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三千世界寻我[快穿]》勾戈

3、第3章 功德碑灵

　　黑风终于慢慢停歇，茶棚迎来了久违的阳光。青玦很高兴，这意味着往后十天半月都不用提心吊胆了。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她的功德又不够用了。

　　说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她以功德之力修炼，但功德积累艰难，花起来却如流水，总是入不敷出。黑风降临之前，只要再多给一天的修炼时间，她就能施法设置结界，将茶棚整个笼罩在内。奈何灵算不如天算，黑风一过，她的结界计划又变得遥遥无期。

　　青玦哭。

　　没办法，她的手太松了，一不小心就漏了点儿。这一来二去，总是凑不足。墨大哥和墨二哥是茶棚里的常客，有时候从京城回来还会特意给她带点京城里小姑娘喜爱的一些小玩意儿，是真正把她当做亲近的晚辈看的。青玦虽非人类，但十几年耳濡目染，到底多了几分仁心。

　　木门窸窸窣窣的响起来，是什么东西在用爪子刨门。

　　“嗷呜——”

　　很温柔的狼叫。

　　青玦听着微笑起来，也顾不上心疼自己花出去的功德之力了，连忙挥袖开门。才开了一条缝儿，一团白影便灵活地挤进来，飞似的冲向她。

　　青玦弯下.身，摸摸它的头：“把他们平安带出去了？”

　　白狼颇通人性，亲昵地蹭着青玦手掌，“呜呜”叫了几声。

　　青玦被它蹭得发笑，指尖凝聚一点金光，点点白狼额头：“辛苦霍霍了，等会儿给你吃烧鸡。”

　　名叫霍霍的白狼在听到“烧鸡”的时候眼睛猛然亮起精光，看得青玦直乐，拍着它的头佯嗔：“什么时候饿着你了，一只烧鸡也值得这样！”

　　似是觉得她生气了，白狼仰起脖子，讨饶地蹭了她掌心好几下。青玦再绷不住神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霍霍是她小时候和一个小男孩一起在戈壁里救下的，那时它才出生，站都站不稳，如今十几年过去，在她时不时的功德喂养下，已经威风凛凛，是西北名副其实的狼王。

　　这些年，黑风来临的时候，霍霍偶尔也会被她派出去给那些迷失的人指路，多多少少也算是修行。效果很明显，霍霍不但很通人性，身体素质也一直停留在巅峰时期，没有像普通的狼一样老去。

　　那天墨大哥和墨二哥离开后，她便让霍霍跟着了，把他们平安送出阳关。

　　“呜——”霍霍叫了一声。

　　青玦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笑眯眯地哄：“知道了，霍霍这次居功甚伟！”说着，油纸包着的烧鸡便出现在了青玦的手中，“喏，吃吧，奖励你的。”

　　霍霍嗷呜一声便将烧鸡叼了过去，大快朵颐地吃起来。青玦玩着白狼毛茸茸的尾巴，一边跟它说话：“吃完了你便回去吧，当心别让别人看见。他们很凶的，对狼一点也不友好。这几天茶棚不会有客人过来，所以我也要回碑里修炼了，你要多保重噢。”

　　白狼尾巴在她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许是担心被撸秃，霍霍尾巴一松，从她手腕上散开了。青玦觉得挺有意思，不厌其烦又绕了一遍。霍霍抬头看她，青玦笑眯眯地指了指烧鸡，它委委屈屈低下头继续啃骨头，尾巴却是动也不动了。

　　直到霍霍连骨头都嚼完，青玦才停下了撸毛的手，与它挥手作别。

　　看着白狼远去的影子，青玦周身柔和的金芒闪过，身影渐渐虚化。再睁眼，出现在一方辽阔的空间。这里，是碑中世界。

　　金光闪闪的汉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组成无数名姓，漂浮在青玦头顶。那些陌生的名字，是开国以来，为燕国百姓出生入死浴血沙场的英雄。他们之中，有人声名赫赫，有人默默无闻，有人沙场横枪跃马，有人境外易面事敌……但功德碑总是公平的，就算这些年人间供奉不再，它也如实记述了这些英雄的事迹，并回馈以功德金光护他们来世顺遂。

　　青玦的眼底倒映着满室金光，朝某个方向顺手一指，三个隶书大字从碑顶飞到她面前：霍平疆。

　　这是一个天生属于疆场的名字，它的主人也的确天生将才，一世英烈，最后沙场守疆御敌而死。

　　那场淹城守卫战役，是这颗将星陨落之时。与此同时，功德碑上悄无声息多出了他的名姓。他的一生戎马，终有天地百姓见证。

　　青玦黑发白绢，指腹轻轻触摸着金光闪闪的隶书大字。随着她的轻碰，无数小楷星星点点亮起，无声述说着生平。

　　霍平疆命途坎坷，年幼被逐，街头吃百家饭长大，在军中崭露头角之时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还是军功上报时圣上觉得不雅，御笔亲赐了“平疆”二字，又说其有卫霍之风，可得“霍”姓，封冠军侯。冠军侯霍平疆，这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来历。

　　功业既成，霍平疆也无心妻儿，自己断断续续收养了几十名孤儿充作养子，并言圣上：继承者从中择。之后十几年，霍平疆镇守燕国西北边境，不问朝中事。

　　青玦细细读过霍平疆的碑铭，幽幽一叹：这才是大爱之人啊！不像她，庸俗得很，成日为了几点功德汲汲营营。

　　功德碑本不应生灵。功德是神迹，非常人驾驭，何况妖灵多诡谲，若有生灵者行不轨事，则生灵涂炭。然事有意外。百余年前燕国气数渐微、信仰崩殁，得不到足够的信仰，功德碑无法反馈功德给义士，到底不公。大概是这个原因，天地规则竟出现了一丝疏漏。

　　这都是青玦冥冥中感应到的意志。

　　不过，这些因果对她的影响不大。她化形时出了点意外，变成了婴儿模样，还没反应过来便掉出了功德碑，正好被爷爷捡回去当了便宜孙女。爷爷虽然从军营里退下，但与往日同袍的往来并没有减少。耳濡目染之下，对那些保家卫国镇守一方的战士们，青玦有着足够的同理心。因此，就算没有天地意志的警告，青玦也十分乐意反馈功德为他们修来世。

　　一掐诀，“霍平疆”这三个字便迅速缩小，飞到青玦手中。这次，大概要闭关半个月吧。青玦暗忖。

　　等出关，接替冠军侯镇守西北的将军，应该已经到了。

　　西北风呼啸而过，又是黑风肆虐的一天。

　　一队轻骑在光秃秃的戈壁上疾行，马蹄扬起的黄沙淹没在漫天的黑沙尘里，风凛冽得像刀子。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辩不了方向了。”风大，说话全靠吼，也不知发声的是队伍中的哪个人。

　　“驭——”

　　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率先停下来。

　　“墨统领，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他偏过头，问紧跟在身后的墨飞。

　　之所以问墨飞，是因为他是队伍中唯二亲身经历过黑风还毫发无伤的人。另一个是墨白，他们是一起的。

　　听了他的话，墨飞却摇头，神色凝重：“回将军，照这个情况，短时间内我们赶不到驿站。”黑风也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将军沉吟几分，“若我记得不错，这里应该有个茶棚。如果它现在还开着，不妨去那里避一避。”

　　墨飞正要提茶棚，却没想他先提起来了，恍然才想起眼前新任的冠军侯十年前曾来过西北。顾家的茶棚远近闻名，应该是有印象的。当下一笑：“将军说得是，那茶棚现在还开着，只是主人换成了小姑娘，还请兄弟们都收着点。”

　　墨飞没有第一时间提到茶棚，就是考虑到青玦的闺誉。虽说西北民风彪悍，少有人在意这个，但青玦毕竟不同。一来她是顾老爷子的孙女，顾老爷子虽然离开军营，但军营里仍流传着他的传说；有人猜测，依着老爷子当年的军功，至少也是个左将军。他的孙女，怎么着也是官家之后，与寻常人家不同。二来，青玦也到了及笄之年，她有孝心守着长辈留下的茶棚，平时招待客人喝碗茶歇个脚就罢了，他们这些糙汉子进去待久了到底不好。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委屈她了。

　　话又说回来，也有可能青玦现在根本不在茶棚呢？他是知道的，顾老爷子在淹城置办了房产，隔三差五，青玦总会去住几天。

　　“嗯，那便赶紧，一定要在完全分辨不清之前赶到茶棚。”霍临渊点头，看看天色，越发黑了。

　　墨飞皱起眉头，脸上忧色更甚。风，愈发大了。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惊道。

　　条件反射般，所有人动作一致，齐齐整整地向那人说的方向看去，一团白影一闪而过。

　　有人拔出了刀，全队警戒起来。

　　墨飞却是忽然松了口气，“大家别慌，是西北的白狼王，上次就是它带着我和墨白平安度过了黑风。”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不远处响起了低沉的狼嚎声：“嗷呜——”

　　漫天沙尘中，白狼的身影若隐若现。

　　墨飞看向将军。

　　霍临渊定定看着白狼所在的方向，好半晌才一挥手：“跟上！”

　　白狼引着他们在戈壁上穿行，七拐八拐的，终于听见了猎猎作响的旗子声。不用提醒，有人惊喜发声：“就在前面！”已经可以看见微弱的灯光了。

　　众人加快速度，茶棚近在眼前。

　　墨飞忽然想起了什么，喝道：“别让它闯进去！”

　　晚了。

　　白狼跑得飞快，用头顶开木门，挤了进去。

　　墨飞和墨白目眦欲裂。虽然白狼两次帮了他们，但终究是食人血肉的猛兽，棚子里又只有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女，如何放得下心？

　　“霍霍，你来了？”惊喜的女声传出来，棚子外倏的一静。

　　木门被风吹开，里面的少女素衣白绢，半抱着白狼转过头来。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如约赴会。