　　我记得席易安曾经说，他喜欢小男孩，他可以教我们的孩子骑马射箭，还要教他武功，让他可以来保护我。
　　“等到我们儿子长大一些，会保护你了，我们再生个女儿。这样我们的女儿就可以被宠爱这长大了。”
　　我可不愿意。
　　“我还是觉得女儿好。生个像你一样的男孩子，每天还要去战场上打打杀杀。我可不想每天为你提心吊胆完了，再为儿子提心吊胆。”
　　他大笑地看着我。
　　“生个女儿我也要提心吊胆，别再像她母亲一样，稀里糊涂地便做了他人的新娘。”
　　我气得扔个枕头过去，变不再与他讲话，他也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哄我。

　　想到这些，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又坐在那里笑什么？”嫂嫂一脸奇怪。
　　“没什么......”
　　“孩子的名字起好没有？”
　　“起好啦！”
　　“说来我听听。”
　　“席念昔。怎么样？”
　　嫂嫂木然地看了我一眼。
　　“父亲和你哥哥一早就要你多读些诗书，你偏不听，非要看些话本，如今起出来的这个名字，是个什么！”
　　“嫂嫂不懂。”
　　“你倒是说出来，我不懂什么？”
　　“念昔是思念往昔的意思。”我轻轻地说。
　　嫂嫂立刻就懂了。
　　她坐到我身边，张开手臂抱着我。
　　“素素......”
　　“嫂嫂，你见过席易安吗？”不自觉地，我的声音就染上了哭腔。
　　“未曾。”嫂嫂似乎是叹了口气。
　　“你们都未曾见过他。”
　　都未曾。
　　母亲、父亲、嫂嫂，甚至经常上战场的哥哥，也不曾见过盔甲之下的席易安。
　　“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生孩子那天，我叫的撕心裂肺。
　　我，从没有这么疼过。即便是马蹄踩断了我的手臂，即便是在冷水中冻到麻木。
　　我听见产婆要我使劲、使劲，我听见李思齐怒吼“怎么还是生不出来？”，我听见太医颤颤微微的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就、有一点、虚、虚弱，不、不太好生。”我还听见母亲和嫂嫂攥着我的手，哭着对我说“素素，娘亲求你，再使劲一点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看见了他。
　　席易安。
　　摒去周围一切喧嚣，他站在那里，浅浅地笑着。
　　“易安……”
　　“素素，你来了。”
　　我冲上去抱住他。
　　“席易安，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是不是？”
　　他抱我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我。
　　我大概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席易安，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好了好了，小哭包。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这么爱哭了。”
　　我松开他，用手抚摸他的脸。
　　“席易安，我给我们的孩子起好了名字。他叫念昔。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觉得好不好听？”
　　“好听。”他咧开嘴笑了，“素素，你乖乖回去，把他生下来，好好过日子，好好把他抚养长大。乖。”
　　“那你呢？你要走了吗？”
　　“对，我要走了。”
　　“别走，别走席易安！你别丢下我......”
　　耳边又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我还喃喃着“席易安......”
　　直到浑身剧痛，我终于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